七海顏突然向前,用手肘承載了桌子上麵看著窗外,代號為‘貓’的女人。
“喂,我說……”她突然開口說道。
“怎麽了?有什麽要求麽?”貓從記錄之中抬起頭說道:“根據你身體的消化情況而言,我覺得你應該加一頓餐。”
“誒?吃多了會變胖的。”七海顏搖頭說道:“貓,你有沒有見過你覺得特別有印象的男人?就是感覺他很不錯的那種。”
“有啊,很多”貓扶著眼鏡說道:“比如每天給你抽血化驗的柳博士,他去年發表的那一片學術論文讓人感覺很有創新意味的。”
“好吧……”七海顏有些無奈的敲了敲腦袋說道:“咱不提柳葉飛那個家夥,那個家夥能把三秒鍾的事情拉成幾十萬字,恩,跑題了,我是說,有沒有讓你見到之後心跳發塊,然後想要進一步了解的男人?”
“很抱歉,沒有。”貓幹脆利落的回絕道。
看著七海顏無奈的眼神,她停頓了一下,或許是為了不然自己這個觀察目標太無聊,她說道:“如果要硬說的話,還是有一個的。”
“說說看,說說看……女狂人科學家的感情生活……”七海顏的八卦情節熱烈燃燒著:“他是誰?”
“很早之前,我讀博士的時候,選擇的課題是生物自我修複的可操控性。”貓像是在做報告一樣,一點感情色彩都沒有的說道:“當時我的導師是LK研究所的肖白郎博士,記得我們合作的很愉快,課題的進度很快,到了後來,出現了研究成果之後,肖博士自願去做實驗者,恩,他當時說的話,我一直都記得的。”
“今天我雖然沉寂,但是明天,我終將更新自我。”貓複述著當時的原話說道:“當時試驗的結果很不錯,一個療程之後,肖博士已經完全能夠控製自身傷口的愈合速度了,可以說試驗是很成功的……”
七海顏沒有想到聽到的是一堆無聊的研究報告,興致缺缺的說道:“後來呢?”
“後來?肖博士為了測試人體的自愈極限不同意試驗那麽早結束,而且為了證明自己的決心,把試驗的對象從自己的四肢和胸口換成了生-殖-器……”
貓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遺憾的神色:“可惜雖然成功了幾次,但是試驗還是失敗了。”
七海顏似乎明白了什麽,白皙的麵孔呆滯了一下,突然發出了壓抑不住的笑聲。
“所以說,你和你的代號在不怎麽般配的啊。”七海顏聽完這個笑話之後錘著桌子說道:“貓?我覺得你叫西貝貓更好一點。”
“是麽?我會考慮的。”代號為貓的女人收起了記錄本子裝進上衣的口袋裏說道:“晚安,明天見。”
“恩,恩,明天見,希望明天還能聽到這麽好的笑話。”七海顏朝著貓的背影揮手說道。
當一切陷入寂靜的時候,七海顏的趴在坐姿上,手指無聊的在桌子上畫圈圈,過了一會之後低聲的喃喃自語:“還有十二天啊,這可是我第一次這麽去依靠別人,不要讓我失望啊……”
她扭過頭,看著頭頂的窗外出現的那一角清亮月光,沉默著,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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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探照燈照亮了腳下的長長跑道,實在難以想象,黑槍居然會出錢修建這麽一條惹人眼球的道路。
在耀眼的燈光之中,李無傷看到了在跑道盡頭等待的人影,巨大的風聲掀動了小胖子的衣角,小胖子一邊吸著鼻涕,一遍等待在道路的盡頭。
被人從**拉起來的他還有些困,他帶著乞求的眼神看著背後的羽蓉說道:“蓉蓉姐,我好困的,我想睡覺。”
“誒?我也很想啊。”羽蓉摸著小胖的腦袋說道:“可是咱都是被一個老不死的家夥半夜逼出來的啊,經常幹這種事情會折壽的。”
小胖子愣了一下說道:“蓉蓉姐,爸爸剛才說,他是你的養父,你要對他保持尊重。”
羽蓉有些不耐煩的揉著小胖的頭發說道:“那你告訴他,他死的時候,我一定會表現出對他的尊重的……”
“爸爸還說會削你下個月的工資。”
“對不起。”羽蓉立刻彎下腰一臉鄭重的對著小胖道歉:“請原諒我,務必不要那麽做。”
小胖突然伸出了自己肥胖的小手撫摸著羽蓉的腦袋說道:“爸爸說,不要怕,摸摸頭……”
羽蓉臉上的表情呆滯了起來,然後把直起身子重重的敲了一下小胖子的腦袋。
“你讓他去死吧。”
羽蓉憤怒的揉著小胖子的臉,直到小胖子嘴裏發出了咿唔的聲音。
飛機在跑到之上劃出一條長長的火星,斷裂的支撐杆在地上摩擦著,似乎無法停止的飛機在地上擦出了一條漫長的線路,扭轉了兩圈,不動了。
巨大的機翼掀起了狂風吹開了小胖子套在腦袋上的帽兜,然後脆弱的艙門從機身上脫落,掉了下來。
在掀起的灰塵之中,李無傷背著芙蕾從沒有梯子的艙口跳了下來,然後看到了等待已久的兩個人。
小胖子張開了雙臂跑過去:“無傷哥哥……”
看著箱子撲過來的小胖子,想起了子規不棄似乎還寄宿在他的身體之中,李無傷想象著子規不棄做出如此動作,然後巨大的違和感擊潰了他的聯想能力。
“小胖好啊。”李無傷摸了摸小胖子的腦袋:“現在方便把子規先生叫出來麽?”
“恩,爸爸等你好久了呢。”小胖子抬著頭說道:“小胖先去睡了,無傷哥哥再見……”
“再見。”李無傷擺手說道,然後再手臂的擺動之中,小胖的瞳孔變成了血紅色。
剛剛蘇醒的子規不棄看著黑暗天空之中的閃耀星辰,說道:“午夜一點半,李先生來的不算太晚。”
“需要休息一會麽?”子規不棄說道。
僅僅依靠著星辰的軌跡便可以推算出時間的子規不棄,自然不可能想不到李無傷的反應,所謂的休息,也隻是客套話而已。
“免了,你不是隻能出現半個小時麽?我覺得我還有很多問題需要你來告訴我。”
李無傷說完之後,朝著羽蓉點了點頭,卻沒有發現羽蓉眼眸之中失落的神彩。
“具體的情況你已經了解了。”子規不棄轉身在前麵帶路說道:“我知道你現在還有很多我問題,但是在此之前,我想讓你見個人。”
“誰?”李無傷跟在了子規不棄的身後說道:“預言能力者?”
“不是。”子規不棄在前麵搖頭說道:“這個人你認識,他對LK很了解,而且即將成為你的向導,他現在變成瞎子。”
“瞎子?”李無傷心中狐疑的猜測著:“認識的人,對LK很了解……”
“喂喂,不會是平野大叔吧!”李無傷嚇了一跳之後說道:“他怎麽會?”
“平野?恩,你說的是平野治人麽?”子規不棄扭過頭說道:“你猜錯了,我曾從你的檔案裏了解到了他,而且就在前天還向他發出過邀請,可惜被他拒絕了。”
“他是一個很有才華的外科醫生,但是他不喜歡黑槍帶給他的拘束感覺。”在前麵帶路的子規不棄突然轉了一個彎之後說道:“這個人也是他在和我聯絡的時候,告訴我的,因為可能有用,經過了當事人的同意之後,就把他接過來了。”
“到底是誰啊。”李無傷對於子規不棄這種賣關子的行為嚴重鄙視,但是他既然說自己認識的話,那麽一定就是認識了,那麽究竟是誰呢?
然後腦中突然有了一個模糊的答案。
是他們麽?他們果然沒有死麽?
然後子規不棄的腳步聲突然停止,他扭頭說道:“你們好好的聊一下,但是他的思維已經不太正常了,為了達到目的,有些地方,你需要忍讓,而且為了芙蕾的心理健康,我覺得你還是不要把她帶進去的比較好,時間不早了,我給你們準備了客房,有事的話,也隻能明天說了。”
他轉過了身之後,麵對著已經到達的鋼鐵大門,掀開了上麵的蓋子之後,露出了複雜的儀表盤,隨著蓋子的掀開,一組複雜到了極點的數學亂碼還有算式就出現在了小屏幕上。
“黑槍的房間,總是喜歡上鎖,讓你見笑了。”子規不棄沒有扭頭看他,自顧自的說著,然後腦中分析著隨機產生的算式結果,比起固定的密碼還有指紋檢測,子規不棄更加喜歡這種完全靠大腦去解析的密碼,每一次都是全新的組合數列,每五秒鍾更換一次,對於別人難如登天,而對於子規不棄隻是一個沒有一點挑戰性的小遊戲。
幾十個數字輸入之後,子規不棄並沒有打開門,而是扭頭說道:“祝你們聊的愉快,我先走了,明天見。”
李無傷點點頭之後,彎下腰囑咐迷糊的芙蕾跟著羽蓉先去睡覺,自己需要一點時間。
芙蕾不滿的在他胳膊上蹭了蹭臉之後,揉著眼睛跟著羽蓉離開了。
空洞的通道之中,隻剩下了李無傷一個人。
李無傷猶豫了一下之後,伸手握住了握柄,然後依靠著巨大的力量,將鐵門緩緩拉開,做工精良的鐵門在他進入之後,就慢慢的重合然後自動上鎖。
真是奇怪的門,從內到外不需要任何的環節,但是從外到內卻艱難到死。
李無傷站在黑暗之中想到,手指摸索著電燈的開關。
黑暗之中突然傳來了像是奇怪的笑聲,沙啞的男聲在低沉的笑著,如同夜梟一樣淒厲。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滲人的笑聲時而拔高,時而低沉,沒有一絲的規律,但是李無傷卻從中聽出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他歎了一口氣,像是隔了很久之後老友重逢一樣的說道:“上泉秀吉,好久不見。”
笑聲戛然而止,然後黑暗之中的對方突然像是受到了驚嚇一樣大喊:“誰!誰!”
“我是李無傷,你還記得麽?……尹萌呢?你怎麽沒跟她……”
就在李無傷說出了自己的名字的時候,上泉秀吉在黑暗之中開始了喃喃自語:“李……無傷?對的,我認識你……”
當聽到尹萌的時候,上泉秀吉突然發出了尖叫,然後黑暗之中傳出了鐵鎖劇烈摩擦的聲音,隨著鎖鏈摩擦,黑暗之中的人形突然發狂了一樣的朝著李無傷的角落突然撲過來,血紅色的火焰從鎖鏈上燃燒起來,鎖鏈如同被澆了汽油一樣的劇烈燃燒著,在空氣中繃出了一條直線,盡頭深深的嵌入了牆中,可是開端卻束縛在了上泉秀吉的手臂上麵。
就像是失去了語言能力一樣,上泉秀吉如同野獸一樣的低沉咆哮著,喉嚨裏散發出了意味不明的音節,燃燒起來的火光照亮了房間中的景象。
隻有一張簡單的鐵窗,還有兩張防火棉織成的被褥,鐵鎖束縛在了瘦骨嶙峋的手腕上麵,隻是一個星期沒有見的上泉秀吉,已經大變模樣了。
第一次見到他,他像是日本古代的風雅武士一樣,俊秀而優雅,盡管是敵人,不得不讓人讚歎,好男人呢……
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李無傷向著他發出了攻擊,結果雖然狼狽,但是還是讓他逃走了,而上泉秀吉表現出來的戰鬥素質與對自己的身體毫不在乎的態度令李無傷對他的印象再次加深。
第三次在迷宮之內見到他的時候,他像是人生的敗犬一樣,性格變得怪異而扭曲,雖然李無傷應允了帶他去找尹萌,但是心裏完全對這種人排斥異常,他依然記得因為上泉秀吉的作為,東小坐裏那群變成了喪屍的無辜群眾。
而現在,李無傷在得知對方從東京的毀滅性攻擊之中活下來的時候,心中雖然感覺有些怪,但是並沒有在意,但是當自己看清楚對方的臉的時候,他還是不由同情了一把。
那一張曾經俊秀粉嫩的少年麵孔,已經被類似於烈火或者什麽腐蝕性的東西給毀了一半,左邊的麵孔已經被完全的毀掉了,變成了一副如同惡鬼一般猙獰的樣子,令人膽寒。
而原本屬於眼睛的地方,綁著一條厚厚的白色紗布,就像是眼罩一樣的東西。
李無傷皺著眉頭看著他瘋狂的樣子,在半米之外,便是鐵鎖的極限,他散去了手指之間即將凝聚出來的青帝說道:“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對方完全沒有回答的意思,喉嚨裏然後吐出了模糊的音節,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獸一樣,發狂的想要向前撲擊。
直到現在,李無傷才明白老狐狸那句話的意思。
“祝你們聊的愉快。”
這種情況,哪裏會愉快呢?李無傷搖頭想到,一點都不愉快啊。
於是感覺到無法交流的李無傷幹脆采用了他認為最管用的方法,一步踏前之後,空氣炸裂,在上泉秀吉的咆哮之中,堅硬的拳頭狠狠的捅在了他的肚子上,於是沒有任何防備的上泉秀吉撲到在了地上。
李無傷拍了拍因為火焰的烘烤而有些發燙的拳頭彎下了腰,借著跳躍的火光看著上泉秀吉不斷在地上打滾的樣子。
“恩,抱歉了,看你這個樣子,忍不住就想要給你一下,我想,這樣會讓你冷靜許多的。”李無傷毫無歉意的說道,看著依舊在地上翻滾的上泉秀吉,思考著要不要再給他來一下。
怎麽說呢?李無傷的思維還停留在那種電視機壞了,砸一砸就會恢複正常的維度,如果是別人他不會采用這麽偏激的辦法,但是麵對上泉秀吉的時候,他總是忍不住想要給他的肚子來兩下狠的,並非是對於對方態度的不滿,而是李無傷內心之中對他的厭惡。
上泉秀吉,我不知道你以前究竟做過什麽,但是我清楚,你用那種不知道來自於什麽地方的病毒,害死了那麽多人,他們都是無辜的,他們唯一錯誤的地方,是沒有放抗的力量,我並不認識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但是我厭惡你,我曾經很想殺了你,不過看到你現在這副樣子的時候,我覺得還是讓你活著繼續瘋下去比較好。
不可否認,李無傷的心中是這麽想的,但是他絕對不會察覺到這種思緒,不過他心裏還是有一絲絲幸災樂禍的感覺。
在地上翻滾的上泉秀吉終於停止了下來,他發出了呻吟的聲音之後,鐵鎖之上瘋狂跳躍的火光終於穩定了下來,他緩緩的從從地上爬起來,彎著腰一點一點的走回了**去,最後把身體靠在了牆上,思索著什麽。
然後他再次開口,聲音已經不再瘋狂,就像是一個沙漠之中即將渴死的人一樣,發出了幹涸的嗓音:“這個聲音,是李無傷,我記得你。”
“我也記得你,不過對於你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我很感興趣。”李無傷看著他身上的鐵鎖說道:“向條發瘋的狗一樣,被人鎖在這裏。”
對於李無傷的嘲諷,上泉秀吉並沒有任何生氣的意思,而是從腰間取出了一把鑰匙說道:“是我為了防止自己在發瘋的時候造成破壞,讓子規先生幫我拷起來的。”
“切……”李無傷不屑的說道,他已經感覺到,這個家夥的軀殼已經被掏空了,差不多已經瘋了,對於任何侮辱自己的話,都沒有任何反應了。
“燈在哪裏?”他不喜歡這種昏暗的光線,讓他有些抑鬱。
“燈?”上泉秀吉緩緩的舉起手臂上燃燒的鐵鎖,照亮了蒙在自己臉上的白色繃帶說道:“對於我這種瞎子來說,還需要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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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吉被毀容了,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