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十根細長的鐵釺穿透了灼熱的鋼鐵防護將脆弱的肉體刺穿,被瞬間燒紅的鐵釺將傷口上的血肉燙成了焦炭,上泉秀吉掩蓋在鋼鐵之下的嘴唇中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嘶吼。

在血液蒸發的吱吱聲之中,上泉秀吉緩緩的將刺入了自己身體之中的鐵釺拔出,可是原本不斷在上泉秀吉的攻擊之中躲閃的陳靜默卻突然撲擊而上。

遠程攻擊的作用收效甚微,那麽就試試近身搏鬥,即使對方全身都被火焰鋪蓋,陳靜默也對自己的格鬥術有信心。

原本纏繞在腰間的金屬帶被失血過多卻依然堅定的手掌瞬間抽了出來,在空中緩緩變形,血液在上麵蔓延流動,不斷改變著金屬的形態,然後將柔軟的腰帶變成了堅硬的刀鋒。

細長的雙腿在磚石上麵急速的蹬踩著,在牆壁和天花板上靈活的轉換方向,瞬間從上泉秀吉的麵前轉換了方向,在他的背後,再次發出突襲。

纖細的手臂之上隱藏在白嫩肌膚下麵的力量急速湧動著,刀鋒從左下放斜斜上切,瞬間撕裂了熾熱的火焰還有滾燙的鐵水,絲毫不顧在空中飛濺的鋼鐵熔岩,被火焰燒紅的刀鋒朝著上泉秀吉的脊椎猛然劃去。

袈裟斬。

就在即將接觸皮膚的時刻,熔岩扭曲糾結在一起,迅速冷卻變成了一柄如同鐵棍一樣的長刀阻攔在了她的刀鋒之前。

被血液強化的短刀停滯了一瞬間之後,再陳靜默的力量之下再次切開了對方的阻擋,可是上泉秀吉的身體早已抽身而出。

從頭頂的方向似乎傳來了自己那個臨時搭檔的痛呼,而腰間的通訊器也發出了撤離的訊號。

在察覺到無法對敵人造成傷害之後,陳靜默沒有絲毫的猶豫,做出了最本能的反應。

她在傭兵間的殘酷戰鬥之中生存下來的重要原因:卓越的武力,出色的頭腦,一針見血的戰鬥意識……

還有跑的比誰都快的逃生技能。

這個年代,傭兵逃跑不丟人,況且是Lk先欺騙的她,如果她能夠完成任務的話,自然能夠獅子大開口敲上一筆,如果無法完成的話,風緊扯呼的罪過她也無需承擔。

纏繞在手臂之間的鋼鐵絲線瞬息間射出,釘在背後的牆壁之上,然後分出了數十個枝杈,牢牢固定,瞬間縮短的鐵絲將她的身體像是出膛的子彈一樣朝後猛然拉去,下一個瞬間,陳靜默的身體從樓層之上突破而出,在空中翻滾著,然後墜落到了黑暗之中。

消失了。

隨著纖細身影的離去,被拋灑的角落之中的黑色鐵塊上突然亮起了光。

沾染著血液的鐵塊在瞬間爆炸變成了碎裂的鐵紗,然後向著四麵八方疾射,飛濺到了融化的鋼水之上,激**起了一絲微弱的漣漪之後讓上泉秀吉的麵孔有些刺痛,阻擋了他追上去將敵人徹底消滅的念頭。

融化的鋼水從皮膚之下一點一點的滴落下來,流淌在腳下的灼熱地板上,被能力所提升的溫度在失去能力的維持之後開始降溫,不過多時就變成了一堆布滿裂紋的廢鐵片和水滴狀鋼鐵痕跡。

上泉秀吉將雙眼之上,在高溫之中變成了焦炭的紗布岔開,露出了空洞的雙眼,傾聽到了背後的腳步聲。

“解決了?”他感受著自己亂糟糟的身體,吐出了一口帶著血液的吐沫,若無其事的擦擦嘴。

籠罩在鋼鐵鎧甲之中的李無傷摘下了自己的頭盔,然後臨時凝聚出來的鋼鐵武裝開始緩緩碎裂消失,略微有些遺憾的說道:“重傷,跑掉了,畢竟是空間能力者。”

“那麽接下來就拜托了。”上泉秀吉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說完這句話,然後無力的跪倒在了地上。

千瘡百孔的身體。

在東京之行之中積累下來的舊傷,雙眼的傷勢,重傷之後沒有及時治療而遺留下來的後遺症,放棄了漫長的修養,得寸進尺的將如同回光返照一樣的身體進行改造,在皮膚之下埋藏了操控自己神經感覺的網絡,在絕望之中突破或者說是不顧一切的爆發而提升的能力,改造之後的身體與原本就是殘缺能力的燃燒權柄碰撞摩擦。

短短幾分鍾的戰鬥,看似張狂而不可一世,但是也隻是強弩之末而已。

顫抖著從角落之中的行囊裏掏出了黑色的小藥瓶,瞎掉雙眼之後雖然看不到上麵的用藥劑量,但是心中一清二楚的上泉秀吉依然選擇過量吞服這種比飲鴆止渴還要嚴重的藥片。

“走吧,這裏不安全了。”

李無傷將他的肩膀跨起,聽到了他孱弱的話語,沉默的點了一下頭之後,走到了已經崩塌大半的牆壁前,外麵便是黑色的長夜,各個黑暗的角落之中鋪設著他所不清楚但是數量居多的監控攝像頭,提起了身旁的行囊之後,李無傷從二樓之上一躍而下,跳進了小巷子裏麵。

遠處已經響起了警笛聲,一群手持武器的軍人從大街上包抄而來,李無傷最後望了一眼在戰鬥之中變成廢墟的旅館,然後衝進了錯綜複雜的小巷之中。

三分鍾之後,旅館被人群層層包圍,而兩人則潛藏到了黑暗之中。

一輛純黑色的卡車從拐角上出現,絲毫沒有理會那群警察布下的隔離帶,囂張無比的衝進了旅館周圍,差一點將兩名反應比較慢一點的菜鳥警察壓在巨大的車輪之下。

巨大的卡車突然停止,良好的刹車係統完美的完成了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將一輛重型卡車在瞬間從全力奔馳的速度變成了停止的狀態。

黑色的卡車之上繪製著一輪幾近漆黑的猩紅太陽還有一隻變成骨頭的手臂,黑日和骷髏手臂,LK基礎建設團的標誌。

巨大的車廂抖了一下之後,鋼鐵的外側突然脫落,然後沉重的鋼鐵拍擊而下,原本豎起的車廂外殼的一麵變成了能夠讓人迅速行動的臨時坡道。

從車廂之內的黑暗之中走出了三個形態各異的怪人。

渾身籠罩在漆黑的動力鎧甲之內的巨人,怪模怪樣,花裏胡哨的年輕人,還有一個消瘦無比,紳士打扮的中年人。

看著周圍聚攏上來的警察,花裏胡哨的年輕人從三人間走出,隨手抓起了身旁那個警察的頭發,將戰戰兢兢猶豫著不知道該如何行動的警察拉到了自己的麵前,湊到燈光下看了一眼之後,年輕人不屑的吐了一口吐沫:“喂,黑鬼,哪個是你們的BOSS?讓他滾出來。”

“放開他!狗屎,我就是這裏的負責人。”一個舉著手槍的健壯白人出現在他的麵前:“出示你們的證件,否則我們會懷疑你跟跟這宗能力者犯罪案件有什麽關係。”

“你?”怪模怪樣,臉上嵌著大大小小的鐵環的年輕人瞥了他一眼之後自言自語的說道:“他的資料……”

話語瞬間從他別在衣領上麵的耳麥傳遞到了LK,然後三秒鍾之後,健全的資料叢網絡之中傳遞過來,通過了經過手術改造的瞳孔投影儀顯示在了他的視網膜上。

隨意瀏覽了一下漂浮在眼前的資料,他將手裏那個黑人警察隨手扔到了一遍,從兜裏掏出了一個黑色的小本扔到了白人警官的臉上。

察覺到對方動作的同時,那個持槍的負責人準備叩動扳機,卻發現自己不論如何也感覺不到自己的手指。

一根流淌著血液的指節從手掌上脫離,掉在了地上,察覺到自己的身體殘缺了之後,他發出了一聲尖叫,然後被麻痹的神經上傳來了令他崩潰的痛苦,忍不住將搶丟下,握住了那半截脫落的指節之後,他才聽到那個怪模怪樣,像是暴走族一樣的年輕人傳來的聲音。

“我討厭別人拿槍對著我,下次換點別的什麽東西,況且那個東西也沒用。”

正準備下令開槍的負責人突然察覺到了那個小本上的標誌,然後強忍的痛苦將其翻看,仔細的看了兩遍之後,悲憤的壓抑了自己的怒火,然後下令。

“把槍放下,收隊,我們走。”負責人咬著牙無視了下屬的疑問:“我說收隊,這裏被上層接管了。”

“真是識時務的家夥,又肯幹。”看著準備撤隊離開的警察,暴走族年輕人感歎道:“還算讓我滿意,這次給你個A。”

一根手指換取了基礎建設團給予的A級評價,對於這個注定一生為LK工作的警察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好事,或許到了年關的工作評定時能夠讓他升職也說不定。

不過這就是不是那個人所知道的了。

“格裏高利,礙事。”在暴走族年輕人的背後,巨大的動力鎧甲裏,巨人發出了怪異的電子合成聲。

“誒,凶殘者,不要那麽說嘛。”怪模怪樣的年輕人扭過頭:“助人為樂嘛。”

鋼鐵之下並沒有再次發出電子合成音,漆黑的動力鎧甲發出了鋼鐵碰撞的聲音,巨人一樣魁梧的身體走下了卡車之後,頭盔抬起,看向了廢墟一樣的旅館上方殘缺的牆壁。

“跑了。”稱號為凶殘者的半機械人發出了單調的聲音。

在通訊回路之中,複雜的信號交換著,不斷的傳遞著海量的訊息,主要的通訊係統連接上了凶殘者的電子腦。

【通信權限申請中……已獲得,開始提交報告……信息接收開始……調整完畢……】

在通訊開始的瞬間,海量的訊息於圖片從網絡的源頭傳遞而來,在他的大腦之中模擬出了一副比例嚴格的三維立體地圖,數十個複雜的屏幕之上牢牢鎖定著那兩個奔走在小巷之中的身影。

“龍騎。”鋼鐵巨人再次發出單調的聲音,然後攤開了手掌,將腦中的地圖投影了出來。

一直站在他們兩人身後的消瘦中年紳士抬頭看了一眼之後說道:“追。”

那一張依稀存在著傷痕的臉,如果是七海顏將分外熟悉。

LK基礎建設團,十二號,龍騎。

和七海顏兩敗俱傷之後將她抓到LK的能力者,在於七海顏戰鬥時因為顧忌到七海顏存在的價值而束手束腳,被七海顏的攻擊劈斬成了殘破的肉體,在LK的科技之下再次重新站立起來。

雖然戰鬥力不知道還是否保持著以往的水平,但是那種從眯起的眼縫之中透露出來的凜然煞氣於溫文爾雅都足以將兩名下屬震懾。

辨別了一下方向之後,代號龍騎的能力者首先走向了旅館背後錯綜複雜的小巷之中,鋼鐵巨人【凶殘者】,還有名為格裏高利的暴走族年輕人默默的跟隨在了他的後麵。

大火於爆炸驚醒的並非隻有無辜的平民,還有隱藏在各個角落之中的盜賊,默默將自己的屠刀擦亮的強盜,所有人都裹緊了衣領等待著他們的結果,然後伺機而動。

潛伏在最深處的間諜在無人注意的時刻輕鬆閑逸的翻看著LK的機密資料,而因他而引發的天羅地網將兩枚一無所知的棋子已經牢牢籠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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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LP……救我……”

渾身是血的年輕人無力的靠在小巷的牆上,勉強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看著背負著上泉秀吉的李無傷說道。

“救我……也救你們自己……”

羅賓的助手,艾斯,中文名冰冰的華裔青年用殘留不多的力氣說道。

“喂,你怎麽了?你不是啞巴麽?”李無傷有些頭疼,他的背後還背著一個失去戰鬥力的家夥呢,況且現在這是什麽情況?為什麽這個家夥會出現在自己的麵前,羅賓呢?是他出賣了自己麽?

“那個電話,是我打的。”冰冰捂著自己不斷淌出鮮血的胸口:“羅賓出賣了你們,我出賣了他,就這麽簡單。”

“為什麽幫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李無傷並沒有放鬆警戒,掌心之中的青色刀鋒蘊而不發。

冰冰嘿嘿的笑了起來:“並非是幫你們……我隻是報仇,沒有我……”

他咳嗽了起來,然後開始斷斷續續的喘氣:“沒有我……你們逃不過LK的監視……就像是那裏……”

手指無力的豎起,然後指向了角落之中的攝像頭。

越來越不安的直覺告訴他背後的追兵即將來臨了,絲毫不遜色於自己的敵人會將自己拖入苦戰之中,而上泉秀吉則會被輕易殺死,到時候李無傷縱使逃離,拯救七海顏的計劃也會變成一張廢紙。

李無傷咬著牙將他拉了起來:“我背你,你指路。”

“嘿嘿……”冰冰得意的笑了起來:“前麵左拐,貼著牆根走……”

“誰把你弄成了這樣?羅賓?他呢?”李無傷背負著兩個人的重量,然後急速的在小巷的網絡之中奔跑著,小心的在冰冰的指導下躲在攝像頭的死角前進。

“他啊,不知道,本來應該是死了,可惜了沒成功……”冰冰微笑著發出了咳嗽的聲音:“裝了三年的啞巴,還是白費功夫了。”

“停,翻牆……”

……

在冰冰的指引下,李無傷小心的前行著,背後的呼吸似乎也開始越來越紊亂了,他有點心急。

上泉秀吉在吃下那些藥之後起碼能夠保住性命,但是冰冰的傷勢不容樂觀,失血太多了,盡管已經及時止住了血,但是沒有一場大手術的話,根本撐不過今晚。

“到我一個朋友那裏去,他是邁阿密除了LK之外最好的醫生。”

冰冰越來越細微的聲音從他的背後傳來,然後背出了一個地址號碼。

“可靠麽?”李無傷有些緊張,畢竟被人賣了很多次了,他可不想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被綁在手術台上,然後隔壁就是一臉沮喪的七海顏。

“他欠我一條命,而且我還……有些錢……”冰冰的聲音越來越小了:“最牢固不過了……”

在翻過了好幾堵牆之後,周圍已經是堆滿垃圾的貧民區了,各種惡臭的味道在周圍彌漫著,腳下的是擠滿臭水的泥窪,令人反胃。

走到這裏,李無傷三個人總算是擺脫了LK的追捕,他不斷的回想著冰冰昏迷之前所說的那個地址,所幸冰冰也詳細的說過了方位和道路,李無傷在堆滿了垃圾,畫著各種嘻哈圖形的殘破街區之中小心的行走著,終於在十五分鍾之後找到了那個地方。

如同是做賊一樣左右看了一下,確定在這個深夜之中沒有人注意到之後,李無傷有節奏敲響了那一扇有些鏽蝕的鐵門。

等待了一會之後,鏽蝕的鐵門上那個散發著微光的貓眼被人堵住了,明顯是在窺視著外麵的情況,細微的光線變化沒有逃過李無傷的眼睛,他鬆了一口氣,有人在就好。

鐵門在稍後被拉開,門後的老黑人皺著眉頭用英語說著什麽,李無傷聽不懂,他隻有將背後昏迷的冰冰顯露到了老黑人的麵前。

“艾斯……”老黑人的眼睛跳了一下之後將門拉開,示意他們進來。

進門之後是一件簡單的客廳,放著亂七八糟的快餐盒,還有一大堆散亂的光碟,昏黃的牆上掛著一把有些老舊的吉他,各種生活垃圾堆放在了地上,李無傷甚至能夠看到被蓋在下麵露出一角的**,還是用過的那種……

就在他強忍著惡心的當口,屋內傳來了一個孱弱卻磕磕巴巴的聲音:“溫,溫斯,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