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再見寒旗
“阿繼,”聽到夜天星的聲音,那個穿白西服的,在所有人當中最為安閑自在,甚至已經開始細細的琢磨起花園裏邊的花的男人,回過頭來看了他們兄妹一眼,然後朝他們走過來,道:“怎麽你也到這裏了?”
不等天繼回答,他瞄了一眼他們兄妹倆緊緊拉著的手,扶了一下架在他鼻梁上的眼鏡,很是鄭重其事地,像是舊社會的私塾先生一樣的,學究派十足的勸道:“你……真認了這嘴毒的小丫頭了?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齊晨。”夜天星和天繼齊刷刷地皺眉,齊刷刷地叫了他一聲。
齊晨被他們這齊刷刷的一聲給叫得愣了一下,然後他看著他們,忍不住笑了一下。
這個丫頭,別人是裝不來的!天星小的時候,等於就是被天繼給帶大的,所以盡管他們不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妹,她的身上,也總有天繼的影子。就像剛才,他們皺住眉毛叫人的樣子,根本就是一模一樣的!
“好好好!恭喜恭喜!恭喜你們兄妹團聚,也慶祝我以後不用再看你那張隨時隨刻都要殺人的臉了。”齊晨笑道。
當然現在不是該笑的時候,與好友說了兩句話之後,天繼問齊晨道:“你不是在首都基地嗎?怎麽到這個地方來的?我可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你了,你一走,基地不是亂了套了!”
“喏,首都基地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那不還有三個呢嗎?”齊晨指了指昏迷的唐宗哲、天赫,還有尤媽,解釋道:“我首先說明啊,我可不是故意偷懶。不知他們是怎麽到這裏的,反正我是被強行的抓進來的。在首都基地,我剛開完會,剛剛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剛剛避開了所有人。就像是突然地震了一樣的,一陣頭昏腦脹之後,我就到了這裏。他們現在昏迷不醒,等他們醒過來之後。你可以問問他們是怎麽一回事,但我估計他們應該跟我差不多,也是被抓進來的。”
齊晨說著,看了看四麵的花園,這會兒是真的鄭重起來。他之前那副安閑自在的樣子。絕對是裝出來的,他心裏到底還是疑惑擔心。
如果做夢夢到這些景象,那一定是美夢美事。但是在現實中突然一下子到了這裏,哪會有人不恐懼害怕?
“徐蕾,你是怎麽進來的?也是被‘抓’進來的嗎?”夜天星皺著眉頭問徐蕾,心裏愈發的覺得不對勁。
現在,最疑惑擔心的人成了夜天星,齊晨所用的那個“抓”字,讓她很是不舒服。不過想一想,她也不是主動進入犀蘿界的。她也是被動的,被“抓”進來的。
徐蕾試了很多種方法,卻都沒有辦法將昏迷的人弄醒,她無奈地將茜兒扶起來靠好,然後對著夜天星連連點頭,道:“嗯,我們四個人正在一起收拾屋子,然後突然地沒有任何預兆的就到這兒了。茜兒前一秒鍾還好好的,進來之後,立刻就昏迷倒地了。我弄不醒她。他們昏迷應該是因為別的原因……”
徐蕾說到這裏,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才又說道:“阿姝去找寒旗了,天星。你也去問一問他吧。”
去問一問他?她的確是要去問一問寒旗!他是這犀蘿界的主人,將他們這些人全部都弄到這個空間裏麵來,如果不是他的意願,至少肯定也與他有關。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呢?
夜天星的視線再一次掃過所有人,幾個昏迷的人她看的更是尤為仔細。徐蕾說茜兒剛剛到空間裏麵就昏迷倒地,而且她弄不醒她。這就說明茜兒昏迷有很大的可能並不是因為她己身的原因。
那他們昏迷,是因為寒旗嗎?畢竟這是寒旗的空間,他想要做什麽手腳還是很容易的。如果真是因為寒旗,那他讓他們昏過去,是不想要讓他們看見這個空間嗎……他難道不嫌麻煩嗎?不想讓這些人知道他的空間,那麽別把他們帶到空間裏麵不就是了!他為什麽怕這些人知道他的空間,還要把他們帶到犀蘿界裏麵來?
他到底為什麽要將這些人帶到他的空間裏麵?夜天星又再次回到這個問題上來。天繼、唐隱、齊晨、唐宗哲、天赫……還有關姝他們的名字,在夜天星的腦海中一遍一遍的被打亂,再排列整齊。這些人,這些被動的進入犀蘿界的人,這些有的昏迷有的醒著的人,難道……有什麽共同點嗎?
“天星,不要再猜了。”再猜就猜出他的意圖了。她總是很聰明的,萬一她在這個節骨眼上猜出來什麽,那就出了大問題了。
還沒有等夜天星想出空間裏的這些人的共同點,有一道聲音就打斷了她的思緒。聽那聲音,說話的人已經離她很近。夜天星稍一回頭,就看見了站在她身後的寒旗。
沒有張嘴就問寒旗她所疑惑的問題,也沒有質問寒旗當初為什麽要裝睡騙她離開空間,然後斷了她跟犀蘿界的聯係,更沒有對她自己守信,在再見到寒旗的時候踹他一腳,夜天星隻是盯著她眼前的男人,驚異於他竟然消瘦的如此厲害。
看他現在這個樣子,幾個月不見,他至少瘦了30斤。寒旗本來的身材就算是偏瘦的了,現在簡直看不成。又因為身高的原因,他看起來更瘦,蒼白瘦削的令她生氣。
“你……你這是幹什麽去了?”夜天星瞪著眼睛吼,心裏騰得一下竄起來了一股火氣。從來都沒有見過三階的人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的,感應期三階的身體啊!這家夥這幾個月來是完全的沒有吃東西沒有休息過吧!他這是想幹嘛?他就是鐵了心的想要弄死自己是吧?
見夜天星的注意力成功的被自己拉開,寒旗放下心來。他默默地貪戀的看著夜天星對他吼,自己不想說話,也無話可說,他知道他現在是什麽樣子。
他也不想自己在麵對她的時候是這個鬼樣子,但是他真的沒有時間了。就這樣短短的幾個月,他要搶在墨家動手之前安排好一切。這些日子,他恨不得把自己掰成三瓣來用,又哪裏有時間去休息?
夜天星的這一聲吼對寒旗沒有用,但是卻把別人給嚇到了。跟著寒旗一起悄無聲息地到了這兒的還有幾個人。雷凡、巫騫丞、原辰緒、一位混血美女。雷凡巫騫丞還好一點,原辰緒與那混血美女可真是被嚇到了。他們本來在悄悄地看著夜天星,在夜天星吼了寒旗一聲之後,他們立即又轉頭去看寒旗的態度。結果寒旗什麽也不說的樣子成功讓他們驚呆了。
天繼之前在看寒旗,他從沒有得到過這個人的詳細資料,所以天繼認為這算是他與寒旗第一次見麵。但是在看到寒旗的那一瞬間,他的眉毛就跳了跳。
實在是沒想到,寒旗竟然是他!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他曾經可差一點兒就被這個家夥坑得連命都丟了!雖然最後他反坑回來了。他們兩個人也算是扯平了,可是他終歸是對這個家夥印象不好。沒想到星星的男朋友竟然是他!
嘖!這個有點麻煩啊!這個男人聰明、睿智、詭詐、運籌帷幄,是一個天生的領袖,而且他長得也還算可以,在這些方麵,他絕對能配得上星星。但是,這家夥的人品,確實不怎麽樣啊!
這可怎麽辦呢?天繼轉頭看向他剛才衝著寒旗吼了一聲的妹妹,看到她現在的樣子,他突然很悲哀的發現。他來得太遲了。
這丫頭長大之後給他的第一個印象就是冷,接著就是穩,波瀾不驚。看到他的時候,不管她心理活動怎樣,她表麵都是風平浪靜的。但是現在呢?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幾乎氣的跳腳,他感覺下一秒她就要被氣的打人一樣。
瞧!她會因為寒旗失去方寸,會因為他而變得讓別人覺得陌生,這不就是讓別人“誤會”她和寒旗是一對兒的依據?這麽顯眼的事實,這笨蛋丫頭自己卻不知道。
要不然就算了吧!他不說什麽了。寒旗愛上一個情商如此低的女人,他也該覺得解氣了。
因為夜天星的生氣,天繼大發慈悲的悄悄的決定,不會對他妹妹的愛情使什麽絆子。決定之後。他又看向這會兒一直不說話的寒旗,看著看著,突然覺得不對勁起來。
寒旗的確是瘦的可怕,但是這個天繼不怎麽在意,人再瘦也是可以補回來的,他關注的是寒旗的眼神。
那是什麽眼神?眷戀、深刻……像是。像是要永訣一樣!
寒旗一直都沒有說話,他盯著夜天星看,盯了一會兒之後突然將眼睛轉開,看向了正在認認真真地打量他,認認真真地揣測他的天繼。
不能再等下去了!就是再想多看她幾眼,也不能了!他總是忍不住用眷戀的眼光去看她,去描繪她的眉眼,好讓她的身影能永遠刻在他的心裏。但是他的這種眼光已經讓天繼發現了不對勁,很快唐隱、徐蕾他們都會發現,最後如果她發現了的話,那就壞了!不能讓她有什麽懷疑,她身上有一件東西還必須要借給他,沒有那樣東西,他的計劃不會成功。
“唉……天星,這些問題,讓我一會兒再回答你,好嗎?”
寒旗一句話,一個歎氣就化解了夜天星所有的疑問擔心,他的聲音很輕很低,夜天星從中聽出了虛弱。聽到寒旗這樣虛弱的聲音,看到他現在瘦成這個樣子,夜天星忽然氣不起來,之前滿腔的怒火迅速地消失不見。
看到自己那馬上就不生氣了的傻瓜妹妹,天繼心中長歎。如果他知道夜天星心裏在想什麽的話,他估計要長歎三聲。
夜天星想:也對!寒旗現在這個樣子,還是趕緊去休息的好。這些問題,一會兒再問他,也來得及。
但她剛張嘴,想要讓他去休息的時候,寒旗就又開口了:“現在,先借我你的腐蝕骨棒用一下可以嗎?”
就像夜天星之前要看寒旗的傳家寶劍時,寒旗毫不猶豫的就拿出來一樣,夜天星也不假思索的就將她的腐蝕骨棒從空間戒指裏麵拿了出來。拿出來之後,她才來得及想,寒旗要腐蝕骨棒做什麽。
隻是,夜天星還沒有來得及問出口,她手上的腐蝕骨棒就被寒旗劈手奪了去。他雖然又瘦又蒼白,但是出手速度卻快了許多,夜天星根本就沒有防備他,以至於被寒旗一擊得手。
下一秒,夜天星就覺得自己身上像是蓋了幾千幾萬噸重的東西一樣,她完全被這不知名的力量給壓的動彈不得。她震驚的看向寒旗,不敢相信自己第一個念頭竟然是擔心。
寒旗奪了她的腐蝕骨棒!他是真想自殺了嗎?他就是要自殺,也別用她的武器自殺啊!
見夜天星雖然有震驚,但是更多的卻是緊張的看著自己,寒旗微微閉了閉眼睛,走到她身邊。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握住了腐蝕骨棒也不會有事的,因為他身上穿著的是宇宙中的生靈製作的鎧甲,他用被這鎧甲覆蓋的手拿著腐蝕骨棒,根本就不會怎麽樣。這腐蝕骨棒可以腐蝕他的鎧甲,但是速度很慢,足夠他撐一會兒。
他現在一點都不擔心自己,隻是擔心她。他奪了她的武器,他利用犀蘿界困住了她,她竟然還不防備,還不懷疑,還不去想他會拿著她的武器,把這裏的人一個個的都弄死的可能。她竟然還緊張他,擔心他握著腐蝕骨棒會出事……天星,你還真是讓人放心不下!
走到夜天星的身邊,寒旗最後眷戀的、深深的、放心不下的看了她一眼。看著夜天星唯一能活動的眼睛,寒旗想要說,他想要對她說很多很多的話,但是最後,他隻是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低頭,嘴唇蜻蜓點水般清淺,卻又似乎恒久纏綿的觸碰在夜天星的嘴角。
“天星,我愛你。”
話音還在夜天星的耳中回**,但寒旗,已經消失不見,他離開了犀蘿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