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故人
“當日大劫來臨，聖人隕落，老朽也是僥幸逃得一命，真沒想到會有與故人相逢的一天。”
玄虛宗掌門一陣唏噓。
“長老不必傷懷，隻要道統不斷，總有複興舊望的一天。”杏青開解，其實，又何嚐不是安慰自己。
她一直管玄虛新任掌門叫長老，對方聽了，不僅沒有芥蒂，反而產生莫名的親切感覺。
這就是妙音門徒的小手段，不登大雅之堂，卻能在不知不覺中為夫君拉來臂助。
至少，不會成為敵人。
“說來慚愧，老朽之所以逃得一命，還是拜尊師所賜。若不是尊師傳訊，讓我幫忙培養一味仙藥，我也不會帶著弟子進入藥園。不進藥園，便躲不開恐怖黑雨，就連能夠來蒼天，都是因為藥園有數座下界的傳送大陣……”
他的話帶有回憶味道，就像一株年老枯藤，在細數曾經的綠葉：“後來，便遇到鹹天太一，我們商量一番，都覺得蒼天才是安身立命之地，隻有積攢足夠的力量，才能收複宗門舊址，發揚道統傳承。這才停留下來，整合資源。”
他自顧自說著，彭滿卻聽出部分玄機。
首先，清理打通安全通道的，不止太一一家。
其次，商議會盟的，不止兩宗。也就是說，除了太一、玄虛，還有其他一些擁有仙級底蘊的宗門，加入了最初的商議。
他們這些宗門，無疑將在未來的會盟中獲得最多好處。
不過，這不關他的事。
對彭滿來說。隻要保證一段時間內回音穀不受打攪。不與眾多勢力為敵。就已足夠。
等他有了強大實力，別說蒼天，就算九天都能任他來去縱橫。
“你看，人老了，就喜歡絮叨。”玄虛掌門輕拍自己的額頭，然後虛手做邀請姿勢：“穀主和仙子難得來我玄虛一次，還請入山門暫歇，讓老朽盡盡地主之誼。”
彭滿一愣。突然想到，一個仙五（沒錯，是仙五，對方放開了波動。）大人物，怎麽可能像凡俗老頭那麽多話？
剛剛的信息，是對方故意透露給他聽的。用意，不外乎討個臉熟，用地球話說，就是釋放善意。
杏青聽到邀請，回頭看向彭滿。
彭滿搖頭。示意不入玄虛山門，不過他也沒讓對方難看。親自開口道：“多謝掌門好意，隻是我們還要趕路，遲了恐怕會誤會期，再加上，我還想看看蒼天大劫後的變化……”
玄虛掌門嗬嗬笑道：“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強求，隻等盟會過後，再行相聚。”
彭滿拱手，帶著一行人獸繞路離開，對方站立送別，許久才撤回山門。
“這是玄虛宗早已歸隱的太上長老，修為甚至高過原掌門，因為和師父有些交往，我才得以認識……”
杏青便走邊解釋對方修為的突兀。因為環繞在玄虛新掌門身邊的仙人，等階最高隻是仙二，與仙五的差別太過明顯。
“隻是為什麽不進去周旋一會？如果能與不靜達成某種默契，在盟會時，都能多要些好處。”
“你想說什麽？”
彭滿瞬間聽出少女另有所指。他之所以不想進入玄虛宗，是因為沒在附近感受到宿命之敵的威脅。
“不靜這個人，說話習慣保留七成，這是我師父的評價。他剛剛的話，隻有知道他習慣的人，才能聽出另有玄機。這次鹹天太一召開的盟會，絕對不會隻是分封領地那麽簡單，隻是具體是什麽，有沒有說清白。”
杏青用心地給彭滿分析。
“原來如此，不過我們不需要什麽，有基地，有生存係統，有邪……就是一個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的自生體係。所以，不管他們手裏有什麽秘密，都不值得爭搶。”
“嗯！”
杏青乖巧點頭。心上人給她的感覺，總是雲淡風輕，不可能被任何東西困擾。
一行人很快繞過玄虛集市，再向東前進一兩萬裏，便又遇到一座集市。
看風格和布防情形，同樣屬於玄虛。
“繞開吧，沒有宿命之敵。”
彭滿站在集市邊緣，感受一會便招呼人、獸離開。
倔強的黑豹不願趴在自家媳婦背上，勉強行走的結果，就是越走越殘，到最後，幾乎一步一瘸。可就算這樣，它都沒有放棄的打算，也沒有耽誤半點行程。
於是，他們很快繞過第三座、第四座、第五座屬於玄虛宗的集市。
“奇怪，怎麽沒碰到一個宿命之敵？”彭滿疑惑萬分。
按守一的行事規則，應該將所有獲得本源碎片的人往一塊趕，逼著他們決出生死才對，怎麽走了許久，愣是一個都沒感覺到？
“一定有什麽原因！”杏青知道他在說什麽。
“會不會用一種特殊手段，隔絕了你對宿命之敵的感覺？”
“不可能！”彭滿搖頭。
本源碎片是很厲害，但還沒厲害到能夠阻止邪魔特質的地步。如果能，當初它就不會自爆避免被汙，就算彭滿身上被扭轉的邪魔特質，也是因為他先耗盡邪魔能量，才被係統趁虛而入。就那，也隻是改變一些不良影響，而不是徹底清除。
“再說，就算我感覺不到對方，對方也會迫不及待得跳出攻擊我。”
“真的是奇怪。”這下，就連古靈精怪的杏青都猜不出原因。
“繼續走吧，我不信遇不到一個。”
一行人繼續前進，這一次，整整走了一整天，才看到下一座集市。
不！應該說，看到一座巨大城市。
城市沒有圍牆，也沒有一絲末日痕跡。幹淨整潔的就像傳說的仙宮。就連城市所在範圍千裏之內的破碎大地。都被人以大法力整理平坦。並鋪上一層暗青石板。
“好大的手筆！”紫萱驚歎。
而杏青，已經被城市整齊的建築驚呆。
這種整齊不止是規劃，風格的統一，還有材料。
它沒有使用舊廢墟的斷壁殘垣湊合，而是開采全新石材。每一塊長三尺，高一尺的石料，都曾被仔細打磨，並刻上精美花紋。
這使得整座以石磚石瓦構建的城市。顯得極為宏大精美。
恰在此時，一行五十多個修仙者，正好從石板鋪就的路麵走來。
“武修，新來的吧？看你們精金甲的材料不錯，應該有兩下子，要不要加入殺怪團？這次，我們要對付的一個二流宗門廢墟。鹹天太一曾說過，在盟會之前，誰收複宗門廢墟，誰就能在廢墟上建立封地集市。將來獲得的收入，七成都歸我們自己。”
“這是那座集市？”彭滿不答反問。
“哈哈哈……原來是從別處來的土豹子。告訴你好了，這可是太一所在的主城，也是唯一一座主城。看到城市最中心的一圈沒有？那裏就是太一山門，所有太一門人都住在裏麵。”
“吼——”
黑豹怒了，土不土，不關它的事，可在土後麵加上豹子，就是對它的嚴重挑釁。幸好它還記得這是太一勢力範圍，沒有當場發飆殺人。
“矮媽，好厲害！”
在土後麵加上豹子的人，被黑豹身上爆發的仙威一衝，頓時滾了十七八個圈子。
砰砰砰……
五十多人的隊伍，立刻跪坐一團。
“原來是豹仙降臨，小的們愚昧不知，求豹仙爺爺饒命。”
他們都是仙界土著，自然聽說過黑豹傳說，認出也不稀奇。
“滾！”
黑豹也不借機發難，隻是趕人圖個眼不見心不煩。
一幫修仙者連滾帶爬的跑遠。
其他從太一城市出來的人不知發生了什麽，隻看出似乎起了衝突，立即遠遠繞開。
這可是仙界，不是講理的地方，萬一遭了池魚之殃，豈不冤枉。
“要是鹹天太一的唯一主城，花力氣弄成這樣，倒好理解。”彭滿打量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巨大城市。
對方想統禦一天，策動萬眾，就要在必要的門麵上下一番功夫，否則怎麽給人信心？
沒見剛剛那幾個被太一收留的修仙者，一副我驕傲我自豪的表情？就是被這種無形的氣質形象所製。
雖然，構建整座城市的材料不是異寶，也沒有太多防禦能力，但就這麽擺在眼前，都能造成巨大衝擊。
尤其是在到處都是殘山斷土的末日。
“太一召集的會盟地點，應該就是這裏，要不要進去？”紫萱詢問。
“暫時不進。”
彭滿此次前來，參加盟會隻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尋找殺死宿命之敵，況且，那麽大的城市，不能全部感應，必須繞著城市走一圈。順便查看對方有沒有其他布置。
雖然到目前為止，他沒看出太一的任何可疑之處，但必要的小心，還是必須。
這番心思卻不能當眾說出，彭滿胡扯道：“時間還早，我們在附近轉轉，好好參觀一下太一主城，然後再去其他集市走走，看能不能交易一些東西。”
其他人聽了這話沒有反應，隻有黑豹一臉鬱悶。
可憐它那受傷的前肢，再這麽走下去，就真的廢了。
“主人，我覺得想要交易，最好還是在這裏。”
它不好意思認慫，隻能迂回包抄：“這裏聚集的一定是實力最強的幸存者，擁有的物資也非別處可比。如果主人想去別處看看， 就把老黑留下來做買賣。”
黑豹那點小心思彭滿豈會不知？於是點頭：“也好，你就留在太一主城買賣，母豹也留下來幫你。”
“主人，我家老黑不用幫，這裏是太一主城，出不了意外。再說，老黑畢竟有仙一修為，一般危險也難不住。”
“是啊，我不用幫忙。”黑豹死鴨子嘴硬。
“你們兩口子一塊，也好有個照應。”
彭滿強勢打斷它們。又轉頭對紫萱說道：“將防禦皮革道袍。還有骨劍牙劍。以及我們準備交易的東西都交給老黑。讓它們盡量往高了賣，不過隻收補靈物資。”
“恩！”
紫萱聽後，開始一樣樣往外掏東西，一件件在別人看來異常珍貴的寶物，就這麽被隨便扔在地上，方便交接。
“這個是四階道袍，防禦極強，底價我也說不好。主要看主城裏麵有多少富餘補靈物資。換中品仙晶最好，沒有下品也行，其次是煉製補靈丹的材料，種子，最後才是丹藥。”
“這個是五階牙劍，能夠刺破煉虛（5階）戰力怪物的防禦，非常強大，同樣隻換補靈物資。後麵的是四階、三階牙劍，骨劍，都按這個方案處理。”
“這些是各種丹藥。解毒，療傷。固境……什麽類型的都有，同樣換補靈物資，不要按大劫前的比例計算，就算吃虧都可以出手。”
紫萱將小山般的物資一一交給豹子，並詳細解說。
這一手，直接將兩隻豹子弄暈。
主人拿出來的東西，用富可敵國形容都不為過，沒想到，就這麽交給它們，就不怕自己跑了？
它們哪知道，這些東西，在彭滿眼中都是垃圾，誰有本事騙走，他連追究都懶得追究。
“這些儲物袋你們拿著，分類存放，不容易搞混。”
杏青又拿出一遝嶄新儲物袋，這些都是回音穀半仙煉出來的，被紫萱帶出一半便宜行事。
他們交接裝填東西，無聊的念奴將小籠打開，拎出兩隻小豹。
這時的小豹，似乎不能再用小字形容，因為它們已經和地球同類差不多大。雖然比起父母，體型還是太小。
小豹子一抱就醒，見到念奴，高興得亂轉討好，還用鼻孔發出撒嬌的聲音。
“又餓啦？”念奴瞬間明白它們想什麽，又摸出兩粒神藥，塞進對方嘴巴。
“嗚嗚嗚……”
兄妹倆吃到美食，開心得眯眼大笑，圍著念奴討好得更加起勁。
“好了，暫時就是這些，能賣出多少算多少，一件不交易也沒什麽。”紫萱拍拍手，他們終於將東西交割完畢。
“那就走吧。”彭滿急於知道太一主城內有沒有宿命之敵。有，是最麻煩的情況，因為主城受太一庇護，動手殺戮必有後患。
更甚者，如果宿命之敵是太一門徒，說不定就會利用主場優勢，布置險惡手段對付自己。
“小豹子已經長大，太一主城又安全，就不用送回去了。”念奴見兩個長大的小家夥還是那麽可愛，有點舍不得再關。
“是。”夫妻倆將孩子拉到身邊。
不管是黑豹還是母豹，其實都不想再關。作為妖獸，關隻會磨平烈性，對它們本身不利。
雖然主城熙熙攘攘，但有兩個仙一父母，還怕跑丟不成。
誰知，念奴剛隨彭滿走出幾步，兩隻小家夥就高高跳起，咬住鎧甲不放。
“回來。”母豹急了，雖然小豹子因為神藥的關係，血脈發育極快，靈智增長也高，但還沒到能化形說話的程度。
主人要走，它們不明情況的搗亂，會不會讓彭滿厭惡？
這些天，小豹子拿神藥當飯吃，它們都看在眼裏，那是得到主人妹妹喜歡的原因，要是因此不討主人喜歡，以後還有這種待遇？
兩隻小家夥很倔，不管念奴怎麽哄騙，都咬住不放。一邊咬，一邊往自己背上拱。
“它們是想讓主人乘坐。”黑豹看出端倪：“既然如此，不如讓它們跟著主人遊曆。”
彭滿的戰力它和母豹都親眼見過，根本不用為安全擔心。
念奴聽到這個建議興奮不已，又扭頭央求彭滿。
她對小豹子的喜歡，發自真心，自然不想分開。
彭滿想了想，點頭同意。反正他隻是想繞城一圈，然後到東方的必經之路設伏，不用來回奔波。
“太好了！”念奴翻身坐到小豹子身上。另一隻無奈，隻好淩空跳起，和她鬧情緒。
“乖！”女孩開心的拍著對方的腦袋，像發現了新大陸：“哥哥，你看，這隻耳朵尖有幾根白毛的是女豹，這隻沒有白毛的是男豹。”
“是嗎？”黑豹大喜。它們兩口子自從小家夥換毛，就沒好好看過，沒想到都發展都能夠區分性別了。
“走吧。讓它們跑慢點，咱們慢慢繞著城走一圈。”
不是急事，彭滿便由著紫萱玩鬧。
小母豹仿佛能聽懂，開始馱著念奴慢慢跑動，居然又平又穩，一點沒有凶獸應該具有的野蠻模樣。
“走了，把主人交代的任務完成。”
黑豹招呼看著孩子依依不舍的母豹，然後入城。
其實，兩隻豹子早就能夠化形，隻是一直不屑變成人的樣子，才保持這副形象。後來，修為漸高，就算不化形，都沒人敢得罪，便懶得再化。
就像現在這樣，兩豹放開修為波動，一路沒人敢攔。有些聽過黑白雙豹傳說的，還立刻停下，恭敬行禮。
而這時，黑豹也會稍稍點頭，示意自己收到。
蒼天畢竟是人類的地盤，它在不被揭逆鱗的情況下， 還是能夠與修仙者“和平”相處的。當然，背後有點什麽小算計也正常。
帶著一行人離開的彭滿卻不知妖奴的處事手段。
兩隻小豹子神速成長，第一次得到自由馳騁的機會，自然拚了命的撒歡奔跑。隻是它們的境界太低，就算拚上吃奶的力氣，在紫萱杏青看來，都屬龜速。
這麽一來，倒是合了彭滿的意。他要感受威脅，觀察城內有沒有異常異動，速度自然不能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