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眼睛
天帝的腦袋有點暈。
就在剛剛，不到一刹之前，他親眼看到一道血腥光柱壓下。緊隨光柱而至的，還有無數扭曲如蛇的電漿。
整片被打碎的虛無，全被這種恐怖電漿覆蓋。而他所依仗的神物，也在電漿之中消融。
然後，一隻肉乎乎的龜爪突然從蒼天底部伸出，輕易洞穿電漿，將他和神物抓走。
抓入一片不知哪裏的黑暗。
最後，他一直緊握的神物消失，消失得無影無蹤。
盡管天帝知道，那個從危險中救出自己的存在，主要目的隻是神物，但還是暗暗感激。
“這是哪？”
他抬頭，看向四周，入眼的卻隻有黑暗。
一種說不上感覺的黑暗，仿佛無限深遠，又仿佛隻是一隻薄紙，或者幹脆什麽都不存在。
“古怪的地方，難以理解……”
天帝站直身軀，腳步卻沒有移動分毫。他不敢亂動，因為龜爪既然能在那種情況之下將自己救出，就絕對不是好相與的東西。
“這是從另一個未知世界來的存在，還是原本就誕生於仙界？如果原本在仙界……”
想到這，天帝的背脊一陣發冷。
他若是普通修仙者，或許還不會如此恐懼，可他是天帝，一直……曾經的仙界第一。
仙界第一人，突然知道自己之上，還有一個隨時可以捏死自己，隨時可以毀滅仙界的東西，怎能不又驚又懼？
當初救他的龜爪已經和神物同時不見。
整片黑暗除了他空無一物。就這樣。一秒過去。一小時過去，一百過年過去，無數歲月過去，天帝一直站著，不敢亂動。
“喔——”
黑暗之中，終於傳來一點什麽別的東西。
那是一種類似呼吸，又類似歎氣的聲音。聲音很大，震得整個黑暗隆隆作響。
良久。聲音消失，世界又重新歸於黑暗。
天帝仍不敢動，仍傻傻的站著。
又是一秒過去，又是百年過去，又是無盡歲月流逝。那個聲音終於再次出現：“小東西，表現不錯。”
天帝知道，對方在說自己。但他拿不準，對方是不是在誇自己，說得是不是反話，更不敢輕易回應。
然後。兩輪巨大太陽在黑暗中憑空出現。
那是比九天相加都巨大無數倍的存在，奇怪的是。如此巨日，卻無法驅散黑暗。
仿佛黑暗是黑暗，巨日是巨日，根本處於不同時空。
這種錯亂的壓抑，讓他想要大叫，或者幹脆瘋掉。
“小東西，你的風格我很喜歡，在這個世界，沒有其他小東西比你更虛榮，更毒辣，更無恥，更卑鄙，更下流，更加懂得享受。”
“你讓我看了很多好戲，才不至於那麽無聊。”
“那麽大一個世界，那麽漫長的幾天，出現過各式各樣的小東西，數量比我腳趾上的汗毛都多，可真正有趣的，寥寥無幾。就算出現，也堅持不了多久。比如，另一個……”
說到這，天帝眼前的黑暗突然一扭，形成一個畫麵。
畫麵裏有三座大山，大山中間，則有很多古怪建築，以及在建築中勤奮忙碌的修仙者。
大山上空空****，隻有其中的一座有人。是幾個女人，還有兩個男人。
如果彭滿在此，一定會大吃已經。
因為天帝看到的，正是洞府世界！
“你看到那個女的沒有，就是那個正在拿棍子亂戳的女人，現在在跑。”
天帝尋找，果然在大山之外，看到一個跑動舞劍的女子。女子很美，美到能讓星辰失去顏色。可天帝去看不出對方有什麽特別。
“不對，好像已經晉入聖級！”
他複又大驚。
真沒想到，一番變故之下，仙界居然多了那麽多勁敵。還有三座大山中的白霧，哪是什麽霧，那是活生生的仙靈之氣，濃度極高的仙靈之氣。
就算末日前的上三天都有所不及。
雖然，這點靈氣濃度他還看不上眼，但在末日環境下，突然出現這麽一個地方，出現這麽多聖級，怎能不讓人心驚。
“看到了吧，本來，她和你一樣有趣。怎麽說呢，應該用人類的哪個詞形容？對！善良。本來她很善良，給我解了一會悶，可誰知，遇到另一個倒黴的小家夥，立刻就變得沒趣。說起來，以前也有有趣的小家夥，可都沒有堅持多久。你是出另一個外最長的一個，所以……”
“等等！那個是……綠蕊！該死的綠蕊，竟敢背叛我！”
天帝不知哪來的膽子，突然咆哮著打斷對方。雖然，他在咆哮過後，出了一身冷汗。
“哦——很好很好，這樣才好。”
到現在都沒現身的神秘存在，不知到底誇誰“這樣才好”。不過天帝知道，對方沒想滅殺自己，小命算是暫時保住。
“小東西，過一會我會讓你回去。要記住，保持自己的風格，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你先恢複一下，等我的眼睛閉上，你就會回到原來……不行，原來的位置有了點變化，你去會死，還是別的地方更適合。”
“眼睛！”
天帝從話裏得到一個要命信息。
他相信，一切都是真的。
頭頂上的兩輪巨日，真的是眼睛！
隻是由於神秘存在的體型太過巨大，才讓眼睛看起來，比九天總和還多無數倍。
“它真的一直在仙界？不可能！仙界不可能放得下它，那麽說來，它隻是路過。對，路過！存在於仙界之外的路過。”
如此想著，天帝的感覺總算好點。
“不用著急。你可以慢慢恢複。”
神秘存在的聲音裏麵。充滿期待。仿佛在等一個非常著名的醜角。登台獻藝。
天帝拿不準對方的意思。也不敢打主意亂套口風，隻能取出靈酒丹藥，不要命的猛灌。
珍品畢竟是珍品，沒要多久，他那虛弱的身軀，便重新恢複到聖九巔峰。
“哦，速度可不賴！”
神秘存在又說了一句，可眼睛還沒有閉上。
“他在等什麽？”
天帝更加拿不準主意。
………
“什麽？消失了！”
另一片虛無之中。守一開始撓頭。
他一直在監視天帝，天帝經曆的大戰，他也從頭感知到尾。可沒想到，肉乎乎的巨爪一出現，他便變成了瞎子。
“是誰取走神物，是誰救了天帝？”
他在飛速思考，卻不敢想哪怕半句對那位神秘存在不敬的語言。
那可是遠超聖級的東西，已經強大到無法抵禦。
“那位存在對天帝到底什麽態度。如果和對方站在同一陣營，我的計劃，隻怕沒有成功的可能。”
“還有就是。它是不是一直存於仙界。或者和邪魔一樣，想要入主九天。”
“不可能是一直存仙界。我是本源。本源信息根本就沒告訴我有這麽一種東西。另外，九天一直是我和天帝各掌一半。我負責規則，天帝負責處理規則外的突發。如果它是仙界土著，這麽多歲月，一定不會放任天帝稱王稱霸的享受第一人的封號。”
“沒錯！它不可能一直守在仙界。那麽說，它的目的就是趁火打劫！先劫了天帝，下一個目標隻能是我。”
“不錯！我才是它首要的打劫目標，我畢竟是本源，雖然已經被邪魔汙染一半……以大半！但打散我的意識，吸收我的好處比抓一個隻有虛名的天帝更大。”
“所以，它才會抓天帝。想通過天帝的嘴，逼問我的下落。在常人想來，誰能比無盡歲月的老對手更了解我？可惜，它不知道的是，沒人知道獨屬於本源的這片空間。也沒人能夠感知……”
“所以，它找不到我。它在滿世界找我。隻想打散我的意識，把剩餘的本源規則吸收，然後稱霸仙界！”
“肯定是這樣，那我不能出去。絕對不能出去！隻要找不到，它就拿我沒辦法！”
“或許，還能等到它與邪魔打個兩敗俱傷，我再占便宜。”
“等等！我不出去，便等於被斷了耳目。而我現在的耳目，就是那些宿命。”
“不行，宿命者的相互殘殺必須停止，還要給他們能夠躲過兩者相拚時段的技能。”
“如果宿命者死光，所有本源碎片回收，我就會變成聾子瞎子！”
想到這，守一立刻朝所有宿命者發布任務。
“任務宿命的轉圜！】發布！”
“任務：宿命的轉圜；任務描述：此時的邪魔，已經對仙界展開了最後入侵。而富饒仙界，也吸引了另一類不下邪魔的存在。它們在暗中潛伏，隨時準備掠奪勝利者的果實。所以，作為弱小者的你們，需要保證自己的存活。讓兩類不懷好意的敵人自相殘殺，然後謀求真正的解脫。
任務目標：聚集起來，躲避危險，然後拯救九天。
任務前置獎勵：九轉金丹：1000枚】；強化技能：無人可見】至絕對隱藏】；
任務必要條件：尋找同一層天的同伴，相互幫助。
任務必要條件獎勵：當同一層天的宿命者全部聚齊，無論戰力如何，都將晉升為聖九巔峰。”
技能：絕對隱匿；類屬：特殊；特征：與本源碎片綁定，與主體綁定，不可消除，不可轉移、贈予、繼承；技能等級：聖九巔峰；技能描述：這是一種來自本源規則的隱匿，將由至高規則加持。每一片本源碎片，都會與單獨的虛無重合。本源碎片數量越多，效果越好。一旦進入絕對隱匿狀態，除非主動解除，否則不僅包括聖人在內的修仙者無法追蹤探知，就連包括邪魔在內的所有存在，都無法知曉。技能類型：瞬發；技能消耗：無；技能限製：無；】
“任務宿命的轉圜！】發布完成！”
“此任務為強製任務！”
不提發布完任務便躲在一旁膽顫心驚的守一。所有接受任務的宿命者。頓時開始在心裏嘀咕。
“這麽好？怎麽可能這麽好？”
“絕對不可能這麽好心！”
他們相互聯係。紛紛猜測守一的目的。
當然，隻要聚在一起，就能獲得聖九巔峰的戰力，還是讓他們決定聚在一處。
“會不會是它想一網打盡？”
“我也這麽想，但聚在一起也有聚在一起的好處。不說戰力的提升，就算琢磨擺脫控製的辦法，能見麵都比傳意快速。”
“那就聚在一起，正好將昨天我們各自試驗的結果互相通報。”
“你們注意到沒有。這一次的任務，沒有完成獎勵！”
一個宿命者明銳發現了任務漏洞。
沒有完成獎勵意味者什麽？意味著，這個任務會持續到無限久遠。或者，意味者他們根本無法最終完成，因此，連獎勵條件都懶得設定。
“那麽說，危險會很大。至少有一半幾率會在聚集以後遭遇剿殺。”
“但我們沒有選擇！”
“沒有選擇！”
“你死我活！”
“那就來吧，當初有一個叛徒打破宿命。現在，我們也要拿命去拚。宿命者的宿命，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恐怖。”
於是，所有人都在最新出現的任務逼迫下抱定死誌。
而抱定死誌的人。相當可怕。除了位於蒼天，已經逃之夭夭的五人，其他八層，全都在啟用新技能後，朝一點匯集。
悲憤的力量，讓他們的身形顯得堅強無比。
………
“哦！還真有意思！”
黑暗之中，已經恢複的天帝，聽到聲音如此說著。
“那個小東西，和你比起來，一樣有趣。實際上，若沒有你們的表演，我恐怕會睡著。真要多謝你們解悶。”
天帝拿不準對方什麽意思，也不知那個“和自己一樣有趣”的東西，到底指誰。所以，他還是沒有多問。
“哦，多有趣的猜測。多有意思的任務！這下，好像他適得其反，恩，會遇到大麻煩，不過，意外的變數，是最好的效果，反正我很喜歡。”
“對了對了，你該出去了。已經在我這過了那麽長時間，再遲，恐怕會錯過好戲。”
天帝知道對方在說自己，因此開始暗中準備。
“我原本給了你一柄小斧子保命，可那東西，現在的你已經無法驅使……”
“怎麽辦呢？有趣的小東西不能輕易死掉。”
“神物的原主，竟然是他？不可能，絕不可能。神物，是誕生仙界的基石，沒有神物，就沒有後來的仙界。它們，應該是自然孕生的東西，怎麽可能原本有主。可是，沒有主人，那我得到以後的種種表現又算什麽？”
這一刻，天帝開始徹底淩亂。
“哦——對了，影響你最大的是能量補充，你得不到充足能量，會很危險。”
“或許，我也可以給你一些……不行不行！你會撐死，你的身軀太弱。哦，我可以用這個辦法！對，這個主意不錯，截取邪魔能量替你補充，源源不斷，不用發愁，不錯不錯，確實不錯！”
“截取邪魔能量！”
天帝懷疑自己聽錯了。邪魔，那可是可以與神秘存在大乘平手的東西，對方居然說截取，就像隨意處置某隻螻蟻的財產一樣。
“可能是打腫臉充胖子。應該是打腫臉充胖子，所謂的截取，應該是偷才對。就像我當初……”
還沒等他想完，一道耀目的光線，便射向他的頭頂。
準確說，是頭頂那枚擁有無數棱麵的鮮紅寶石。
寶石之中，立刻出現一條完全的九轉通道。通道的一端與寶石棱麵貼合，另一端，直入中心位置。可天帝卻能感覺到，小通道絕不是自己看到的樣子。那與棱麵貼合的一端並沒有堵死或者截斷，而是通往一個仿佛無窮遠的地方。
是一種看不見的延展。
再然後，無數濃鬱的邪魔能量灌入寶石，與其中的鮮紅混淆，形成一條條兩色相間的靈魚，出現在天帝周圍。
數量，是他先前極限的無數倍。並且沒有絲毫想要停下的意思。
“哦……這樣不行，會造成麻煩，必須能夠控製。”
聲音響起，又一道光芒射入寶石。然後，天帝便發現，通道口上，多了一個閥門。
可以由他隨意控製的閥門。
“這樣才對！”
神秘存在對自己的所作所為很滿意：“這樣，你就不怕再被壓著打。話說，那個投靠邪魔的小家夥也挺有趣，可惜無恥不過你，卑鄙不過你，居然還有要臉麵的想法，真是無可救藥！好了，現在你去吧，不要叫我失望！”
還沒等想要表達什麽，天帝便已經從黑暗消失。
等他再次能夠看清東西的時候，已經重新出現在蒼天。那是龍首位置，距離太古通道還有很遠。
此時的蒼天，破碎得如同一個個巨大島嶼。
同時破碎的，還有蘊生於無限大地之下的元素，它們隻是分裂，卻沒有蘇醒。所以，動靜顯得不太活躍。
元素的厚度，是大地的好幾百倍，混雜的樣子也極為有趣，不過全被熱烈的岩漿覆蓋，所以不容易看到。
“這裏，應該是龍首，剛剛發生大戰的地方是龍尾，我該去看看。太一魔頭，核心，還有紅光！”
想到紅光，天帝又開始擔心受怕。那可是來自邪魔世界，隨時可以將他置於死地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