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碎屍
虛無所在的龍尾處，已經片土不存。
所有島嶼，都已經變成灰塵，覆蓋在在岩漿之上。
而原本狂暴的眼睛，此時再也看不出半點動靜。
“這是何人所為？簡直傻到家了！”
天帝不敢相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因為不知到底多厚的灰塵中，包含著許多讓沉睡元素感興趣的東西。
所以，他們蘇醒的跡象，比其他地方更加明顯。
作為親眼見證九天誕生的天帝，他很明白這意味著什麽。
死亡！
不均衡的蘇醒速度，會讓龍尾變成死亡之地。
因為先行蘇醒的元素，會被本能驅使著吸拉還未徹底蘇醒的同類。
然後，它們聚集在一起，越聚越多。等到所有沉睡者全部蘇醒，蒼天尾部就會變成濃鬱的元素聚集地。
就連聖九都能瞬間毀滅的死亡之敵。
絕對不是玩笑，他在混沌之中，曾經見過這類地方。
也親眼見到當時比自己強大許多的存在，命隕於斯，變成開辟九天所需的力量以及規則。
“絕對是找死！”
天帝很想掉頭逃走，好在他明白，事情變糟的速度沒有那麽快。
至少，一兩天內，這裏還不至於無法生存。
“可惜了，如此一來，想長久待在虛空領悟的打算便落了空。”
他很快放下擔憂，將目光聚集到高空。
和親眼見證三眼邪魔的太一掌門不同，天帝還不知道。邪魔世界有多少遠超聖級的戰力。更不知道。仙界這方，還有一個更強悍的至高存在，親自出手狙殺了所有三眼怪物。
雖然，這位至高存在，同樣沒按什麽好心。
所以，當他看到頭頂的無數雙眼邪魔，立刻便開始疑惑。
“這些東西……不正常。”
做這個判斷的原因很簡單，那些聚集在虛空中的邪魔。並沒有像仙界被轉化的邪魔那樣無目的的遊**，或者暴怒的亂抓亂撓。
它們隻是圍著淡淡紅色光柱的出口，不斷有規律的巡視。
那種規律，絕對不屬於沒腦子的怪物。
更恐怖的是，它們有時還會輕吼，不是毫無意義的發泄叫喚，而是如同談話。
“它們有智慧，絕對有智慧！”
天帝很快注意到那些邪魔的眼光，雖然同樣血腥，但其中卻能感覺到不同的情緒。隻有智慧生物的“眼神”。才有可能如此複雜！
“它們從哪來的？”
天帝非常奇怪。
他沒有目睹傳送過程，更不了解核心已經貫通兩界。因此難以做出正確判斷。
“不可能是新生，蒼天已經沒有活人。”
既然無法判斷，天帝便開始用類似排除的方式思考。
“不是新生，就是別處遷移來的，有可能是誕生於其他幾天，然後在條件成熟的時候來到這裏。也許是被大戰波動吸引……”
他毫不懷疑遠超聖級的大戰，餘波會傳到其他幾天。
“隻是，如果是倉促聚集，它們的行為怎麽會如此規律，好像已經默契配合了很久。”
“也許是一種特殊的怪物，隻有很少的機會會產生這樣的變異。但是，說不通啊。它們擁有完整智慧，根本無法短時間內進行控製。完全控製，又會變成沒有智慧的傻子。”
“還有，它們為什麽出手毀滅蒼天龍尾？”
天帝能感應到，對方同樣擁有聖九戰力。那麽多聖九要說無法毀滅龍尾純屬胡扯。他天帝也同樣有這個能力做到，但絕對不會在很短時間內做到。
就算數量過千都不可能，更何況，這些邪魔數量絕對沒有一千。
“那會是怎麽回事？大戰時的餘波震毀？”
“不可能！如果是餘波震毀，整個時空全會變成虛無，受害的絕不緊緊是島嶼。看情況，本身就是直接針對島嶼的，卻不針對空間的受控破壞……”
當一切可能被排除，剩下的結果似乎就隻有一個：那些怪物，不是來自仙界。更不是仙界土著。
“難道……”
他的眼睛轉向光柱，那裏雖然已經黯淡，但他可是清楚記得，造成神物自毀的紅光，就是從其中飛出。而紅光的源頭，似乎正是那個不知到底距離多遠，又被兩界隔膜阻擋的邪魔世界！
“它們來自邪魔世界，是真正的邪魔！”
天帝感覺自己快要瘋了。
末日後，所有人都在等待邪魔世界的入侵，它們都有準備。但這不代表他們在看到真正邪魔的時候不會擔憂，不會害怕。
盡管，間接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他自己。
“先頭隊伍，先頭隊伍就是清一色的聖九，會不會還有更厲害的？”
何止會，而且還有很多，隻是天帝沒看到而已。
“不行，我不能過去，看邪魔的樣子，就是在巡視守衛。如果被發現，一擁而上包圍，甚至有可能隕落在此。”
一個有智慧的半邪魔太一掌門，就能和他打成平手，好幾百個有智慧的真正邪魔，誰知道有多厲害。
事情到了這步，別說隻是那個境界交戰後的遺跡，就算是那個境界正在交戰的戰場，他都不會冒險前進一步。
實實在在的死亡風險，絕對不會輕易涉足。這份謹慎，是他在混沌中活下來的首要因素。無數年來，天帝始終保持著這份謹慎。
否則，他當初完全可以自己動手破開壁壘，何必辛辛苦苦，又是挑撥又是詐死的布局，讓幾聖承擔這份有巨大風險的工作？
可誰知，他想退。有人卻不想讓他輕易離開。
就在天帝下定決心的同時。雙眼邪魔中的首領也發現了敵人的窺視。然後大吼一聲。舉手指定敵人躲藏的地方。
“不好！”
天帝大驚。
他一躍跳出岩漿，朝著後方飛奔。
怪物一齊大吼，前後擁擠著朝他追來。
天帝注意到，對方的速度比自己更快，真的更快，而且不止一線。
“原來同樣聖九巔峰，速度都有差距，那麽戰力呢？高過一成還是兩成。或者幹脆高過一倍甚至兩倍？”
想到這，天帝更加慌不擇路的奔逃。
他的方向是太古通道，和其他人的選擇一樣，都覺得，隻有逃入太古通道才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由於緊迫，他在逃亡的過程中，甚至沒有向後觀察感應一眼，直接花了不短時間飛入通道，這才稍感安心。
“幸好沒追來。”
落地的天帝如此感歎，但他又明白。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真正進入入口。縮進裏麵保險。
“幸好真的跑了！”
這是追擊邪魔的想法。它們其實早就發現了偷偷窺視自己的敵人。就連通道內的魔化邪魔都有這能力，何況它們這些正牌怪物？
可它們沒有選擇直接包抄殺死天帝。
和隻知道吃的魔化邪魔不同，它們完全沒有那種迫切的饑渴需求，雖然，吃人同樣能給它們帶來好處，但這種好處的收取，會被很多環境因素壓抑。
就像人類中的獵人，雖然知道殺死野獸會帶來收益，但若是環境危險，它們寧可躲藏。
自從三眼邪魔之後，那些雙眼邪魔就覺得仙界無比危險。
如果傳送不是單向，而是雙向，雙眼邪魔中的臨時首領，一定會以報訊的名義跑回邪魔世界。
可惜，傳送沒這能力。而且，它們當初收到的命令也絕對不允許逃走。
隻是，當初指定計劃的存在，完全沒有料到，剛到夢寐以求的仙界不久，所有高端便會全滅，隻剩下它們這些炮灰，守著通道等待死亡。
所以，它們商量後的計劃是驚走敵人，順便查看敵人是不是試探它們的誘餌。
反正敵人隻有
一個，戰力也不強大。被驚而逃的可能性極強。
結果，一試之下，它們得到了自己想要情報。
“嗷吼——”
負責帶隊追擊的邪魔回來向臨時首領報告。
如果翻譯成仙界語言，就是：“試探出了，沒有後手，就是孤身一人，估計是想占便宜的，隻是身上的力量構成比較奇怪，有很多我們的影子。”
“不管這些，不是針對我們的大舉行動就好！我們的任務就是活著，守在這裏，然後活下去。直到第二批指揮官到來。活到那個時候，就能保住性命。因為遭遇狙擊，指揮官全滅，我們沒有執行探索任務，而是選擇堅守，不算違令。”
“是！現在，也隻能這樣。”
邪魔世界的紀律嚴苛，稍有不對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所以，尋找紀律的漏洞，是所有邪魔的本能。
“就不知道需要多久！”
臨時指揮官抬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傳送管道。仙界時間和邪魔世界完全不同。當初指定的計劃，是在先遣抵達仙界的三天後，派出第二梯隊。
那時，先遣隊也已經完成偵查，得知仙界情形。第二梯隊一到，便能展開有目的的高效行動。
現在，時空錯亂的它們，根本不知道邪魔世界的三天，是仙界的多少。若是三十天，或者三百天，甚至三千天，它們活下來的幾率就會低到忽略不計。
它們對仙界沒有概念，不知道要取它們性命的殺手，根本不是仙界生物。而是它們腳下，正在蘇醒的不起眼元素。
這些，都要拜當初那個神經病一樣瘋狂破壞的三眼邪魔所賜。
………
天帝逃進太古通道的過程，被太一掌門看了個清清楚楚。可他沒有現身，更沒有攻擊。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當初的魔頭。硬拚起來，吃虧的可能更大。更何況，他連本身戰力都沒恢複。現在還是仙三的樣子。真現身。純粹就是送給對方宰割。
因為謹慎，他在天帝進入通道之後，仍躲在裂隙之中沒有離開。然後，在大約幾秒之後，他又看到天帝一臉狼狽的跳出入口。
而在天帝身後，則追著數都數不過來的邪魔。
那些邪魔很怪。怪到沒有一隻的形狀相同。戰力，似乎也不是很高。至少，太一掌門看到的。都不過是聖四聖五。
但那有怎樣，無數聖四聖五聚集起來，就算聖九巔峰的天帝都要落荒而逃。
“幸好！我是邪魔之軀，不會被攻擊！”
這一刻，太一掌門感到無比慶幸。
“幸好！它們似乎無法走出通道，似乎被什麽強大的力量所拘。”
這種力量，和他見過的至高偉力不同。不僅感受到不到實質的威脅，甚至感受不到半分波動。
可無數追擊的邪魔，在看到新鮮血肉的情況下，明明瘋狂撲咬。但卻像撞在透明玻璃上一樣寸步難行。
不到兩秒，高大寬闊的入口。就被邪魔擠滿，擠得半點空隙都沒有。
有的邪魔，甚至還被擠得半殘，腿斷胸裂的貼著看不見的能量，讓天帝看得陣陣心驚。
“怎麽辦？這麽下去根本進不了通道，可不是好事。”
天帝開始著急。雖然那些恐怖邪魔現在沒有追來，但誰知道它們會在什麽時候追來？
“怎麽辦？他這麽堵著，別說重組核心，就連進入通道恢複都做不到。”躲藏著的太一掌門也是大急。那條裂隙雖然隱蔽，但並不是絕對無法看到，誰知道窮極無聊的天帝，會不會沒事抽筋？要是拿出翻螞蟻洞的精神，他這個魔頭絕對沒地方躲藏。
“不行，不能被動等待！”
幸好，天帝沒有翻螞蟻洞的閑情逸致，感受到生命威脅的他，立刻試著對入口攻擊。
兩隻邪魔，就這麽被至寶輕易碾成粉末。
“太好了！入口看不見的偉力，似乎隻對邪魔有作用。”
天帝大喜，絞殺的更加賣力。
畢竟擁有四階甚至五階的優勢，他殺怪的速度雖然談不上恐怖，但也十分高效。不一會，便有整整一層的怪物變成碎肉。
沒想到，死掉的怪物，太古通道居然就不再阻攔。它們的屍體滾到外麵，省了天帝清理的麻煩。
“太好了！”
天帝精神大震，殺得更加起勁。
可惜，怪物數量太多，半天過去，他也不過清理出不到百米的深度。可這番動作，卻把太一掌門嚇了個不清。
因為自始至終，天帝的攻擊都保持著最大輸出。而圍繞在他身邊的兩色魚，卻沒有一條減少。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天帝已經有了解決補充的辦法。還是和他一樣，能夠直接溝通邪魔世界的補充。
用源源不斷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竟然如此強大！”
太一掌門瞬間感到鴨梨山大。對手變強，變成可以隨時補充的恐怖存在，而他卻在變弱，變成隻有找對地方，才能獲得補充的菜鳥，當初的形勢瞬間調轉。
甚至，他還不如當初的天帝。至少，當初的天帝保持著充沛的聖九戰力，還有可以補充的靈物靈酒，還有一柄可以隨時取出保命的神物。
而他，卻隻有仙三。
除了根本不夠看的仙三戰力，他連一點補充的辦法都沒有。
“這種眼睜睜看著敵人，然後等死的感覺……不好受啊！”一貫強悍的太一掌門突然開始發起感慨。
而這時，拚命清剿的天帝又遇到了難事。
他站在入口之外，向內攻擊，會產生很多邪魔碎屍。一開始還好，這些碎屍會滾出入口，為他保持通暢的攻擊軌道。但隨著清剿加深，推進到一百米後，怪物碎屍便成了阻礙，它們厚厚的堆積在一起，眼看就要將後麵的邪魔堵死。
“怎麽辦？”
天帝皺眉。
其實他也知道，隻要自己耐心的等在外麵，被饑渴**折磨的怪物，自己就會將碎屍推到外麵。
但那樣一來，太耽誤時間。最關鍵的是，他需要的進入通道，而不是站在外麵清剿邪魔。
清剿邪魔一點好處都沒有，還有可能被正牌邪魔堵上。
而一邊清剿，一邊清理碎屍，又太耽誤時間。
這些碎屍孬好也是聖四聖五，殺掉可能，徹底碾壓成灰絕不可能。厚重的堆積在一起，想弄出來會花很多力氣。
“可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片刻後，天帝終於下定決心，一步踏入通道。
雖然，經過一番猶豫，他獲得百米優勢，已經降低到三十多米，但天帝相信，隻有進入通道，才能避免被屁股後麵的真正邪魔圍剿。
一開始，他還不理解，為什麽直覺認為進入通道就能避免被殺。現在終於明白，通道有一種專門針對邪魔的作用。作為邪魔，就算能夠進入，都不一定能夠出來。
它們應該同樣能夠感覺到異樣，或許，根本就不敢以身試法。
站在外麵清剿會麵臨很多困難。可一旦進入，所有難題都會迎刃而解。
怪物碎屍不僅不會成為他的障礙，甚至還會成為避免被許多邪魔圍攻的保護措施。隻要利用好，便能留出不大的攻擊通道，同時阻止邪魔蜂擁而上。
這種好事，在末日後可不好找。
而且，隻要深入到百裏，他就能徹底安全。到時，邪魔若是源源不斷，他也懶得費勁清理，幹脆用邪魔碎屍將通道堵死，兩方隔著屍體，互不相擾。
以後的路怎麽走，天帝已經想好。他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一段安全的時間，用來感悟自己看到的大戰。
仙界越來越危險，以後誰知道會出現到底什麽程度的敵人？隻有真正觸摸那個讓他目眩神迷的層次，才有保住小命的可能。
這也是他放棄一切，努力很久想要得到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