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八章 地獄之門
318地獄之門
“我能相信你麽？”聖路易斯緩緩問道。都的根特個愛國鬆
神佑騎士和老教皇的臉上布滿了歲月的刻痕，眼光接觸的一刹那，時光似乎開始倒流，帶他們回到年輕時代。這一刻，裏奧七世的眼中是英俊瀟灑，高舉巨錘的神佑騎士；聖路易斯眼中，是殺伐果斷，指點江山的年輕教皇。
他們曾為了同一個目標共同努力；曾拋棄了森嚴的等級差別，對待對方如兄弟；曾心有默契，遙相呼應，在兵荒馬亂的亂世裏想要開辟一方安寧的世界；也曾怒目相向，徹底撕毀往日情誼。
“如果你願意的話，當然可以。”老教皇的聲音微微顫抖。瑞恩和艾瑪都知道，他在極力壓製自己的感情。
“可是，為什麽你當時不向我解釋清楚？”神佑騎士咬著牙根恨聲道，“至少我們可以想其他的辦法。”
“告訴你之後，以你的脾氣，怎麽會甘心？”裏奧忽然痛苦得抱住頭，哽咽道：“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他們竟然徹底喪失了人性，竟然把奧斯維辛變成了人間地獄。”
瑞恩操縱著水母懸停在高空中，插口道：“教皇大人，我們正好在波蘭境內……”
裏奧忽然抬起頭，紅著眼睛說道：“帶我去，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麽！”
……
原質引起的全球性的變化不可避免得殃及到波蘭境內。
奧斯維辛，這個早已變成了二戰紀念館的地方，此時幾乎不見人煙。
四人踏足這裏的一刹那，同時皺起了眉頭。他們同時感到一種若有如無的波動，令人微微恐懼，微微戰栗。
“有點不對！”聖路易斯蒼白的臉上滿是疑惑，“你們有沒有感覺到……”
瑞恩的眼睛如鷹隼般掃視著空**的街道，輕輕說道：“有妖氣！”
“妖氣？”艾瑪翻了個白眼，“妖氣是什麽？”
“確切得說，是一股死亡的氣息。”老教皇渾濁的雙眼猛然明亮。
集中營的原址早已改造成紀念館，由於最近亂象頻發，所有工作人員早已不見蹤影。四人步履沉穩，走在其中，壓抑的感覺越來越強。
瑞恩忽然示意眾人停下，在老教皇驚呆的眼神中睜開額頭的第三隻眼。
鋪天蓋地的綠色光芒似乎無遠弗屆，將龐大的舊址籠罩其中。如同一架古舊的電影放映機，把整個舊址映照成一片慘碧色，仿佛是老式暗房衝洗照片時的朦朧色調。
“那是什麽？”艾瑪雙目圓睜，指著前方建築拐角。
神佑騎士和老教皇是多年的神職人員，等到他們看清艾瑪所指，身軀齊齊一震。
一個長相奇特的生物從拐角處探出頭來，竟然有著和人類幾乎一致的五官搭配。隻不過，它的眼又細又長，眼尾向斜上吊起，眼珠泛紅，滿是暴戾。
一對耳朵尖尖，像是奇幻小說中的精靈。
額頭上一對山羊角，震撼著在場所有人。
獠牙外露，尖舌不停吞吐，似乎在尋找獵物。
“異種？”瑞恩皺眉，心中暗道。
他很快推翻自己的推論。雖然從外觀看，兩者極為相似，但是這隻奇怪的生物的體型卻遠遠小於異種。它的眼神比異種更為靈動，人性化。
“惡魔？”聖騎士和老教皇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道。
就在這一刻，牆角的怪物四肢著地，施施然走了出來，似乎是在長久探查之後確定沒有危險。
一聲尖銳的嘶叫之後，它身後的拐角，房頂，空曠的場地，周圍的植物叢中，同時走出了上百隻同樣的怪物，像是一隻怪物軍團的先頭部隊一般，緩緩向中心集結。
綠光瞬間斂去。
瑞恩額頭的豎眼倏然關閉，天地間又恢複了本來的麵目。他們麵前依舊是人去樓空的紀念館。隻有風在耳邊留下聲音。
艾瑪等人望向瑞恩，顯然不明白為什麽他要如此做。
瑞恩喚來了魔法水母，懸停在眾人麵前，說道：“事情有輕重緩急，現在我們的目標是盡快回到黃道天宮，想辦法攻破第五原質。”說完，轉頭想要走進水母中。
“小夥子！”老教皇叫住了瑞恩，“我打算留在這裏。”
裏奧七世環視一周，說道：“雖然我無法像你一樣，看到那些隱藏在黑暗中的東西，但是我覺得，我應該留在這裏，以防萬一。”
艾瑪攤開雙手說道：“可是，教皇大人，您自己留在這裏並沒有多大用處。”
“還有我，我也留下。”聖路易斯站在教皇一側，認真說道。
兩位形同陌路幾十年的夥伴，表情依舊有些僵硬，可是眼神逐漸開始融化。這一刻，神佑騎士能夠體會裏奧七世想要贖罪的心態，而老教皇則能體會聖路易斯想要留下來保護他的想法。隔在兩顆心之間的堅固壁壘正在破碎。
瑞恩沉默片刻，說道：“這裏的波動，我從未體驗過。裏奧先生留下，是個辦法。”
教皇嗬嗬一笑，拍著聖路易斯的肩膀道：“你跟著他們回去吧。”
“怎麽？覺得我拖你後腿？”神佑騎士表情驟然不悅。
裏奧搖了搖頭，指著瑞恩道：“這小子把聖矛都拿跑了。除了你，還有誰能發揮出他的全部力量？如果你留在這裏，他們揮不動聖矛，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機會？”
“教皇大人說得對，路易斯，跟我們一起回去，我會派人駕駛水母前來接應裏奧先生。”瑞恩當機立斷。
第五原質的戰線正在拉長，不能再等。
……
教皇站在原地，向三人揮手告別。
看著水母消失在天際，裏奧七世的微笑倏然收斂，將兜帽戴好，陰影遮住了他的白發和胡須。他的左手緩緩從懷中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的十字架，右手則緊抓著一本封皮古舊的書，口中念念有詞，向紀念館走去。
最後一絲亮光徹底融入了黑暗，夜已來臨。
裏奧的步伐緩慢而沉重，仿佛是背負著無盡孤獨的行者。
天空沒有月光和星光，伸手不見五指。教皇鞋底與地麵的摩擦幾乎成了唯一的聲響。空氣流動成粘滯的風，卻吹不動老人家的兜帽。
老人家停住腳步，喃喃自語道：“沒想到，竟然有上百隻。”言語當中是掩飾不住的驚訝。
嘿嘿低笑兩聲之後，老人大喝一聲，猛然舉起手中的十字架。
風，拂過十字架的表麵，仿佛白磷遇到了熱的空氣，瞬間燃燒。明亮的火光從十字架上轟然冒出，竟然映紅了半邊天空，也照亮了附近的建築物和空地，教皇的瞳孔驟然收縮。
怪物，密密麻麻怪物聚在一起，像是山洞中群居的蝙蝠，數量之多讓人頭皮發麻。它們趴在房頂上、吊在屋簷下、吸在玻璃上、躲在拐角處，蹲在空地上，露出令人作嘔的獠牙衝著教皇的方向不停嘶吼。
教皇迅速的掃視四周，粗略估計之後，心中狂震。眼前的怪物竟然不少於千隻，這一幕，猶如地獄。
細眼、尖耳、紅眼、山羊角……在瑞恩豎眼下顯形的怪物在火光的照耀下纖毫畢現。它們似乎極為恐懼教皇手中的火光，臉上露出猙獰的表情。
老教皇的臉龐藏在兜帽中，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怪物的數量的數量已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好像麵對著一整個怪物軍團。
手中的火光開始有減弱的趨勢，本該想辦法維持它的光亮，但是教皇卻僵在當場。
前方二三十米處，出現了一道橙色的圓環。它緊挨著地麵，圓環內部是黑色的漩渦。一隻肌肉虯結的巨手突然從黑色的漩渦中伸出，仿佛要掙脫束縛，來到這個世界上。
裏奧七世動作僵硬得脫下兜帽，難以置信道：“地獄……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