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恒江的話語就好像夢魘一般,不斷的朝著他撕咬咆哮一般,楊天宇瞬間被嚇得連連後退且冷汗直冒。
“走!我們走!”
楊天宇牙根打顫掙紮著說完這句話,本想跨上馬匹就此離開,可他卻接連幾次都沒找準馬登。
再加上他一直盯著,王恒江那宛如地獄修羅降臨般的眼神,身形又再次向後退了兩步。
如此一來,陰差陽錯之下,楊天宇錯誤不及他的就被他的馬直接一蹄子蹬在了胸口,整個人瞬間倒飛了出去。
並且還砸中他的狗腿子的馬匹,馬匹受驚,立刻便焦躁亂跳起來。
當即隻聽一陣碰撞的落地之聲,緊接著便是一片被踩踏而過的哎呦痛叫。
接連被踩了好幾蹄子,楊天宇才終於反應過來立刻將自己的煉氣一層的修為爆發出來,將群馬鎮壓住。
這才讓自己和他的幾個狗腿子免於被馬踩成肉醬,而經此一役,幾人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樣子,全然沒有先前囂張貴公子的樣子。
隨著楊天宇等人的離去,眾人再次恢複到了原先的樣子,依舊該怎麽樣就怎麽樣。
而阻止這一切的王恒江卻並無人關心,依舊孤零零一人走到城牆腳下,獨自承受那份孤寂和臉上的疼痛。
“唉,讓你逞英雄,都說了沒那個實力,你別上去搞啊!人家的命是命,你的命不是命嗎?”
“就是啊,你實力都沒了,下次別多管閑事了!”
城牆的拐角處,王恒江先是自嘲而又憤怒的對自己批判著,可說著說著聲音卻逐漸弱了下來。
王恒江的臉上逐漸有了些猶豫的神色,並又迅速堅定下來,隨後低聲的自言自語道:“不,如果再有一次我還要這麽做!”
“如果連我都無所作為而麻木,那我才是真正的廢物!如果連善良都求回報,那這根本就不算善良。”
此刻的王恒江就像是一個左右掙紮的精神病,時而自我肯定又自豪,時而又發瘋不知所然。
“不過真的好疼啊!嘶!”
王恒江齜牙咧嘴的倒吸著冷氣,手根本不敢觸碰自己那張半張早已腫得跟豬頭似的臉。
此時王恒江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他掙紮著爬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向著城門外走去。
段風見此也跟了上去,並一路跟蹤到城門外十裏地的一處亂葬崗上。
段風看著眼前不斷檢查並摸索著的王恒江,心中突然閃過一絲憐憫與同情。
看過王恒江記憶的他,當然知道這不是什麽在摸屍,而是在尋找食物。
沒錯,這位名義上的王家大公子,平日裏的生活那是比奴仆乞丐還不如!
至少奴仆能有衣服穿,有飯吃,有房子住,乞丐也能討到點吃的,睡覺也有破廟,甚至有同伴可以聊天。
可他王恒江有什麽?除了這狗屁名頭之外,一日三餐不是捉蚯蚓,昆蟲就是找老鼠,偶爾運氣好倒是可以吃個野雞,田雞什麽的。
但這也隻是偶爾的,更多的時候隻能找一根麻繩勒緊肚皮,或者瘋狂喝水,讓自己不要太餓。
這一身破衣爛衫,二年前也好歹是名貴服飾,但如今穿了一年,不僅發臭破爛,而且沒有衣服換洗。
夏天還好說,秋天冬天隻能找一些柴火幹草硬扛!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王家如今的族長,他可等不急要名正言順的繼承族長,但又不好直接弄死王恒江。
因此這才不給吃不給喝,除了住的地方是個破爛潮濕的柴房,其他什麽都沒有。
但就是這樣的情況,每日吃蟲子,吃老鼠和河水,硬扛了兩年!
此時的王恒江搜索了半天,卻無任何收獲,“唉,又沒有嗎?想來也是,這裏的東西都快被我吃完了,又怎麽可能有呢?”
一無所獲的王恒江,無奈的摸了摸肚子,將所謂的褲腰帶,其實就是麻繩,不禁勒緊了一番。
“再忍忍吧,兄弟!我不能死,我堅決不能死!我大仇還沒報,家族還被那禽獸奪了,我不甘心啊!”
王恒江這番話又說得十分平靜,但眼神中既堅定而又無奈的目光,卻時刻證明了他所言非虛!
從亂葬崗一路回到王家門口,在進入前,王恒江連連深呼吸了幾口,隨後眼神堅定的向門內走去。
“恭迎大少爺回家!”
“恭迎大少爺回家!”
剛一走上大門前的台階,門口守門的兩個看門奴仆,立刻譏諷的喊道,臉上滿是嘲諷的笑意。
聽著這嘲諷而有陰陽怪氣的聲音,王恒江心中縱有萬丈怒火,也沒有絲毫發作。
這樣的聲音他聽了兩年,這些人也喊了兩年,他們已經把這當做一種提高自己優越感的遊戲。
畢竟看著一位曾經高高在上的公子,如今連他們這些看門人都不如,那實在是太興奮了!
人就是這樣,總是喜歡欺負與嘲諷比自己弱小的,並去仰望瞻仰比自己強大的。
即使強者對自己做了多麽過分的事情,隻要這中間的差距一旦夠大,他們往往非但不會反抗,反而會默默承受。
雖然聽了兩年,但王恒江並沒有任何麻木,他始終記著記著這兩年的無盡屈辱。
盡管明知希望渺茫,他又被奪去靈根是個廢人,但他必須活著,因為活著才有希望,才有可能有所改變。
穿過王府大門,王恒江依舊能聽到那兩個開門人的笑聲,並且隨著一路前進,沿途經過的奴仆,廚子,婢女……
甚至就連倒夜香的渾身臭呼呼的臨時工,也都紛紛不屑地看著王恒江,隨後便一臉趾高氣揚的離開了。
回到自己柴房裏的一瞬間,滿腔憋屈的怒火促使著王恒江一拳打在了柴房的石磚牆壁上,鮮血立刻順著牆壁流淌下來。
“我不甘心啊!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為什麽!難道弱小就活該被欺淩嗎?弱小就不應該存在嗎?”
藏在虛空中的段風看著眼前的一幕歎了口氣,因為這就是事實,強者沒理由要憐憫弱者,除非他想從弱者那裏得到什麽。
這世上從來不存在什麽弱者推翻強者,從來都是弱者成了強者,並殺死另一個強者。
想著想著,段風突然堅定了心中所想,他決定了,他要幫助這個少年。
從王恒江的身上,他看到了曾經的自己,雖然曾經的自己身處在現代社會,比起王恒江的經曆要好上許多。
但換種角度來想其實又是一樣的,王恒江受盡鄙夷嘲諷,他從小被人因為樣貌原因不斷厭惡和排斥。
王恒江淪為廢柴,而他因為出身問題,容貌問題,加上學習問題不斷的一直在被各種針對,甚至曾經被逼向一位老師下跪。
諸如之類的的相同之處至少還有四五條,而且段風也其實並不是他們經曆相同。
真正令他決定幫助王恒江的,是他看到了王恒江的堅韌與不屈,以他心中的善良之處。
修士的世界講究弱肉強食,但是人也是講究情感的,正如他當年被明帝選中是因為心中之善。
今時今日,他選擇王恒江,也是因為這心中王恒心中的善良。
一個修士可以冷血無情,可以屠戮眾生,可以為所欲為,更可以一念向善,仁義兼德,更可以大愛眾生!
但兩者都是一種特別的極端,真正的修士應該是兩者兼得,既要殺伐果斷,又要心有善念!此乃上上之道!
本來段風是想著能不能,看看王恒江是不是有什麽外掛,畢竟這經曆放在任何一部小說裏,都是廢柴逆襲的模板。
但段風尋找了一番,始終沒有發現,不過想來也是這是一方真正的世界,又不是什麽網文小說。
更何況王恒江這種經曆,指不定時時刻刻都可能在世界的任何角落發生,他又不是單獨的特例。
隨著夜幕降臨,破爛的王家柴房瞬間掀起了一陣寒風凜冽,僅有一床薄被和木板床的王恒江瞬間便被凍得瑟瑟發抖。
再加上受了傷的拳頭似乎開始了發炎,連番沒多久之後,王恒江的身軀就逐漸開始發燙發熱。
同時氣息也是開始若有若無,起呼不定,很明顯他已經到了危機的邊緣。
若是此時沒有醫藥治療,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直接一命嗚呼了吧。
見此,段風知道時機到了,他立刻分出一縷神元潤養王恒江的身軀,並將王恒江這兩年來受的一切名傷暗傷都給修複了。
就連當年被挪去靈根所造成的根基之傷,也被段風的神元相助之下,徹底恢複如初!
看著王恒江顫抖的身軀逐漸平靜下來,段風又直接神魂入夢,進入王恒江的精神世界與他交流。
此時的王恒江夢中,王恒江正在經曆著當年最痛苦的一幕,被挖去靈根之日,那是他此生的
夢魘。
幾乎每天都能夢到,可他卻一點都反抗不了。
“不要!不要!我不要當廢人!放開我!放開我啊!”
此時的夢中,事情已經到了關鍵節點,王恒江正躺在一處石台上,手腳和喉嚨都被特製的繩索捆綁著。
而他麵前則站著一個麵容冷漠至極的少女和一個豔麗但滿目猙獰之色的婦女。
“乖乖的,把你的靈根交給我薇珺!隻有他才配得上這絕世的天資!”婦女獰笑手持著一把特製的武器緩緩的走到了王恒江的身邊。
靈根並不是一種器官,而是存在神海中的一種特殊東西,就像是能發光的球體一樣。
而一旁的少女則走到了王恒江的頭顱的位置,並用雙手抓住王恒江的頭,冰冷的說著:“下等人不應該有這種天資,這是屬於我的!”
“翟薇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