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神祗隕落
白虎之城的戰場如火如荼，而在東南80裏之外的一處被夜色完全籠罩的山坳之中，數十道人影靜靜佇立，看不清他們的臉色，甚至連他們的呼吸聲都微不可聞。
這些人分別把守著山坳的進入路線，而在他們身後的內部，正有三個老者呈品字形盤膝而坐，在他們這三人身體中間，卻有一縷極其微小的光芒在跳動閃耀，遠遠看上去，竟是靈動非常。
突然，那一縷光芒忽然劇烈搖晃一下，瞬間光芒大放，而那三個老者則是同時吐氣開聲，各自掐了一個奇怪的符印，以極快速度按在那光芒之上。
說也奇怪，那光芒竟是在轉眼間化為一縷星光，呼嘯飛起，直奔九天之上！
在短短的不到十秒鍾，就與漫天星辰形成了呼應，而在東北方向的一顆明亮的星鬥更是瞬間光芒閃耀，與這一縷星光融合到一起。
這整個過程極快，估計就算是有最先進的天文望遠鏡，也難以捕捉，當然即便是捕捉到了，也頂多會當做是幾十億光年之外某顆超新星的爆發。
“嘿嘿！成了，這哲別不愧被稱之為是大漠箭神，居然是貪狼星之命，老三，命盤是否已經運轉？”
此時一個老者嘿嘿怪笑道。
“這個是自然，不過，這哲別不但是貪狼星命格，更是蒙古大汗鐵木真極其看重之人，所以給哲別整整5點諸侯氣運在身，倘若不是他命中有此一劫，我等的作為也很難瞞得過他的感應，但即便如此，我的命盤陣法也僅僅能夠蒙蔽哲別的命格一盞茶的時間，在如此短的時間內，要將其刺殺，卻是不容易啊！”
那個被稱作老三的老者有些擔心地道，“哦，還有，蒙古人占據北庭，王運暢通，不但有蒙古國師八思巴這樣的高手，更有牛鼻子敗類丘處機和他的全真七子坐鎮，他們的修為可是一點都不弱於我等，假若他們在此刻觀星，必然會發現我們的手腳，以他們的實力，很快就能破去貪狼星的屏蔽法陣，到時可就不妙了。”
“哼哼，老三你多慮了，這一次，以我看來，這哲別是在劫難逃，就算你的命盤陣法被丘處機他們發現了又如何？別忘了，那個姓周的小子可是一口氣拿出一萬點俠義值，俗話說財可通神，有錢能使鬼推磨，為了這一萬點俠義值，連龍門客棧的那個老不死都親自出關，嘖嘖，可見，天意難違啊！而且，隻要哲別的貪狼星命格被屏蔽，就等於他的五感被封了大半一樣，盡管實力依舊不見減少，但對於死亡的危險卻是不再靈敏，這就足夠了！”
同一時間，白虎之城。
哲別帶著他的兩千親衛就像是一股沉默的洪流，連火把都不舉，繞開正麵戰場，不斷向前接近，因為他必須得避開白虎之城的注意，哪怕是他親自一手訓練，一手培訓出來的兩千親衛，也很難在密集如飛蝗一樣的投石車石彈中討得好處。
而哲別是希望能夠靠近那五座棱堡三千米，這會讓他更容易得手。
當然，以哲別的神箭，就是五千米之外，也能準確擊殺對方的高手，可那五座棱堡卻不同，那就像是白虎之城的五把銼刀，不但鋒利，而且堅固，是蔡琰當初頗費了一番心血修建而成。
別的不說，這五座棱堡所使用的巨石，都是特別挑選那種最堅固的大青石，每一塊都是三米見方。
不止如此，蔡琰還把克萊兒叫來，讓她用秘術在每一塊青石上雕刻防禦類附魔魔法。
最後，這些大青石在雕砌的時候，是用了大量的妖獸之血，可破萬法，即便是天變之厄那種變態的詛咒，都無可奈何！
這樣堅固的棱堡，整個白虎之城，也隻有這最西麵的城牆和南麵較短的城牆有修建，一共是7座，每一座的造價都高達三百萬金。
這才是讓蔡琰自己都覺得相當滿意的點睛之筆，甚至，這七座棱堡，才是白虎之城的真正防禦核心所在，而事實上也正是如此，那怕以蒙古人的精銳，都要在這五座棱堡碰的傷亡慘重。
所以，即便是強大如哲別，即便他手中擁有半神器射月長弓，即便他手裏有五支用天外隕鐵再加上黑龍精血淬煉而成的神箭，他也不敢說很容易就能摧毀這五座，他必須靠近，並且以燃燒自身的精血和壽元，施展他的戰將技，方能奏效。
“你們不必再前進，就留在這裏。”
眼見就要靠近那個五千米的生死線，哲別忽然對手下兩千親兵下達命令。
“副帥，不可啊！”哲別的親兵隊長大驚，如果哲別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們這兩千人，外加上他們所有的族人，估計都得為哲別殉死，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允許哲別單獨行動。
“少廢話，我需要更靠近一些，你們呼啦啦一群人跟來，是生怕這些漢狗發現我們的行動麽？”哲別怒道，隨即放緩語氣，“烏其那，放心好了，我有神弓在手，又有踏雲神駒，來去如電，普天之下，能傷得了我的人，不會太多，而且這座城中的漢狗，也絕對沒有那樣的高手，且看我怎樣破的此城，城破後，可以盡情屠戮，何等快哉！”
哲別之威嚴自然不是他的親兵隊長能夠抗衡的，所以隻能無奈地看著哲別輕踢馬腹，整個人隨即藏在馬鞍後，那踏雲神駒就極其通靈地噠噠噠慢跑起來，遠遠看去，就好像是一匹主人被擊殺的戰馬，很容易就能讓人放鬆警惕！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如今正是黑夜，天空中又被蒙古人的謀士赤老溫施展反向的天時地利人和等軍師技，所以是漆黑如墨，再加上哲別是從戰場邊緣切進去，又有大量不計生死的蒙古士兵作掩護，而戰場上無主的戰馬也是極多，所以，白虎之城周悅這一方的士兵也不會專門去分辨，很容易就被哲別接近了城牆兩千米之外。
這個距離不由就讓哲別心生歡喜，他實在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要知道，他雖然是準史詩級五星戰將，但白虎之城的城牆上有專門的高塔，上麵放著大量的八牛弩，專門就對付他這種高手，以他的實力，如果一下子被幾百台八牛弩鎖定，也得落荒而逃！
“不能再靠近了！就是現在！”
哲別喃喃自語著，而他那匹踏雲神駒也非常靈性地停下，居然非常神奇地裝著茫然地低聲嘶鳴，簡直是表演帝！
而哲別卻是借助戰馬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取下射月長弓，同時，緩緩抽出一支漆黑無比，根本沒有任何光澤的羽箭，不過這羽箭才一來到哲別手中，竟是像開啟了一個巨大的深淵漩渦，可以把附近的空氣和一切都吞噬在其中。
“噗”
哲別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就噴在那漆黑的羽箭之上，緊跟著一瞬間他整個人就好像閃過一道殘影，根本看不到他是如何張開射月長弓，也看不到那一支漆黑的羽箭是如何飛出去的。
但是，在這一刻，整個戰場上的所有敵我雙方的士兵，包括白虎之城中的克萊兒，公孫二娘等人，都是有一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緊跟著，就是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整個大地，都仿佛劇烈搖晃了一下！
很多人幾乎就被震懵了，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也隻有從更遠的地方，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那白虎之城的西麵城牆上一座棱堡，一座如毒牙一樣，讓蒙古人的精兵無法寸進，甚至五千台投石車都打不爆的棱堡，就這麽轟然化為齏粉，甚至連帶著讓一段數百米的外城牆都垮塌了。
那棱堡裏的數百精銳弓箭手，包括外城牆上上千名精銳重步兵，以及上千名蒙古士兵，在同一時間飛灰湮滅！
可這僅僅是災難的開始！
在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後，哲別已經不需要再隱藏身形，他的嘴角露出殘忍的笑意，**的踏雲神駒開始發力，真是猶如一道閃電，而馬背上的哲別偉岸神武，手中的射月長弓不斷拉開！
短短的不到十秒鍾時間，哲別每次張弓，就有一座堅固的棱堡被轟開！
四次勁射之後，那五座堪稱白虎之城防禦重心的棱堡就不複存在，甚至整個外城牆有四分之三的區域都被轟開！
周悅一方布置在第一道防線上的近兩萬士兵，幾乎在這短短時間裏就被哲別一人一弓五箭就幹掉了一半！
與克萊兒之前一道超級法術殺死近兩萬頭沙漠狼鷹相比，卻是要更加瘋狂，更加可怕！
“萬勝！萬勝！”
蒙古人一方歡呼聲震天，統帥拖雷大喜過望，立刻下達全麵攻城的命令，近十萬蒙古精銳呼喊著向白虎之城殺入！
似乎，城破在即！
而相對應的，則是周悅一方的混亂，就是蔡琰和周悅也沒有想到這個結果，更何況此時他們兩個都是在昏迷狀態中！
“嗬嗬！不過如此罷了！”
在震天的歡呼聲中，哲別卻是看也不看那已經倒塌的高大城牆，在他看來，這就好像是一個被脫掉褲子的婦人，接下來將沒有任何意外，再多的哭叫，也不過是平添一點樂趣罷了。
“嗡！”
但就在哲別徹底放鬆的時候，他那已經掛在馬鞍上的射月長弓忽然嗡嗡震動起來，頓時讓哲別麵色大變，他自然知道，這是神弓在向他示警，可警兆從何而來？為何他沒有半點征兆？
這讓哲別稍稍遲疑了一下，要知道，他自七歲起，就可以獨自斬殺孤狼，九歲起就能挽弓單人匹馬射殺十三個馬賊，一生經曆大小千餘戰，可以說他對自己非常自信，因為他靈敏的感知幾乎可以鎖定所有的危險！
但為何如今他沒有一點預兆？
哲別終究是百戰之王，知道這不是遲疑的時候，如今，他的兩千親兵正在三千米之外向他靠攏，而另外一邊，是十萬蒙古大軍，隻要他進入大軍保護之中，就足以確保安全。
所以他立刻一夾馬腹，踏雲神駒與他心意相通，長嘶一聲，四蹄如電如飛，頃刻間就飛躍出數百米！
但是，就在這個時候，在漆黑的地麵上，一根靈動的長矛忽然凶狠地刺出！
即便是以哲別的實力，在站在一個高手的立場上，也不得不讚歎一聲，這一根長矛已經臻至化境！但在此時這個危急時刻，卻是滅頂之災啊！
更可怕的是，襲擊者對於節奏掌握得是非常好，恰恰是在踏雲神駒騰空躍起，舊力已去，新力未生的關鍵時刻！尤其是，這刺客的實力，至少有準史詩級五星，這樣的強大，即便麵對麵，也能殺了踏雲神駒。
何況是在這種情況下，除非踏雲神駒肋生雙翅，騰空而起，否則根本絕無幸理！
“苦也！”
心念電轉間，哲別心中的苦澀和悲痛可想而知，這一匹踏雲神駒可是草原上的馬王之王，已經是準傳奇級五星的戰力，幾乎可以與呂布的寶馬赤兔媲美！想當年他為了捕獲此神駒，花費了何等力氣！
這些年來，東征西討，這踏雲神駒屢屢助他破敵，戰功累累，人馬之間，心意相通，不誇張地說，這一匹踏雲神駒比哲別的老婆，兒子都要親，如果有選擇，哲別寧可殺掉他全部的老婆和兒子，也要保住踏雲神駒！
但，就是這樣，在此時此刻，他卻悲哀地發現，他竟然救不了這一匹他最摯愛的寶馬！
巨大的悔恨在心中蔓延！
如果不是他之前耗損巨大的心血施展了五次戰將技，如果不是他把那五支神箭都射了出去，如果他還在巔峰狀態！
如果，如果他出征前聽一聽那個牛鼻子丘處機的建議，或許就不會此刻的絕境！
但一切都沒有如果了！
一瞬間，無數念頭在哲別心裏閃過，然後，他隻能無助地嘶吼一聲，雙腳迅速脫離馬鐙，雙手按住踏雲神駒，借力騰空而起，順手收走射月長弓！
這結果就造成了，踏雲神駒根本無法應對，而且是在哲別的推力下，被那一道猶如驚鴻一樣的長矛直接洞穿心髒！
一時間，踏雲神駒悲鳴不已，可以看到大滴大滴的血淚奔湧而出，簡直是讓哲別心裏猶如被一萬支重箭呼嘯而過，難受得要瘋狂！
但哲別同樣更清楚，他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報仇，而是立刻逃到自己的親兵重圍下，因為他現在的實力耗損得太嚴重了！
隻要幾個呼吸，是的！
他的兩千親衛已經發覺不妥，另一邊也有不少蒙古精銳士兵發現不妥！
他隻要支撐幾個呼吸！就足夠了！
如果可以，哲別願意用他下輩子的榮華，用他全部的富貴和氣運，來換取這幾個呼吸的時間！
但事實上，刺客並非一個，那來自地下的刺客一擊擊殺踏雲，就消失無蹤！
而哲別身後，一點寒芒忽然亮起，一開始，就像是夜色裏的螢火蟲，緊跟著，竟是越來越光華大放，最後，竟是如烈日般照耀了整個戰場！
所有人都能夠看到這一幕，但所有人都不自禁地感到他們的心髒嘭的一跳！
同樣的，哲別的心髒也是不可避免，嘭的一跳！
“將軍五箭破一城，不愧絕代箭神，天下間，怕是隻有李廣，薛仁貴能夠更勝一籌了，隻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讓妾身送將軍上路可好？”
很是婉轉，很是空靈，猶如百靈鳥的歌喉，甜美到了讓哲別都忘記了心中的傷痛，忘記了身在戰場，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幼年時光，在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上，一口一口地喝著甘甜的溪水！
哲別的眼神之中一片迷惘，而幾乎是在同時，在數萬蒙古士兵的注視下，在他們撕心裂肺的呼喊下，在他們不甘的怒吼聲中！
那個連鐵木真都要讚歎不已的存在，一代箭神哲別的頭顱就被一把精美絕倫的匕首輕而易舉地割去了頭顱，熱血衝天而起！
而刺客自始至終都沒有露出身形，唯獨能夠確定一點的，就是那把精美匕首的尾端，偶爾露出了一截如青蔥一樣鮮嫩雪白靈動調皮的小拇指！
那是一個女人！
但那又有什麽用，哲別的屍體如同一截枯木栽倒在地，與不遠處的踏雲神駒的屍體遙遙相對！
這一幕在戰場上隨處可見的情形，卻是像悶雷一樣，在每一個蒙古士兵心中炸響，他們原本的歡呼聲戛然而止！
他們原本的決死衝鋒戛然而止！
他們的呼吸和生命，乃至於靈魂，也跟著戛然而止！
沒有什麽語言可以形容！
也沒有什麽可以代替哲別在蒙古人之中的地位，這是草原上的第一高手，戰無不勝的戰神！是帶著他們渡過一次又一次難過，攻下一座又一座城池，擊敗一個又一個對手的絕世英雄，無敵的統帥！
但是現在，這樣一個如同賀蘭山一樣挺拔，胸懷如草原一樣寬闊的神祗！就這麽硬生生地，殘忍地，活生生地，在他們所有人的注視下，在他們所有人的哀求聲裏，在他們的絕望裏，被人擊殺，而且是無比恥辱地割下了頭顱！
這就好像一個**絲目睹自己心愛的女神被輪了一樣卻無能為力的感覺啊！
十萬顆心髒在流血，在哭泣！
“報仇！”
“屠城！”
“殺光漢狗！”
先是幾個零星的呼喊，然後轉眼間匯聚成江河，血色的江河！奔騰不息的洪流！不惜一切代價，毀滅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