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日落之前
魏延本來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好。
這是他加入劉備集團以來第一次有機會擔任主將，而且主公這一來就是將自己唯一的主基地拱手相托，魏延簡直就是要飄起來了：“這次絕對要讓大家看看，我魏延不是個隻會砍砍殺殺的人！”
在這股熱情推動下，他不顧梓潼城剛剛落地，劉備剛剛出發他就開始分配人手對城池破損的地方進行修複，並布置了詳細的防禦計劃，法正看到這份計劃表後沉默了片刻，舉起一塊牌子，上書一個“好”字，於是這計劃就被強行推了下去。
看著城內一派熱火朝天的施工景象，魏延站在城樓上頗有種指點江山意氣風發的感覺。
“等主公回來，要不要試著請求直接負責全城的防務呢？”魏延自言自語地盤算著，“雖然關將軍和子龍他們都是萬裏選一的人才，一對一單挑我可能打不過，但是在統禦軍隊方麵，我可不會差到哪裏去啊。”
“但還是很難啊，我們這位玄德大人可是耳根子很軟的，估計最後他還是會優先選益州的武將，比如張任。”
一個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魏延嚇得差點摔下城樓去，回頭一看發現居然是簡雍：“憲和先生你怎麽在這裏！”
“對著滾滾黃沙，白雲藍天，喝二兩酒，吃幾塊肉，不亦樂乎呀。”簡雍用油膩的衣袖抹了一把油膩的嘴角，用油膩的手遞出一塊連皮帶骨的紅燒肘子，“魏將軍不來點兒？”
魏延吞了口唾沫：“不，不用了，我還要在這裏觀察情況，被守城的士兵們發現我在這裏吃吃喝喝，未免太影響形象。”
“如果你所說的守城士兵是指那邊的人，我覺得完全不必擔心啊。”
魏延順著簡雍手指的方向望去，頓時眼珠都要瞪出來：“他們在城牆上做什麽！”
“當然是打麻將吃燒烤，連我都看得清啊？”
“不，這群家夥怎麽能……！”魏延青筋暴起，“不行，我要去收拾他們！”
魏延覺得自己有必要拿出一副在認真做事的樣子才行，自己不比關羽、趙雲等老班底，但總比益州眾的資曆老吧，他們的頭號謀士法正現在還在留職察看中呢，那麽眼下以絕對正義的名義整肅軍紀……
隻是他衝到城牆上時氣勢就先弱了一大半，彎著腰朝一桌麻將賠笑：“小主母，你怎麽在這裏？”
糜馨、龐青、費禕、李嚴正好圍了一圈兒，還好不是麻將，不過燒烤也好不到哪裏去，糜馨慌慌張張地把手裏肉串背到背後：“魏將軍，那個，我在散步……”
魏延忍住斥責的衝動，目光掃過臉上若無其事嘴角還沾著油漬的龐青，終於還是落到訕笑的費禕和李嚴身上：“文偉，正方，小主母沒什麽事做也就罷了，你們兩個在這裏混什麽時間？”
費禕嘿嘿一笑：“魏將軍不要著急，實在是考慮到大家剛剛經曆了死鬥，現在稍微放鬆一下也不是不能接受吧……”
“現在不是放鬆的時候啊文偉！”魏延覺得自己的嘴都要急出水泡了，“我們初到涼州，什麽都不熟悉，至少先把防禦重新布置完成再說吧！”
“好好，下午我們就開始搞……”
“現在離下午還有兩個時辰你們打算打麻將吃燒烤度過嗎！”
這時候龐青終於說話了：“還是先上工吧，別忘了附近還有個古怪的天水城，可別在益州那邊麵對曹軍十幾萬人殺了出來，到了這鳥不拉屎的荒野裏卻吃個虧。”
費禕摸了摸頭：“其實真的沒那麽嚴重……”
魏延覺得自己額頭上有青筋在跳：“給個麵子啊文偉，主公把這座城托付給我，我可不想出什麽岔子，你也不想對吧。”
“魏將軍你這個人就是太容易緊張了。”費禕終於轉過身去，從旁邊的麻將桌上抓起一個軍官，“把離我最近的文書叫來，我要布置修複防禦係統的任務。”
“結果你還沒把任務分配下去麽！”魏延已經要絕望了，“四麵城牆，所有的秘術陣和防禦機關，還有城內的陣地……等你把方案列出來那真的就要下午了！”
“魏將軍，鎮定。”費禕真誠地勸道。
魏延長長地歎了口氣，左右看看四周歡聲笑語的益州將士，覺得自己看上去確實很蠢。
“許攸軍師倒是不在這裏陪你們胡鬧……”魏延感慨道，“還是主公的老底子靠得住啊。”
“許攸先生正陪黃老將軍吃火鍋。”糜馨插嘴。
“……上午吃什麽火鍋啊！”
“軍醫說涼州天寒地凍要注意發熱保暖，所以……”
魏延無助地抓著頭發：“主公我錯了，你快回來吧，這統籌全城防禦的工作你交給誰都行……”
“魏將軍，魏將軍？”聽到這聲音，魏延遲疑了一下才確定不是幻覺，他轉過身去，看到叫他的正是費禕：“文偉……又怎麽了？”
“哦，就是告訴你一聲，所有工作已經安排完畢，已經命令士兵和工匠們開始行動了，順利的話天黑前第一道防線就可以布置完畢。”
魏延呆了一呆：“你說什麽？”
“呃，魏將軍沒聽清楚？”
“不，這才多少時間……你全部布置好了？”
“隻是分配任務而已，很簡單啊。”費禕朝旁邊的文書一揮手，“念給魏將軍聽聽。”
文書打開記錄：“是，匠人坊分為十一隊，一、二隊負責南門秘術陣修複，需調用秘法器材如下……”
魏延呆呆地聽著，最後終於長歎一聲：“算了，當我今天沒來過……大家努力工作吧。”
接下來的整個下午，魏延逐漸恢複到了清晨時分的好心情，因為費禕、李嚴兩人指揮工匠修補城牆、設置防禦機關做得井井有條，完全不需要自己插手，他甚至自己還專門跑到修複現場確認過，最後承認以自己的眼力看不出任何問題。
“益州這地方倒也是有一些能幹的家夥啊。”魏延最後得出這個結論，“如果不是除了法正外每個人都毫無緊張感就更好了。”
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費禕找到魏延：“魏將軍，梓潼城四麵城門的第一層秘法陣已經全部修複，防禦機關也回複了八成。”
“哦哦，文偉真是辛苦你了！”
隻是魏延的高興也就持續了一瞬間，費禕跟著就接道：“按照計劃我們今天也幹得差不多了，那麽是不是剩下的就明天再……”
魏延差點摔倒在地：“別這樣啊文偉！早點全部做完一勞永逸不好嗎！”
“今天也不可能全部做完啊。”
“那至少到天黑為止吧？”
“何必呢？”費禕一臉不解，“保證在預定時間裏完工不就可以了嗎？”
“文偉，你稍微有點緊迫感啊！我們是在陌生的地域，甚至可能是敵境啊！”魏延惡狠狠地看著對方那張毫無緊張感的圓臉，“你該不會……晚上約了人打麻將才這麽急著收工？”
“怎麽會呢，我其實是不打麻將的……”費禕一邊回答一邊扭過頭避開魏延的目光，“好吧，是約了吃火鍋……”
“加班吧文偉，我陪你一起！”
“魏將軍我跟你說你這樣是不會有效率的……”
“起風了啊。”突然一個醇厚的男子聲音插了進來，兩人回頭一望，看到小清新殺手孟獲正站在城牆上眺望遠方，雙手抱在胸前，長發隨風飄揚，與遠處大漠風光倒真是絕配。
“孟獲，你在說什麽？”魏延出聲問道。梓潼一戰後，大家對這兩夫妻的印象好了一些，不怎麽把他們當敵人防了，反正兩人離老家隔著好遠，也不擔心他們再帶幾萬人搞個南蠻入侵。
孟獲回過頭，像個神棍一樣看著他們：“起風了。”
“這裏是涼州，大風是家常便飯。”魏延有點不耐煩地道，“所以你要表達什麽意思？”
“你要學會與風對話，與大地對話，這是很簡單的事。”孟獲神叨叨地舉起手，好像要從風裏抓住什麽，“如果能讀懂風的意思，就可以和自然融為一體。”
“讀不懂！”魏延沒好氣地道，“所以那個風跟你說什麽了？有火鍋的味道嗎？”
“不，是黑暗而不祥的味道。”
魏延長歎一聲，轉過身看向費禕：“文偉，我剛才說的……”
“這笨蛋的意思就是附近可能有敵人啦。”祝融的聲音傳來，魏延和費禕再看時孟獲已經是被祝融踩著臉貼在地上的姿勢，祝融還是穿著那身露了一大半的短衣，好像西北的寒風根本影響不到她一樣。
魏延這次興奮起來了：“敵人？在哪裏？”
“不知道，但一定在附近窺伺著我們。”祝融望了一眼天邊，“說不定在等太陽下山。”
魏延好奇地望了一眼城外：“你們怎麽知道的？”
“風告訴我的。”孟獲在地上吭哧吭哧地說，結果祝融又踩了他一腳：“氣味！那種黑暗腐朽的氣味！跟在梓潼城遇到的那些傀儡相近的味道！”
“什麽？”魏延嚇了一跳，“難道是曹軍……已經來到了附近？”
“這我哪裏知道？”
魏延猛地轉身盯著費禕，費禕馬上舉手：“好好，我知道了，今晚趕工對吧！放心，我分得清輕重緩急！馬上安排人手！”
“文偉我知道你是個好人。”魏延感動地發出一張好人卡，接著轉身命令傳令兵，“召集軍中將領，把黃老將軍他們也叫上，在主公回來之前要始終保持最高戒備狀態！斥候放出去！我要隨時知道最新情況！”
“也要分配人手保護工匠的安全。”費禕提醒，“匠人們死光了就沒人能再修複城牆了。”
魏延遲疑一下：“今天接下來所有的工作都不出城，專心鞏固城內的防禦係統！至少搞清楚情況再說！”
這大概是魏延今天做出的最英明的決定。
咦居然五十萬字了……這本書差不多到一半了吧？
其實開書的時候，完全沒想到能奔百萬字的級別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