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無憂被說得一哽,下一刻卻麵上含笑,眉眼間滿是清淺的笑意,他眉微挑,看向千墨道:“無憂是否真如傳言所言一般江湖紅顏眾多,樓主不應該最是清楚嗎?”

千墨臉上帶上一個玄妙的笑意,微搖了搖頭,直接往安放練一行的地方走去:“江湖真真假假,人心難測,我可不敢隨意下定論。”

宮無憂心中微凝,他看著千墨,看到她的身影,微垂了眼眸。

這處被廢棄的山洞,很多東西都已經不能用,但貴在山洞位置很是隱蔽。

站在外麵往裏看時,一眼看去就是一個空曠之地而已,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但是若是走進去一看,在山壁側邊,卻有一個狹窄的入口,僅僅能容一個人通過。

從狹窄處轉進去,裏麵是比外麵大三倍的一個空間,裏麵直接使用了山體天然的石頭,中間掏空分割成了幾個小空間,雖沒有房門,但是比空****的一整個空間好太多了。

在加上頭頂會有光亮透進來,就算是在內部也並不陰暗,相反,走進去時從頂部縫隙會有微微清風吹進來,陽光正盛時會灑落下斑斑點點,看起來甚是漂亮。

如此天時地利極好的山洞,雖是不知道為何會被廢棄掉,但是現在讓千墨她們暫時有了一個比較安全的落腳地,也是一件幸運之事。

裏麵的石**,鋪墊了一些幹草,事出突然,也沒有其他好的住宿條件,風沫派人在幹草裏撒上一些驅蟲藥粉,在幹草上鋪墊了幾件外套,權當床單了。

幸好這是山洞內部,除了頂部的一點微風,並沒有其他風吹進來,現在天色未明,洞中燃燒起了火把,把周圍映照得很是明亮溫暖。

練一行臉色蒼白如雪,看起來慘白一片,沒有一點血色,若不是他胸膛還在微微的起伏表明他還活著,不知情的人看到他肯定會以為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他受傷竟然如此嚴重。”千墨蹙眉,本想詢問一下練一行關於左公子的一些消息,看來現在是不行了。

“對。”風沫上前為練一行把了把脈,又取出一粒藥丸喂進練一行口中,動作很是粗暴,伸手一合他下巴,藥丸就被他吞咽了進去。

月沉一,宮無憂看到風沫的動作,不約而同的微退了一步,看練一行更是慘白了一分的臉色,就知道風沫是對他有多不待見了。

“要不是他一直堅持著,他也支撐不了這麽久。”風沫站起身來擦了擦手,看了一臉練一行,臉上帶上了一絲嘲諷之色:“隻是不知道支撐他的是那位女兒還是他的雄圖霸業了。”

“風沫。”千墨歎了一口氣,她明白風沫是在為練慕秋不值。

“主上,屬下明白。”風沫口中軟化下來:“他現在沒有性命之憂,晚點應該就會醒來了,他這樣的人,不會一直睡下去的。”

“好。”千墨點了點頭,看了一眼練一行,這也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靈煞閣的練閣主,平日裏大多隻在傳聞中聽過而已。

看到一向孤傲強悍的男人這樣無聲無息的躺在這裏,也是讓人唏噓不已。

“出去看看吧。”千墨轉身,往外走去。

宮無憂也回頭看了一眼練一行,不知想到了什麽,心中微沉。

出去之後,幾人沿著不同方向走去,雖然風沫已經探查了四周,也標注了路線,現在人多正好無事,就準備再次去四周看看情況。

剛剛還跟在千墨身邊的白尊不知道又瘋到哪裏去了,但這山林之中,就是白尊的天下,更何況還有一個更為神出鬼沒的雪影在天上四處飛翔,更不用擔心它們的安危了。

風沫本想和千墨一道,剛抬步時,千墨身後的宮無憂就抬眼看向風沫,眼中流出一種訊號。

風沫看到宮無憂的眼神,不知怎的,心中就是一歎,或許,這個男人真的可以讓主上不用那麽孤寂。

想到這裏,風沫露出一個笑,說:“主上,屬下就在這裏等候您回來。”

“好。”千墨應允,雖然練一行現在還在昏迷,但終究是一代梟雄,破壞力不可估量,還是需要一個主事之人在才行。

千寧早就已經控製不住腳步的往一個方向走了去,很是開心。

月沉一一如既往的陪在千寧身邊,順帶也看著千寧,不讓她太過於放縱。

千墨也沒有在帶其他人,隨意找了一個方向,就和宮無憂兩人往那邊走去。

最開始時,兩人一路無話,宮無憂也反常的沉默了下來,隻是靜靜的走在千墨旁邊。

千墨仔細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恍眼見看到宮無憂臉上的神色,心中好笑,不經意間開口道:“你在想什麽?”

宮無憂聽到千墨問話,不假思索道:“在想你。”

話一出口,宮無憂才反應過來千墨在問他話,他臉微熱,看了一眼千墨,見她眼中的調笑之色,連忙移開了目光。

清咳一聲,道:“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千墨也收回目光,伸手折下一根小樹枝來,微側頭:“你是有什麽想問我?”

宮無憂頓了一下,也側頭看向千墨,臉上神色恢複如常:“為什麽這樣說?”

“因為你的眼神就表明了想問我又不敢問這樣的訊息。”

此話一出,千墨也頓了一下,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依靠宮無憂臉上的神情眼神就能夠猜出他想做什麽事情了。

宮無憂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臉上笑容變大,一下子就連晨光都耀眼了起來。

宮無憂突然站定在原地,千墨疑惑的看他,就見他眉目間帶上綿綿的笑意。

他身後正好開放著不知名的花兒,現在早春,其他樹枝還在換新枝,但千墨他們剛剛正好走過了一片開放著不知名花兒的樹林,白色的花朵散發著清香,一樹連著一樹,就像天空中漂浮著的雲朵般。

千墨看到他清俊的臉頰,映襯著背後的白色花朵,一下子就明白了公子如玉,世上無雙這句話的含義。

宮無憂心中安定下來,他緩緩收起臉上的笑意,雖然變得嚴肅起來,但眼中的情意卻真真切切,騙不了人:“我從來不知道有一日,我竟然會因為一個人的一句話而如此開心。”

千墨定定的看著他,麵具後的臉微紅,一直以來,她和宮無憂之間一直握著一個度,你來我往間,相互試探著對方的一些底線。

而看到宮無憂現在如此神情,千墨突然覺得超出了一個度,她微移開目光,輕聲道:“先走吧。”

她轉身,剛想離開,宮無憂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輕輕上前一步,擁住她。

千墨一下子站立在了原地,一時間隻覺得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耳邊聲音驟停,隻能感覺到整個臉都燃燒了起來。

原本不準備跟來的風沫還是悄悄的跟著來了,這一帶是靈煞閣的地界,雖然現在這個地方暫時比較安全,但是難免說不準那些黑衣人發瘋,萬一找人找到這邊來,那也好有人好照應。

因此風沫一直遠遠跟在他們身後,她聽不到宮無憂的話,隻能看到他突然抱住自家主上。

風沫一時間血氣上湧,挽起袖子正想衝上去,就被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冒出來的玄水一下子捂住嘴巴,扛起就跑。

風沫一時不查,沒有防備竟然還有個人冒出來,她也不敢大聲叫喊,害怕引來人,隻得憤怒的伸手捶打著玄水。

玄水一臉菜色,被打得肉痛,但是想到自家公子前幾日耳提麵命對自己說的話,隻能默默受著,一臉決絕的把風沫扛著跑得飛快。

風沫無奈,隻得被玄水扛著跑得越來越遠。

而現在,千墨也很是僵硬,整個身體呆呆的站立在原地,動也不敢動。

她自小身份尊貴,被所有人寵在掌心。

年少輕狂時,也不過是在江湖中肆意而為,這麽多年來,她沒有接觸過愛情,也從來沒有人能讓她動心。

最開始,她是不喜歡宮無憂這個人的,臉上常年不到眼底的笑,就跟千寧說的一般,他隻是一隻笑麵狐狸而已。

慢慢接觸之後,千墨才發現,這個人跟自己一樣,對入了心的人,就是另外一種麵貌。

他臉上的笑,他對著自己時眼裏的深情,都不是作假。

與君初相識,歲月流逝中慢慢相知。

而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個人就一直在自己身邊了呢?

她明白宮無憂對自己的心意,可她也不知道宮無憂是從什麽時候對她有了這個心思,她一向心思通透,並不是不懂。

她隻是會怕,若不是一心一意,擇一人而終,那又有什麽意義呢?

她的驕傲,她的自尊,她的信念,都不允許她要去和其他女人搶奪一個男人,她是南華的帝長公主,是夜影樓的樓主,是肆意妄為,百寵千尊的鬱千墨。

鬱家之人長情,長情的結果若是喜,則是一生順遂,若是悲 ,那就是一世蹉跎。

千墨心中恍惚了一下,她被宮無憂擁在懷中,聞到他身上的淡淡桂花香,原來這個人,就連衣服上的熏香都開始跟自己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