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城,馬良雨在前,千墨等人在後,慢慢的跟在人群中進城。
風沫去了桃花鎮,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線索。
千墨放心不下風沫,把星沫月沫派去和風沫一起。
風沫知道千墨放心不下,也沒有推辭,和星沫月沫一起前去桃花鎮了。
而夜沫雲沫則是跟在千墨身邊,花沫晚一點也會到青衣城,和他們匯合。
青衣城原本準備了住處,但是千墨念頭一轉,並沒有去幽靜的小院。
反而去了青衣城最大的一家客棧定居。
原本馬良雨是準備請千墨移駕城長府的,但是被千墨拒絕了。
“殿下。”
馬良雨不解:“您既已到了城中,何不直接入住城長府呢?城長府內已經收拾妥當,必不會讓人擾了殿下的清淨。”
千墨撩起車簾看了一下窗外,微笑:“現在可不是需要清淨的時候。”
馬良雨心中念頭轉過,才明白千墨的意思。
看來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了啊,馬良雨心中暗道。
隻是一看千墨的年紀,馬良雨才更是覺得受到了些許打擊。
帝長公主殿下才過十八生辰不久,比之自己的年紀更是小。
心思卻是比自己不知道細了多少,更是慚愧。
千墨看著騎在馬上的馬良雨:“馬大人,你先回吧,本宮自會安頓。”
“是,殿下。”
馬良雨知道自己剛剛入青衣城,也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的動向。
現在千墨既然想要暫時隱藏一下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會太愚蠢的跟前跟後,暴露了千墨。
馬良雨騎在馬上,也不好行禮。
隻得點頭示意:“殿下請先行一步,待殿下安頓好,臣再來拜訪殿下。”
千墨應允,放下車簾,馬車慢慢從馬良雨身邊走過。
等到馬車不見了蹤影,馬良雨才帶著自己的隨從回了城主府。
“你說,馬良雨今日和幾輛馬車一起進的城?”
“是的,王爺。”
一個穿著灰色布衫,一臉黢黑憨厚表情的人正站在廳中,向上座之人報告。
上座之人坐在椅子中,年紀已四十有餘,一張臉端正剛毅,舉手投足間,俱是不露自威的氣勢。
此人正是定文王鬱承文。
鬱承文下方坐著他的長之鬱千榮。
鬱承文正和鬱千榮議事,突聽人稟報,暗中窺探馬良雨的探子回來了。
待宣人進廳之後,才聽到了這個消息。
鬱千榮追問道:“馬車中是何人?”
“回世子。”
探子微低了低身子,回到:“馬車中具體是何人無法知曉,馬大人進了城沒幾步就和馬車兵分兩路,馬大人回了城長府,而馬車裏的那些人則是去了花香樓下榻。”
“花香樓。”
鬱千榮口中說出這個名字,麵上閃過一絲不安。
“千榮,怎麽了?”
鬱承文看到鬱千榮臉上的神色,問道。
“父親。”
鬱千榮揮手讓探子下去,探子恭敬的行了一禮,才轉身下去休息了。
鬱千榮想起某個人,更是不安。
“馬良雨對馬車中的人看起來很是恭敬,而到了客棧,下車的人又是女子,會不會這人,是帝長公主殿下?”
上次聖上下旨,讓眾王前去皇城,都被自己父親叔伯不約而同的推脫掉了。
因此去參宴的都是王府中的世子郡主。
鬱承文沒有見到鬱千墨,在他的印象中,鬱千墨就是一個漂亮精致的一個小女童罷了,他無法想象,當年那個小女童長大之後,會是怎樣的模樣。
可是鬱千榮卻是見過的。
他知道,有如此氣場,如此眼神的人,不可能是一朵無害的嬌花。
也不可能隻是為了好玩,才有了帝長公主的這個名頭。
“哼。”果然,鬱承文麵帶不豫。
“帝長公主,不過是一個小女娃,就算是帝長公主又如何,見到本王,她還不是要尊稱本王一聲叔叔!”
鬱千榮早就知道自己父親又會這樣說,他不想與自己父親爭論這個問題。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等父親有朝一日見到了那位,自然就能明白自己說的話。
隻是......
鬱千榮喝下一口茶,茶香微微撫慰了鬱千榮不安的心。
他隻希望,那馬車中的人,不要真的是那位殿下就好。
對於自己父親做的事情,他知情。
可是他沒有那個底氣和資本來反抗自己的父親。
鬱承文從自己父親手中接過定文王的榮耀,也接過了他無與倫比的野心。
千榮千榮,萬千榮耀。
這個名字,是鬱承文為自己嫡長子取的名字,也表明了他心底那不可明說的野心。
隨著四十年期限的臨近,鬱承文心中也更是急躁。
他正值壯年,妻妾成群,兒女眾多。
同是鬱家之人,為什麽自己就要屈居人下呢?
這句話,是鬱承文在鬱千榮麵前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可是鬱千榮也想問,父親,同是鬱家之人,為什麽你就如此的風流花心呢?
看著自己父親臉上不以為然的神色,鬱承文垂眸歎息。
其實,不是鬱家人長情專一,隻是看你想不想對一人長情而已。
這個念頭,他過了這麽多年才明白,也是何等的諷刺。
“千榮。”
“父親。”
鬱千榮看向鬱承文,算是把關於千墨的話題帶過。
“這幾日嚴密派人監視馬良雨和花香樓的那些人。”
“是,父親。”
鬱千榮低聲應道,看著鬱承文甩袖大步離去。
或許,自己也應該去花香樓走一趟。
不確定一下那人,他心中總是不安心。
花香樓,是青衣城最大的一處客棧。
這花香樓的構造和其他客棧的不太一樣。
一般其他客棧大多是一樓大堂吃飯喝茶,二樓三樓之上則是客房之類。
而花香樓卻是一座圓弧形的客棧,
花香樓的掌櫃是一個看起來才三十多歲,風韻猶存的絕色佳人,她常年紅唇似火,遊走在花香樓中。
她以前說過一句話:“既然取名叫花香樓,若是沒有花,又怎麽能叫花香樓呢?”
所以掌櫃的大手一揮,把一樓清空,自己親自動手設計,把一樓全部擺滿了奇花異草。
按照花兒不同的生長習性,放置不同的位置,春夏秋冬,四季不同花開,天香樓長年花開不敗。
不管是扶梯處,還是拐道旁,都會突然顯出一抹豔色。
這花香樓中,無一處不顯得不精致。
有花有草有佳人,可不能沒有美食。
所以花香樓一樓又一條寬寬的通道,走幾步,就是隔壁相通的天香居。
天香居掌廚相傳是禦廚世家傳人,具體是不是已經無人考究了。
重要的是天香居食物的味道確是首屈一指,令人回味無窮。
花香樓投宿,天香局宴客,兩者相輔相成,也把花香樓的名頭弄得人盡皆知。
雖然花香樓的價格不低,但是隻要到青衣城前來遊玩的客人,隻要家中不是太過於拮據之人,都會選擇前來花香樓一住,再去天香居一吃,也就不枉前來青衣城了。
馬車在花香樓停下,有綠衣小丫鬟歡快的跑上前,接過馬兒的繩子。
聲音清脆,很是嬌俏。
“掌櫃的,有貴客啦。”
“什麽貴客來了?”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一抹倩影出現在了門口。
“你說有哪位貴客前來。”
一個帶笑的聲音響起,千墨下樓,看著門口那好像從來沒有變過的人,眼中滿是笑意。
花香樓掌櫃的猛地一跺腳,一下子飛撲進千墨懷裏。
雖然她年紀比千墨長,可是保養得宜,就算是嬌嗔,也並不會讓人不舒服。
“冤家,你怎麽才來呀~~~”
掌櫃的一點千墨臉頰,撒嬌道:“等你等得翠微花都謝了。”
翠微花是一種常年開放的花朵,一朵謝,馬上另一朵又開,從不會頹敗。
“我這不是來了嗎。”
千墨伸手一牽掌櫃的,抬步往裏走去。
夜沫雲沫早已經是見怪不怪的樣子了,他們淡定的收拾好行李,帶著人把行李往客棧中搬去。
大街上,早在掌櫃的出現在門口時,就已經有人駐足了。
見掌櫃的直接飛撲進帶頭之人懷中,更是嫉妒。
千墨雖然沒有帶麵具,但是卻帶上了一塊鬥篷,遮擋了麵容。
加上黑色的披風,更是顯得人雌雄難辨。
聽見掌櫃的叫他冤家,更是心碎了一地。
不知道有多少人對花香樓掌櫃的神魂顛倒,想要一親芳澤,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沒想到,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千墨才不知曉這些人的念頭,她牽著掌櫃的剛一踏進花香樓。
入目便是囂張濃烈的紅色。
環顧四周,一花一木,竟然連位置都從未變動過。
“這裏,竟然都未變。”
“自然。”
掌櫃的笑:“我要這裏一直保持著這個樣子,等你回來時,才沒有陌生之感。”
掌櫃的摘下一朵紅色花朵遞到千墨麵前。
千墨伸手接過,卻把花插在了掌櫃的發間。
鮮花配美人,自然最為般配。
掌櫃的羞澀的摸了摸自己發間的花,帶著千墨往樓上走去。
“你的房間我一直保留著,不讓任何人去住。”
“裏麵的擺設也都是你喜歡的樣子,從來沒有變過。”
“還有,你上次寫信說的那種好看的花,我也讓人買來了,就放在你房中,養的很好,你一定會喜歡的。”
千墨看著掌櫃的,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
低聲道:“謝謝你,醉姨。”
“謝什麽。”
掌櫃的,被千墨叫做醉姨的人眼眶一熱,道:“隻要你來,我就開心了。”
畢竟,因為有你,才會有花香樓,才有我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