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溫暖起來,也讓一些蚊蟲開始活躍起來。
原本屍體死時就就有很多開始化膿的傷口,經過這麽多天的放置,更是可怕。
**在外的皮膚早已經腐壞,發出一股惡臭。
風沫蹙眉,摸出手套戴在自己手上,她讓千寧站在一旁,自己靠近屍體蹲下仔細看起來。
千寧不想看這個屍體,便無聊的四處張望,看看這周圍的環境。
這人一看就應是養尊處優的人,手上皮膚雖然看不太出原貌,可是從他身上的穿著來看,此人身份應是不低。
隻是,不知道這人是為官者還是尋常的富商了。
這人表麵上的傷口,就是頭上的一個大傷口,周圍的血液早已經凝固。
風沫拿刀挑開他的衣服,眼中閃過一抹怪異。
這人的胸口處,不知為何,腐敗的程度竟然要比其他地方更輕一些。
就連肌膚紋理都清晰可見。
可是最讓風沫怪異的卻是他胸口的那一個圖案。
枝葉纏繞,中間一個太陽標誌,隻是,這人身上的太陽竟然是紅色的,暗沉無光,看起來更是詭異。
“這是......天行道人?”
風沫喃喃自語,卻直覺哪裏不對。
她越看這個圖案越覺得奇怪,這個圖案,和她們在靈山時,看到的那個圖案好似又有一些不太一樣。
千寧一回頭,也看到了這個圖案,她看著這個圖案,腦中閃過一絲熟悉之感。
“唔,這個圖案。”
千寧雙手環胸,語帶猶疑,來回走了幾步,輕輕錘了錘自己的頭,可是她卻實在想不起自己到底在哪裏看過這個圖案了。
風沫將他全身都檢查了一遍,明白這人的死因正是頭上的那個傷口,可是看到其他部位化膿的肌膚,風沫腦中飛快的轉過一個念頭。
她正準備起身,眼角餘光卻好似看到血色太陽處有什麽東西動了一下。
在定睛一看,那圖案跟剛剛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化。
風沫冷笑一聲,她從來不會認為自己的眼神不好,會發生這樣的錯覺。
“千寧。”
風沫邊從懷中掏出藥邊叫千寧。
風沫抬起頭,臉上滿是凝重之色:“你來我身後,不要站在那個方向。”
“好。”
千寧也不問為什麽,她腳步極快,三兩步就繞到了風沫背後。
等到千寧站好,風沫才打開瓶塞,將瓶子裏的粉末倒在圖案上。
藥粉一接觸到那圖案,血色太陽好似更紅了一些。
風沫慢慢向後退了兩步,手中刀出鞘,對著紅色太陽中心的位置輕輕一劃,原本灑在上麵的藥粉就順著傷口漏了進去。
那處位置毫無動靜,風沫也不急,她放下刀,又取出一瓶藥,輕輕搖了搖,待藥水搖勻之後,才將藥水對著傷口倒下去。
藥水剛一接觸到傷口,那處突然翻騰起來,從傷口處發出一聲刺耳的叫聲。
下一刻,一隻黑色的蟲子就從傷口處掙紮著爬了出來。
看到這隻蟲子,風沫眼中風暴肆意,她強迫自己靜下心來,不能被怒意左右。
一爬出來,那蟲子身上就沾染上更多的藥粉,身上更是刺痛,爬出來的動作也越加快速。
隻是它再快,也沒有風沫的銀針快。
風沫手中一根長長的銀針一甩,就將剛剛爬出一大半身子的蟲子固定在了胸口處,看起來極其惡心。
那蟲子猛烈掙紮了幾下,漸漸的,就不在動了。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千寧看到這一幕,差點把剛剛吃的果子吐出來,她連忙移開目光,不去看這一幕場景。
“唉。”
風沫站起身來,摘下手套,搖了搖頭。
“這人,原本應是一個藥人,以身侍蟲,以自身血肉來供應這蟲子的生命。”
“好惡心。”
千寧無法理解,有人竟然願意在自己身上放上蟲子,還用自己的血肉來養蟲,真是可怕。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風沫臉色微沉,她現在還不想就將這屍體處理掉,這人既然感以自身來飼蟲,他身上肯定還會有其他線索。
但若是現在不處理,那還沒有完全死透的蟲子,又該怎麽辦。
目光微移,就見那蟲子還在微微顫動。
若是往常,風沫也不敢輕易的近距離接觸這蟲子。
隻是因為這幾日飼主身死,沒有精氣供養它,才會讓它也變得虛弱不堪。
若是讓它重新找到飼主,那就是一件麻煩事了。
風沫不知道黑色成蟲到底是就這麽一隻,還是還有其他藥人攜帶著這樣的成蟲。
若真的還有其他隻,那才真的是棘手了。
風沫打了一個響指,兩個青衣之人無聲的出現在她身後。
“去尋一些幹柴來。”
“是。”
兩個青衣人點頭應道,立馬出去尋幹柴了。
“現在就把他處理了嗎?”
千寧看到風沫又蹲下身仔細看著屍體,問道。
“對。”
風沫點點頭,她再次從頭到腳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沒有其他遺漏之後才站起身。
“這樣的蟲子,看到一隻就要滅掉一隻,不然,等它又恢複過來,那才是真的可怕。”
這蟲子雖然繁衍艱難,但是繁衍出一隻白色幼蟲,就可以要掉一人的命,一人複一人,生生不息,反反複複,永不停止。
看這人身上的服飾,地位定然不低。
而這樣的人,一般都是被人好好保護起來的,也不知道為何,會被桃花鎮的人殺死,丟棄在這破廟中。
若他不是心甘情願成為飼主的話,那就是這些人內部發生了什麽重大的變故,才會讓這人一個人單獨行動。
不過再多的猜測,還需要在查探看看,才能明了。
現在,就地把這屍體和蟲子解決掉,才是最好的結果。
幹柴很快就堆積起來,風沫把剛剛放在自己腳邊的兩瓶藥全部傾倒了下去,等到從頭到尾全部撒上一遍之後,才示意人點火。
經過了一個冬天的柴特別幹燥,一點就燃,加上藥物的輔助,火光更是猛烈。
風沫就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火苗將一切吞沒殆盡。
她隻恨自己當年不該有的心善,才會害的自己最親近之人身死。
她暗中查了好幾年,都沒有這蟲子的線索,現在,既然它又開始在這江湖中興風作浪,她定要讓這些人,血債血償。
千寧看到風沫眼中的恨意,暗中微歎了一口氣。
看,人世間就是這樣,有些人,可以為了自己女兒付出一切,甚至是命。
而有的人,卻永遠會把其他人放在第一位,在拋棄了自己女兒之後,又妄想著女兒的理解,理解她的無可奈何,理解她的唯一選擇。
“好了,走吧。”
思緒隻在一瞬間,千寧臉上的傷色立馬被收起,她伸手一拉風沫,不讓她再看下去。
“就算他們在謹慎,也總會露出一些蛛絲馬跡,先養好精神,才有力氣繼續去追查,是不是?”
風沫心中的怒意慢慢平息,她知道千寧是故意這樣對她說的,不想讓她傷心。
“我知道的,千寧。”
風沫微微一笑,止住腳步,笑著說:“不過我還要處理一下後續事情,你不是說先要摘些果子拿回去給主上吃嗎?你先去摘,我處理好了就來找你。”
“好吧。”
千寧看了一眼地上的灰燼,見風沫眼中在沒有那股讓人心驚的神色,才勉強的點頭答應道。
她答應了姐姐要看好風沫,可不能食言。
聽到風沫如此說,千寧也就不在堅持。
“那我先去,你弄好了就來,我們一起回去。”
“好。”
風沫點頭,等到千寧不見身影之後,才緩緩收起臉上的笑。
她轉身,往還冒著煙的灰燼處走去。
風沫撿起丟在地上的刀,按照記憶中蟲子的位置,仔細刨開那小塊灰燼之處。
“哼,果然,你是沒有那麽容易死的。”
風沫冷笑一聲,刀尖用力,將被火染得更黢黑的蟲子一分為二。
蟲子早已經奄奄一息,就算被一分為二,它也在發不出其他聲音來。
這種蟲子生命力太強,風沫在幾年前就已經深有體會。
“原本,我不想動這藥水的。”
風沫看著蟲子身下的枯骨,垂下眼瞼:“我會好好安葬你,安息吧。”
不管是自願侍蟲還是被人強迫,逝者已矣,風沫對他還是會有一分該有的尊重。
無色無味的藥水倒落下去,落在蟲子身上。
“刺啦”一聲響,那蟲子連帶著被燒黑的屍骨,全部被慢慢的腐蝕掉,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隻剩下一些骨灰,和幹柴的灰燼融合在一起,在分辨不出。
這下,這蟲子才是真的斷絕了存活的可能性。
風沫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去。
“把他好好安葬了吧。”
“是。”
一個聲音低低響起,那兩個青衣人動作迅速的開始清理起來。
等到走到樹下,風沫一抬頭,就看到千寧站在樹枝上,伸手去摘樹上的野果。
千寧動作加快,用外衣兜住一大捧野果,飛身而下。
“走吧,回去了。”
“好。”
風沫笑,和千寧並肩往下走去。
原本在桃花鎮前去探查的醫組之人,不知去了何處。
整個桃花鎮寂靜無聲,甚是安寧。
風沫也不等自己的手下前來,她和千寧各自翻身上馬,手中繩索一甩,馬兒就往青衣城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