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初次爭執
綰梅停下腳步，眼角向後斜視一眼，雖然看不到問夭是什麽神色，但從她的聲音裏聽出，帶了幾分尊重和惆悵，想來，這“美人遲暮”，又或者是它的主人――煙，與她的確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
“既然它是世間僅存，那我就更不可能交給你。”拋開這個不說，這香是別人送的，已經帶在身邊幾百年，就算是曾經發生了什麽，也是不可能輕易交給別人。
好一陣子不見問夭做何聲響，綰梅正要抬步離開，大殿內又傳來她幽幽的聲音，“如果，它是我母親留下的唯一遺物？況且，與你隻不過是途添傷悲。”
綰梅一動不動，見到問夭之時，便被她的容貌所震撼，就算水族種類一向繁多，也找不出一個可以同她媲美之人。如今，她提及煙，這個傳奇女子，結果依然不一樣。
綰梅沒有見過煙，甚至沒有聽說過她有子女。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問夭是煙的女兒無疑。如此說來，她，也是龍君的女兒，那又為何？會獨居於此？
心中一連串的疑問，並未問出口。且不說這是水族的事，於問夭本身來說，這也是她的家事。還輪不到她這個外人過問。
“好，改日還你。”說完之後，不再停留，直接離開。
還給她也好，畢竟是她母親的遺物。於自己來說，非但沒有用處，反而諸多牽絆。
走到殿外，微微聽到一聲輕飄飄的聲音傳入耳際，“多謝。”
綰梅一愣，如此孤傲的女子，說出這樣一句話，倒是讓她覺得自己聽錯了。轉身看向殿內，早已沒了她的身影。空曠的殿裏越發冷清。她想必也有著那些不為人知的故事。
雀兒走在院子裏，心不在焉，雙目一直看著地上，想事情正想的出神。
子伣看到她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模樣。許是察覺到有人來了，立即抬頭，便看見遠處的子伣。
“子伣哥哥。”聲音沒了她往日的靈氣，想來是出了什麽事情。
子伣微微點頭一笑。走近雀兒身旁之際，眉頭略微皺了一下。
“你？見過清孟回樂。”語氣確定，許是雀兒身上沾染了清孟回樂的味道。子伣又是心細之人，自然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清孟回樂，這個奇怪的人物，就連綰梅也是初次見他，何況雀兒。加之這些日子發生的事，不難想象出這其中的曲折。
雀兒低頭不語。那時候，為了躲避綰梅和苡宣的責問，便隨著子伣上山。共同生活了半月之久，對他，雖然不是很了解，也有幾分清楚。
子伣哥哥性子和善，雖未曾見過他動怒，但她知道，旁人一定是退避三舍。他心細如發，睿智謀略，能逃過他的眼睛，也是一見難事。
雀兒做出這般神色，也無須再問。隻是，清孟回樂那樣的人物，不是她的善良單純所能承受得起。
子伣沒在多問，隻是淡然開口，“她，也該要回來。”聽到這裏，雀兒猛然抬頭，驚慌失措的望著子伣。
子伣微微歎氣，她到底隻是個孩子罷了。無論如何，她們姐妹數百年，綰梅斷斷不會怎樣。“我於她說，隻是，雀兒，你要知道，不管你做了什麽，她仍舊還是當你是妹妹。”
雀兒抿著嘴唇，仍舊沒有開口。子伣哥哥雖然說的對，但是，隻要一想到綰梅姐姐，她不說話的樣子，隻會讓她更加不放心。
終還是讓子伣失望了，她到底還是不信綰梅。
“子伣哥哥，謝謝你。”子伣哥哥真的很好，他總會用他所有的力量去幫助別人，不求回報。
正欲離開的雀兒，又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子伣乞求，“子伣哥哥，請你，保護好綰梅姐姐。”說完又低著頭，自己的請求的確不像話，明明是自己傷害了綰梅姐姐，卻還要求人保護她。
子伣輕輕點頭，“嗯，雀兒，何時何地，她都是你的姐姐。”這一條路，非要她自己去走不可，以後的路很長，總是要自己成長。他能做的，也僅此而已。
隻怕，雀兒這一走，她和綰梅的立場……
雀兒忍著濕潤的眸子，勉強點頭。隻是，綰梅姐姐，真的會原諒她麽？
看著雀兒遠去的背影，子伣微微搖頭，“雀兒，你還是不信她。”
果真，子伣剛剛回頭，便看見了往這邊走來的綰梅。有些心神不安的樣子。停在子伣臉上，為難的望著他，“你――我去找雀兒。”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
正要抬步離開之際，卻被子伣叫住，“她不在。”
綰梅停下步子，還停留在他那三個字之中。目光流轉，細想其中含義。
終於想清楚，謝子伣那般睿智的人，隻怕早就想明白了。
她望著子伣的眼神，如同從未見過，要將他看個透。“謝子伣，你怎麽能讓她去找清孟回樂？”
善良純潔如雀兒，麵對豺狼虎豹的清孟回樂，不用想，也應該知道，清孟回樂那樣的人就算雀兒同他之間有些什麽，隻怕他是連一星半點的舊情也不會念。
移開眸子，不再看著子伣，她真擔心，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子伣倒也不在意他的態度，畢竟她也隻是擔心雀兒而已。
“雀兒已經長大了，以後有她自己的選擇清孟回樂也好，其他人也罷，都不會泯滅她的善良。”人也好，妖也罷，隻要是善良的，便不會邪惡太狠。雀兒，相信她，始終會守著那顆赤子之心。
清孟回樂的出現，又引來問夭的“美人遲暮”，如今又要加上雀兒這些事，水心丹又毫無進展。所有一切的事情，已經讓她焦頭爛額。
此時的子伣是否對錯，她也不會深思，隻是將自己這些日子的委屈難受一股腦的發泄。
“是，雀兒長大了，況且，她與你毫無幹係，自然用不著你擔心――謝公子，綰梅先行告辭。”冰冷的言語，絲毫不經考慮，脫口而出。沒有留給別人一點開口的機會，直接轉身離開。
看著綰梅決絕的背影，冰冷的言語，臉上仍然沒有半分慍氣，反倒包容憐惜的看著逐漸模糊的背影。“既然累了，何必強撐。”心疼的語氣帶著濃鬱的傷悲。
柳姿窈窕，輕佻水麵，清風一過，耳畔昵語。小橋碧水盈盈，真是三月碧人相會的佳節寶地。而清孟回樂同雀兒上演的故事，生生將這一美景給破壞無疑。
“雀兒，你要知道，我身邊，不缺你一個。”清冷帶著磁性的聲音在橋上響起，略有幽怨玩笑，顯得有幾分空靈。
小橋高處，微風習習，玄色的衣服在月光下籠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妨似謫仙。這便是清孟回樂慣有的姿態，何時何地，他都已一種優雅的姿態，給人最美的感覺。
站在他身後的雀兒，則是雙手緊拽著衣袖。頭微微低著，目光定格在清孟回樂飛揚的一角衣角。不管他說什麽，權當做沒有發生。
看到絲毫不準備開口的雀兒，清孟回樂終於覺得自己是在浪費口水。若不是念她單純活潑，落到今日這般田地，也是因著自己的原因，早就不是現在這般和善的態度。
不再理會雀兒，打算自己獨自離開。豈料雀兒還是不死心，眼巴巴的跟在身後。
清孟回樂成就不是好性子，方才一番說辭，早就磨光了他的耐心，雀兒如今這不明智的舉動，更是將他徹底惹怒。
“跟著我，除了添麻煩，還能幹什麽，憑你這區區數百年的修為，在我眼裏，就是沁水湖裏，一個魚蝦獸怪，都能輕易將你打敗，你若是不怕死，盡管跟著。”
清孟回樂目光輕易掃了一眼四周。不理會雀兒是否會跟來，仍舊自己走著。本就是個薄涼之人，好言相勸，她卻偏要尋死，誰也沒辦法。
許是他的話真的起到作用，雀兒當真沒有再跟著。銀色月光下，她的眸子閃爍點點光芒。委屈的輕咬下嘴唇。
那時候綰梅姐姐和苡宣姐姐走了之後，第一眼看到清孟回樂的出現，目光便一直追隨著，就算知道他不會為任何一個女人停留駐足，知道他的接近隻是為了利用，仍舊甘之如貽。
萬千人海，隻需一眼，便已沉淪。
倔強的看著無盡夜色。心中暗自下定決心，她清楚的知道，能留在清孟回樂身邊的人，必定是對他有用的人，如今自己的力量微不足道。她會好好逐漸，終有一日，一定會並肩站在他身邊。
清孟回樂一句無心之話，卻讓雀兒就此下定決心，隻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站在他身旁。
苡宣，歾決等人已經進了木靈村，藍色的眸子晦暗不明，一直看著遠去的幾人，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眼簾，才收回目光。
腦中想著妖尊對他的吩咐，“折夕，去一趟木木靈村，暗中跟著，不必插手。”
月白色衣服在古樹下，格外不配。半邊月牙麵具，永遠都為他渲染著神秘。
目光再次追隨遠處，那一抹藍色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思量。那一雙眼睛，太多相似，若是她到了妖域，恐怕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但是，主子的叮嚀仍在耳際。心中矛盾，眼睛不由得眯得更小。帶著一種危險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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