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得知真相

明日斬首,也太急了些……

更深露重,齊國皇宮的夜空裏,墨色濃鬱的化不開,偶有幾處值夜的宮人,發出微弱的燈光。

天牢外麵,一個黑影掠空而過,守在天牢外的侍衛對視一眼,繼而在周圍兩三步之處粗略環視一周,見無異樣,這才回到方才的地方繼續當值。

天牢拐彎一處陰暗的地方,一襲黑色長衫的明撫和一身夜行衣的少初璃不期而遇。

“明撫?你不是在古綏麽?”

明撫環顧四周,繼而回道,“一言難盡,對了,苡宣怎麽會被囚禁在天牢裏?”

少初璃不自然的將目光移到別處,“你也是來救她的?”

明撫微微晗首,也未多問,自始至終,少初璃對苡宣的心,她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劫獄我來劫,至於其他的,就交給你。”

少初璃思量好一會,才緩緩點頭,“多謝。”

“用不著,你若真是謝我,至少過了你父君那一關,改日請我如何?”

少初璃無奈搖頭,再抬頭之際,早已不見了明撫的身影。

……

“就此別過。”

苡宣輕輕點頭,沒說任何挽留明撫的話,她們之間,有時言語也太過蒼白。

“皇姐。”聞聲回神的苡宣,看著身後靜靜站立的北冥垣,輕輕點頭,“你沒事就好。”

兩人僵持半晌,無言以對,最後苡宣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說了一句,“我累了,你也好好歇著吧。”

本欲開口的北冥垣,見她神色疲倦,終是忍了下來。

……

“明姑娘。”

明撫點頭,看了一眼修藥緊閉的大門,繼而問道,“修藥在裏麵?”

長風點頭,“救了清蓮之後,修藥公子已是神色怠倦,此時,正在閉關。”

明撫聞言,不禁蹙眉,“你去吧,這裏我守著就好。”

長風驚鄂抬頭,看著明撫,半晌才開口,“明姑娘,還是長風守著。”

明撫聞言,恍然一笑,“比起竹洛,我更願意做他的妹妹,我為古綏付盡所有心血,如今,我不想再付出了,長風,你明白麽?”

“長風明白了。”斂住眉目,看了一眼神色清冷的明撫,這才退下。

走到遠處,微微側目,眼角餘光看到那抹白色身影,不禁苦笑,“其實明姑娘,也很好,隻是公子,從沒發現。”

……

齊國“始末樓”,一股肅殺之氣籠罩樓中,左右紛紛回避,唯有少初裏站在樓中正堂,安靜的等待未知的風雨。

隨著一個青絲發白老人的出現,少初璃立即躬身行禮,喚了一聲“父君。”

這便是始末樓的主人,少初璃的父君――――少寒陣,也是齊國國君,最為信任之人,齊國萬裏江山,他功不可沒,年過半百的他,威嚴如初,不減年少。

“幾月未見,初璃倒是好記性,還記得父君?”言語之中,不怒而威。

“初璃不敢忘記父君半分訓戒。”

老人看了一眼,拂袖正坐,“是嗎?北冥苡宣同北冥垣是如何逃離防備甚深的天牢,周國之行,你心裏有數。”

少初璃聞言,當即半跪請罪,“初璃不敢,請父君明查。”

老人不言,隻是冷冷的看著地上的少初璃。

少初璃低頭,隻覺壓力倍重,對於父君,在他心中更多的是敬重和敬畏,他的手段,從來都是殺人不見血。

“屬下見過主子。”

突然傳來的聲音,緩暫時解堂中氣氛,少寒陣將目光移向來人,來人正是那日苡宣潛入天牢之時,帶領將士追捕的領頭之人,想來,也是始末樓的人。

不著痕跡的看了一眼半跪於地的少初璃,站在他身旁,不敢直視正坐之人。

“何事?”

“回主子,當日天牢救走北冥垣之人,乃是隱居遁世的古綏族人。”

少寒陣眸子裏精光一瞬而逝,“呃~古綏?皇上一直忌諱古綏,如今正好,我也想看看,始末樓,和古綏,到底誰更厲害?”語氣裏的笑意,讓人毛骨悚然。

稟報之人猶如雕塑,低頭不語,直到少寒陣向他擺擺手,他才躬身退下。

“父君,古綏遁世多年,又是幻術之族,不容對付,不如,讓初璃去將功折罪?”

少寒陣眸子瞬間變冷,猶如萬年寒冰,“此事,我自有主張,初璃,你從未讓我失望過,去”鮮唐溺水“反省三日。”

“是――”

鮮唐溺水乃是始末樓眾人,最為忌諱之處,裏麵隻有一間空曠的屋子,幹淨的不染一絲塵埃,屋子中間有一個蓮花坐台。然而,就是這樣幹淨的沒有一絲俗氣的屋子,才讓所有人忌憚。

少初璃看著蓮花坐台,無奈一笑,“這是我第二次見到你了罷。”

打坐於蓮花雲台之上的少初璃閉目養神,杜絕神識。

半晌之後,蓮花台底座之上,突然有一些小蟲子爬出來,隻有指甲般大小,全身殷紅勝血,軟體動物,不停蠕動,蟲子越來越多,非百即千。蠕動身軀向少初璃爬去。

這些不知名的蟲子,乃是少寒陣從西域所得,至於到底何物,無人敢問,也無人敢去探究。所有進過鮮唐溺水,活著的人,都叫它“生死蟲”。

因為,在始末樓,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錯,隻要選擇去鮮唐溺水,能夠活著走出鮮唐溺水的人,就不用接受懲罰,自然,也有不少人,命喪於此。

生死蟲聚一身戾氣,以吸食修行之人靈力為生,而它們吸食之法,便是入骨噬髓。

方才還在靜坐的少初璃,此時眉頭緊蹙,額頭上,細汗密布,匯聚成滴,一滴滴落在蓮花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聽起來更顯詭異。

……

“笑兒!”

“出來了?”

剛剛閉關出來的修藥,溫和的笑著,可比陽光。走到明撫身邊,用手輕輕敲打她的頭,“真是個傻丫頭。”

明撫瞬間避開,直接白了他一眼,“好不容易出關,也不見你說一句好話。”

修藥對她的抱怨視若無睹,反而拍拍肚子,“笑兒,我這數十日,不食五穀,你說,該怎麽辦?”

明撫揚揚嘴角,眉目倩兮,“這還不簡單!”

高峰崖澗之上,雲霧繚繞,明撫和修藥隨意而坐,一旁擺著好酒好肉,衣昧飄飄,英姿颯爽。

修藥仰頭一口,直呼“好酒,暢快,笑兒,早就該和你暢飲一番才是,快哉,真是快哉!”

“嗬嗬―修藥,你說,日後閑暇之時,我們便一起遊曆天下山水,踏遍世間繁華,可好?”

“好,笑兒,天下之大,古綏也好,竹洛也好,統統與我們無關。”

“嘭――”酒瓶碰撞的聲音久久回**在山峰,兩人的笑聲穿透雲霄。

“公子――”站在遠處的長風看著眼前的竹洛。

竹洛泯著嘴唇,沒有說話,仍是看著遠處逍遙暢飲的的兩人,目光複雜,久久才開口,“回去吧。”

長風放下眼中的顧忌,跟上離開的竹洛,突然看到遠處那抹明媚的身影,脫口而出,“公子,素茵姑娘?”

竹洛聞言,果真停下腳步,看著那抹突然出現在崖澗的聲音。

素茵乃是四大長老之首的東熏長老的女兒,東熏也是長老中唯一一個女子,一個不容小覷的女子。

素茵襲卷一地風華,款款而來,勝過秋波春水,明眸皓齒,雖沒有傾國之容,卻也有不染紅塵的清麗。

明撫和修藥眼角餘光均往後一瞥,不動聲色,繼續飲酒。

“明姐姐好雅興,怎麽不叫上素茵一道,素茵雖然是深閨女子,對酒也有幾分研究。”聲音既不嬌柔,也不清冷,這便是東熏教導出來的女兒。

明撫莞爾一笑,起身走向素茵,將手中的酒遞給她,“如此可是滿意了?”

素茵溫婉一笑,絲毫不覺尷尬,“母親早有教導,女兒家如何能酗酒,明姐姐,恕素茵多嘴一句,姐姐和族長有婚約在身,姐姐行事,也該為族長考慮,檢點才是。”

修藥聞言不禁起身,正欲開口,卻被明撫攔下,“你不必整日的找茬,我明撫清淨一生,族長夫人也好,竹洛也罷,我從未上心過,你若有本事,就該讓他開口將你討了去,我決不多說半句。”

素茵臉上陰晴不定,好一陣子才緩神,勉強笑道,“姐姐如何能說出這種不知輕重的話,他日如何為人妻母?姐姐若是有何不懂,妹妹或是母親倒是可以幫的上姐姐。”

溫婉一笑,緩緩行禮之後,款款而去。

“東熏真是教了一個好女兒,笑兒,她的話,你無須在意。”

明撫故作惆悵,“唉!她左右不過是為了竹洛,我既然不在乎,又何來在意?這世間,我所在意的,不過就那麽幾個人,至少,還沒有竹洛。”

修藥聞言,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笑的哼哼哈哈,“哈哈――笑兒,你這性子,果真是隨了修藥哥哥。”話還沒說完,又惹來明撫一記白眼。

他卻是視若無睹,不理會半分,繼續道,“管他什麽族長夫人的,從今以後,咱們兄妹,傲遊九州,過我們的逍遙自在。”

明撫沒有回答,隻傳來瓷器清脆的撞擊之聲。

……

“公主姐姐,你救救大哥好不好?你去找少初璃,讓他不要殺大哥好不好?”跌跌撞撞跑來的白止抓著苡宣的衣角,聲聲哀求。

苡宣不解的扶起她,替她擦幹臉上塵土,“止兒,你別著急,慢慢說。”

白止點頭不止,繼而開口,“公主姐姐,大哥他還活著,他被少初璃帶回齊國了,姐姐,我知道少初璃對你好,你救救大哥,救救他,好嗎?”

苡宣聽了,直接愣在當場,久久之後才怔怔開口,“大哥,大哥他真的還活著?止兒你聽誰說的?”

白止堅定點頭,“整個周國的人,傳的沸沸揚揚,不會有錯,”

苡宣狐疑點頭,繼而問道,“止兒,你是如何找到這裏的?”

“我遇到了太子殿下,是他告訴我的,姐姐,有什麽不對?”

苡宣搖頭,“沒有,隻是,如今這個時候,還是小心為妙,止兒,我問你,周國皇室,除了你,還有誰活著?”

白止悲切搖頭,“周國蒙難,皇族貴胄難逃厄運,當初,若非父王有先見之明,連我送出故陽,隻怕我也難逃此劫。”說到這裏,突然想到什麽,立即抓住苡宣的手。

“公主姐姐,當初到底是怎麽回事,如今天下議論紛紛,說是當初前往趙國和親的人是玉真,並不是你,當日,既然如此,玉真被趙國識破,曝屍之時,還有故陽失守,皇伯伯自決之時,你怎麽沒有現身,你到底去哪裏了?”

苡宣不可思議的看著白止,猶如驚天霹靂,“止兒,你告訴我,玉真,究竟是如何慘死?”

白止一愣,沒想到,世人皆知的事,她卻半分不知,繼而點頭,“當日玉真嫁往趙國,不料被趙國國師一眼識破,趙國太子搏然大怒,當即下令處死玉真,並將其屍首,懸掛城門,曝屍三日,繼而,五馬分屍。”說到最後,聲音減小,不敢直視苡宣。

苡宣錯愕起身,緊閉雙目,玉真,我隻知道你死了,卻沒料到,是如此淒涼,玉真,你別怕,那些害你的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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