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赫爾曼的話語中，楚鳴敢斷定教堂裏的那個人就是科爾，特殊人中科或者是特種生物科的科長。而且按照科爾的筆記本中的記載，當時那段時間，他正好也出現在薩馬拉地區。

看來，他不僅發現了喬多一家的秘密，還發現了瓦德人誕生的秘密。

在赫爾曼的口述中，楚鳴了解到了他培養這種新型生物的大致經過。

而在後來，科爾帶著自己的部分樣本和研究成果返回了塔利班號航母上，在雷傑諾炸毀研究所時，這名天才也葬送在了火焰之中，他的成果與數據也多半被一把火燒光了。

忽然，楚鳴想起來那半冊筆記本。他從雷傑諾的手中接過來，就直接遞給了麥琪。原本是打算幫麗莎恢複身體的，可麥琪卻說這個筆記本根本沒用，楚鳴就順手把它收了起來。

現在楚鳴掏出了筆記本，赫爾曼頓時吃了一驚，他呆呆的盯著黑皮筆記本，半天說不出來話。

黑皮筆記本上雕刻著劍與盾的徽章，打開看去，裏麵描述的都是喬多的神經係統，骨骼構造，各類數據，各種符號。

楚鳴快速的翻閱一遍，喬多的身體數據約有三十來頁，而是大多以圖形和數據、符號為主。在空了一頁之後，筆記本上麵赫然寫著：“瓦德生物研究筆記”下麵的小字特意標注為東南部小山中的仿製的滴血大教堂中間。

看來，那個人果真是科爾。楚鳴深吸一口氣，向後翻去。第一頁上麵就寫道：“瓦德星人的進化過程”。

楚鳴又翻到了第二頁。

空的。

筆記本已經被撕掉了。

就目前來看，這個筆記本總共被撕成了三份，一份在梅瑟手中，是關於喬多的初步檢測記錄；第二份在雷傑諾手中，是關於喬多的神經係統數據的剖析；失去的是第三份，是關於瓦德星人的進化過程。

“你在找他的筆記？”赫爾曼開口問道。

楚鳴點了點頭，不過到現在，找不找對他來說已經沒什麽用處了。

瓦德人是從土裏誕生而出的，楚鳴也已經很清楚了。麗莎與赫爾曼的話正好相互印證了這一點。

現在，楚鳴真正想問的是獸潮，這群獸潮到底是怎麽來的？

不等楚鳴開口，赫爾曼脫下了自己的外衣，露出了胸膛。他身上橫七豎八的畫著許多淡綠色的條紋，條紋彼此連接交錯，從脖子位置盤旋著向下蔓延，一直纏繞到腰間。

從他身體的條紋中散發出來一股奇異的感覺，仿佛那些條紋是鐫刻在身上的電磁通路，蘊含著巨大的力量。

“那天，你闖入了雷傑諾的地下車間，”

他一提起雷傑諾的地下車間，楚鳴就想起來麗莎，想起來早就被做了手腳的營地的男人，他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的幕後黑手居然就是麵前這一位眉慈目善的老頭。

“地下車間的確是在我的授意下開設的，是在科爾的實驗室的基礎上改造的。我知道你恨我，我放火燒了營地，卻又欺騙了大眾，成為了英雄，後來又再次那他們下手，我知道，我是一個禽獸。”

“懺悔的話留著以後再說吧，我不想聽你解釋這麽多。”

他說的再多，楚鳴也不會原諒他。在楚鳴的內心深處，根本就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這一說，犯了錯誤就要想法改正，傷害了別人就要接受懲罰。

比起那些原諒不原諒的虛頭來說，按照法律和道德來做出判斷更容易讓人接受。

赫爾曼點了點頭，他現在的語氣很輕，很無力，有一種風燭殘年的感覺。他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苦笑道：

“因為雷傑諾的契機，我打起了人肉機器的主意，也試著開始把異形生物改造成鋼鐵巨獸。於是，我命令手下們跑到密林深處去抓住更大更凶猛的野獸。誰知道，卻抓到了絕對不該抓住的生物。”

“在你進入地下車間的時候，有一頭巨大的怪獸，它本來擁有極強大的力量，卻因為受了重傷，被我的手下帶了回來。一直關在地下車間的鐵門之中。

那天，你闖入了地下車間，大鬧了一番，無意中放出了那頭怪獸。它趁著夜色逃入山中

，開始向外散布信息。兩天之內，隱藏在薩馬拉地區的變異生物突然躁動起來，他們感受到了輻射，產生了病變，開始瘋狂的湧上接頭，襲擊人類。

我的身體也開始發生變異這些條紋就是在那兩天長出來的，它瘋狂的吞噬我體內的細胞，吸食我的能量，我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就要走到了盡頭。

那些怪獸與飛鳥，就是它召喚出來的。”

身邊的怪獸嗚嗚低鳴，它湊到赫爾曼的座位邊，輕輕舔舐著他的左腿。

一頭怪獸而已，居然能召喚出來如此龐大的獸潮鳥群，這些話說出來真的讓人難以相信。

楚鳴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他懷疑這個行將入木的老頭在說謊。

赫爾曼劇烈的咳嗽了幾下，他雖然在強行支撐自己的身體，可是自己的四肢卻越來越無力，他用力睜了睜眼睛，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可是眼前朦朧一片，這讓他想起在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

硝煙與戰火彌漫而起的夜晚，他第一次在別人的哭泣與嘶吼中得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滿足。

“哦，米迦勒，你會指定天使來接納我？還是會親自提著劍把我的頭割掉？”

赫爾曼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好笑。

一個犯下了這麽大罪行的人，連乞求原諒都是一種奢望，又有何麵目妄想天堂？

赫爾曼眼睛裏突然留下了淚水，他的腦海中快速的閃過自己的一生。

他有一個快樂幸福無憂無慮的童年，有一個戰火四起，硝煙彌漫的少年。在戰火與紛亂之中，他與一個隻見過一麵的寡婦匆匆結婚，匆匆生子，而後，在妻子跟著別人跑了之後。他為了食物與生存，為了保護身後的土地，隨軍入伍，上陣廝殺。

在敵人的炮火之下，他被遺棄在戰場之上，隨後遇到了這輩子最愛的女人。

北鎮之光，軍事法庭，打架鬥毆，拉幫結派，終於，成為了薩馬拉最大的黑幫頭子。

終於，在滴血大教堂的旁邊，在《聖經》的麵前，這位有著豐富人生經曆的士兵、指揮官，犯人，英雄，黑幫頭子，閉上了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