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忽然停滯,誰都沒有開口。

楚鳴坐在**斜著眼睛看著她,她站在刀上側著身子看著楚鳴。

在那一刻,無數的曾經在彼此的腦海中瘋狂湧現。

從二人最初在月光之下的相遇,到相識,到相知,到相戀,然後,到爭吵,到爭鬥,到反目成仇,到廝殺,最終,直到彼此的怨念像今晚的月光一般,傾瀉在二人前往明天的路上,縈繞他們想念著彼此的過往。

歲月如流,時光依舊,從楚鳴登上東方神盾號開始,到他在瓦德人的逃生艙中的沉睡,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不知道當年被驚為天人的少女,如今變成了什麽模樣?

楚鳴沒有細看,他隻是從眼睛的餘光中認出了這個刻骨銘心的埋藏在記憶深處的女人。

或者是,埋藏在生命深處的,女孩。

從她雙眼中發出的目光很冷,就像刀一樣冷。當她剛剛出現的時候,楚鳴就知道二人之間的恩恩怨怨還沒有結束。

那麽一段刻骨銘心的故事,怎麽可能結束的了!

菲爾德的慘叫聲不停的從大樓深處傳來,他的聲線已經變了,絕望的哭嚎中夾雜著越來越多的憤怒,越來越多的不甘。

可惜,現在沒有人能夠幫他,所有的痛苦和磨難都需要他一個人來承擔。

就像醜陋的毛毛蟲即將蛻變成蝴蝶一樣,就像在溫室中長大的花朵即將麵臨腥風血雨一樣。

菲爾德像一個委屈的孩子,就是平時百姓家從沒有見過世麵的孩子,恐懼的看著麵前的劉進,恐懼的盯著他。

他曾單純的以為這已經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他感到恐怖的事了。

然而,當他聽到劉進氣喘籲籲的從口中說出三個字的時候,他才真正的意識到什麽叫做殘忍。

劉進接了一個電話,然後,他對著菲爾德微微一笑,試探性的問道:“莉莉安?”

當莉莉安三個字從劉進的口中說出來的時候,菲爾德突然之間怔住了。

這個從溫室中走出來的高傲的花朵,在麵對獸潮的時候他沒有退縮,在麵對後勤兵們謾罵的時候他沒有害怕,就算在契科夫離去的時候,他也沒有失去對生活的渴望。

現在,他隻感覺到自己全身冰冷。

那是一種恐懼到骨子裏的冷,一種鑽入到靈魂深處的冷。

莉莉安,他可是菲爾德現在唯一愛著的人啊。

是他在即將陷入到黑暗之中的時候,給他的生命帶來光明和溫暖的女孩。

這個時候,菲爾德停止了哀嚎,他恐懼的望著劉進,問道:“你,你要幹什麽?”

劉進笑了。

就像魔鬼在看到一隻被上帝放棄的羔羊時一樣,開心的笑了。

他一見菲爾德,二話不說,先來個下馬威,折磨了他大半夜,從沒有說過一句廢話。

菲爾德的心猛的一緊,他的瞳孔忽然一縮,吼道:“你混蛋!求你放過她!”

劉進嘖嘖嘖的搖了搖頭,微笑的說道:“看來,你還沒有弄清楚形勢,你很快就能見到她了。”

“你敢!”菲爾德吼道。

劉進並沒有說他要做什麽,但他心裏怎麽想的菲爾德很明白。

劉進通了電話,肆無忌憚的話語令菲爾德絕望到了極點。

電話裏的聲音很大,劉進的聲音也不小,這些對話就像絞肉機一樣捅進了菲爾德的心裏,把他的整個身心都攪得粉碎。

在那一刻,菲爾德心中唯一殘存的希望和光明,瞬間被這漫卷的夜色淹沒在茫茫無盡的天地之中,他倔強了這麽久,終於要在麵前的現實,麵前的世界中低下了頭。

“你們想怎麽樣?”

菲爾德麵無表情的說道。

劉進笑了,他再一次笑了。他知道無論多麽倔強的人,無論多麽堅強的靈魂,他都有辦法讓他開口,他都能讓他的舌頭拐彎。

劉進收了刀子,轉身從審訊室桌子上的抽屜中取出一張紙,一個錄音機,對菲爾德說道:“按照之上所寫的念。”

紙上寫的什麽內容,菲爾德一眼就掃見了,他無力的點了點頭,對劉進說道:“我要先給莉莉安說句話。”

劉進笑著撥通了剛才那個電話,莉莉安已經醒了,她恐怖的大聲吼道:“放開我,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救命啊,救命啊!”

菲爾德輕聲說道:“莉莉,是我。”

手機那頭傳來莉莉安驚慌而急切的聲音,她大聲喊道:“菲爾德,救我,救我。”

菲爾德低下頭,淚水從他的眼中不爭氣的滑落,他死死的咬著牙,低聲說道:“莉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