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藏,對於麵前的眾鳥來說,並沒有太大的意義。

瑟琳娜的位置早就暴露了,在她還沒有發現麵前這一切的時候,她已經被發現了。

她嚐試著站了出來,向前走了兩步。

幾隻烏鴉回過頭,靜靜的望著她,隨後,它們全都轉過頭,看向了樹林深處。

就在這時,一聲清澈嘹亮的叫聲響徹了整片樹林。

叫聲依然是夜鶯的叫聲,隻是這股叫聲比以往來的更加響亮,更加高亢。

與此同時,處在最下層的鶴鳥忽然間全都舒展開翅膀,縱身而起,飛到高空之中。

然後,它們匯聚成一股白色的洪流,開始圍著一個中心,緩緩的旋轉。

接著,烏鴉、渡鴉、魚鴉、棕櫚鴉等鴉屬鳥類也都展翅高飛,圍在鶴鳥之外。

隨後,鵲類開始起飛,圍繞在鴉類之外。

一時間,群鳥乍起,如演武的將士,全都聚集在樹林的高空,不斷的盤桓旋轉。

除了麻雀。

成千上萬隻麻雀站在大樹的樹梢,抬頭望著天空,不斷的喳喳鳴叫。

瑟琳娜被眼前的奇異景象震驚到了,她穿梭山林荒野中這好幾年,從未見過這種情景。

突然之間,瑟琳娜腦海中一閃,她想起楚鳴曾經對她講過的一種離奇的故事來。

楚鳴曾經說道,在東方神盾號試飛階段,有人曾經登上過這艘宇宙級戰艦。隨艦的科學家們駕駛著這艘戰艦穿過了大半個地球,來到了處於地球最北端的極寒之地。

在那裏,有人曾經看到過萬獸沸騰,萬鳥盤旋的奇異景象。

這段經曆究竟是楚鳴親眼所見,還是他從別人口中得知的,瑟琳娜已經記不清了。

但是她對這一幅離奇古怪的畫麵卻有著極深刻的印象。

在薩馬拉,經曆過的獸潮的瑟琳娜仍讓清楚的記得那種萬獸沸騰奔波如海的情景。

而現在,就在麵前這一片並不算有多廣袤也不算多麽幽深的樹林之中,她卻親眼見到了萬鳥盤旋的畫麵。

不管是教科書,還是網絡上,還從來沒有過對這種畫麵的描述。

此時的瑟琳娜已經忘記了躲避,她向前走了幾步,站在最外圍的那群麻雀之下,耳邊聽著它們嘰嘰喳喳,猶如咒語般的叫聲,一時之間陷入了深深的迷惘之中。

眼前的這一切,像是某種儀式,然而,瑟琳娜從來都不知道,地球上的生物什麽時候學會了這種東西!

……

從坐在摩托車上開始,楚鳴的情緒就一直不穩定。郭宏在楚鳴之後扶著他的肩膀,以免他一不小心掉到地上。

然而,在接觸楚鳴身體的時候,郭宏就覺得有些不妙,因為,楚鳴的身體太燙了。

人體的溫度是相對恒定的,在正常狀態下,人體溫度會維持在36-37.5℃的範圍。縱然在某種特殊情況下,體表溫度會因具體情況而相對變化,但總體來說,都不會超過這一數值。

可楚鳴的體表溫度,已經遠遠超出了合理的範圍之內。

他的身體已經不能用簡單的發燒來形容了。

那是真的發燙。

郭宏甚至懷疑,如此持續下去的話,他能燃起一團火出來。

“他,唉,他現在的身體燙的嚇人。”郭宏說道。

他的兩位兄弟正全心全意的駕駛著摩托車,沒空去思考這個問題。

在楚鳴麵前的那人雖然也能感覺到楚鳴的體溫有些不正常,但畢竟隔著衣服,也沒有感覺到有多熱。

倒是從樹林深處傳來的鳴叫聲讓他心裏十分不安。

“常聽人說,這片樹林裏陰森可怖,常有鬼哭狼嚎,今天才算是聽到了。”

叫聲是鳥類的叫聲,郭宏知道,可他的心思全在楚鳴身上。

他會被自己的體溫燒死。郭宏這樣想到。

“停下!”他大聲喊道。

前麵的兄弟略一回頭,問道:“頭兒,怎麽了?”

“停下!快停下!”

摩托車迅速的停了下來,郭宏急忙跳到地麵,甩了甩手。

“好燙,真的好燙。”

楚鳴身體搖搖晃晃,幾乎就要摔倒。

一旁一名兄弟急忙放下摩托車,去攙扶楚鳴。哪知他雙手剛碰到楚鳴腋下,突然間哎喲一聲鬆開了。

楚鳴噗通一聲摔倒在地上。

二人急忙去扶,那名兄弟吃驚的說道:“乖乖,他這是剛從火堆裏出來嗎?怎麽燒成這個樣子?”

郭宏眉頭緊鎖,摸了摸楚鳴鼻息。

從他口中呼出的空氣猶如熱鍋中散出的水蒸氣一般,把郭宏燙的生疼。他急忙縮回了手,對自己兩位兄弟說道:“水,快去找水。”

這片樹林他們都不常來,所以並不熟悉,不過,當地人都知道,從縣城邊上環繞半圈的一條河正好穿林而過,從西南角出。

一人說道:“不如我們把他忍一忍,直接把他帶到河邊,給他降降溫。”

楚鳴的身體燒的太過厲害,再這麽耗下去,隻怕連腦子也燒壞了。

“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三人商議已畢,便再次把楚鳴扛到摩托車上,郭宏忍著燙,小心的攙扶著。

三人全速趕路,轉而向西南駛去,過了幾分鍾,就看到麵前一片黢黑之中,閃爍著些許星光。走到近處,正看到那條橫穿樹林的河流。

三人把楚鳴放在河邊的草地上,便都脫下衣服沾了水,淋在楚鳴身上。

河水清涼,澆過楚鳴的身體,發出一陣陣嘶嘶的聲響。

一位飛魚賞金團的團員歎道:“乖乖,他這都快成烤肉了。”

郭宏皺眉道:“別廢話,手腳麻利點。”此時此刻,他心中也是一直打鼓。他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也沒聽說過有什麽人的體溫能夠熱的讓冷水冒煙。

那二人眼見用衣服沾水淋在楚鳴身上效果並不好,索性脫了鞋子,跳到河中,改淋為潑。

過了兩分鍾,嘶嘶聲響漸漸消失,郭宏止住二人,走到楚鳴麵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頭兒,怎樣了?”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郭宏心下稍寬,吐了口氣,答道:“還活著。”

這時,楚鳴的身體動了動,他伸出手,摸了摸身下清涼的河水,口中含糊不清的說道:“熱,熱。”

郭宏一咬牙,對兩位兄弟說道:“潑,接著潑。”

雖是酷暑八月,可樹林之中本就潮濕陰涼,其中河水更是凜冽如泉。二人僅僅雙腳站在河中,猶覺得一股冷氣自腳底蔓延而上,可想而知,被河水澆遍全身的人會感覺到有多冷。

可是,楚鳴口中一直含混不清的喊熱。

二人歎了口氣,雙手合稱捧扇一般,把河水全都向楚鳴身上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