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死亡冰蟲的痕跡，楚鳴便掃了一眼變異老鼠鑽進去的排汙口。

這片廢墟底下，不知道生活著多少變異生物。

楚鳴歎了口氣，就像遠處走去。

在樹林外向這邊看來，那座圓形建築與城市廢墟的邊緣不過隔了幾條大街。走到近處才知道，這段距離並不近。

楚鳴手持武器，走在腥臭彌漫的街道上。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唯恐一不小心弄出點動靜，引起潛伏在暗處的變異生物的注意。

走過一個街區，來到一個大路口。

路口之中，有一座巨大的紅綠燈，隻是這座紅綠燈已經無法亮起來了。在紅綠燈的鐵架上，站著一排小鳥，從外表來看，像是麻雀。

楚鳴拿起望遠鏡，看了看那一排小鳥。

是麻雀不錯，隻是這些它們的嘴巴更長更尖，眼睛成弧形，像是蛇的眼睛。

那排麻雀眯著眼睛盯著楚鳴，就像再看一件稀罕物一般。

楚鳴放下望遠鏡，手持武器，站在原地向四周看了一眼。然後繼續向那座圓形建築走去。

在距離楚鳴500米的身後，原來變異老鼠撕吃死亡冰蟲的地方，一頭野獸伏低身子，躲在一座房屋後麵。

它的目光一直盯在楚鳴身上，楚鳴走，它也走，楚鳴停，它也停。楚鳴向後看去，它就急忙躲在斷牆後麵。

動物在進化的過程中，會強化很多感官上的能力。比如嗅覺，比如聽覺，比如視覺。

而人類卻漸漸弱化了這方麵的能力。

就楚鳴的感官係統來說，他根本無法察覺到身後跟著自己的野獸。

就連他肩膀上的夜鶯也沒有察覺到。

當楚鳴走到第二個大路口的時候，在他的左側300米的地方，一頭原本趴在廢墟之中閉目養神，渾身長滿尖刺的怪獸突然間醒來過來。

它聞到一股新鮮的氣息，一股新鮮的血肉氣息。

這頭怪獸急忙轉身，悄悄走到一座建築後麵，向楚鳴的方位看去。

與此同時，夜鶯突然間打了個哆嗦，仿佛被冷電擊中一般，全身上下瞬間冰冷下來。

他已經預感到了危險。

楚鳴停下腳步，扭頭看向夜鶯，輕聲問道：“有動靜？”

夜鶯戰戰兢兢，不停的打著哆嗦。

楚鳴急忙向四周看去。

遠處靜的異常，連微風卷起塵土的聲音仿佛都能聽到。

這時，楚鳴也察覺出有些不對勁。

周圍似乎，太安靜了。

頭頂上，趴在紅綠燈上的麻雀桀桀叫了幾聲，唬的夜鶯身體瞬間僵直，險些從楚鳴的肩膀上掉下來。

就在這時，夜鶯忽然間撲扇翅膀，一個箭步向遠處飛去。

頭頂上那幾隻麻雀一聲尖叫，全都向夜鶯衝去。

楚鳴大喊一聲：“回來，不要亂跑！”縱身而起，跟了過去。

噔噔噔的腳步聲響起，在這原本幽靜的廢城之中，如同漣漪一般，向遠處傳了出去。

夜鶯的速度很快，但麻雀的速度更快，隻一個呼吸，便從它身邊掠了過去。

翅膀在夜鶯身體上劃過，隻聽他一聲慘叫，就歪著頭向地上栽去。

那幾隻麻雀急停轉身，盤旋在半空之中，眯著眼睛望著夜鶯，像是在冷笑一般。

楚鳴急忙追了過去，一把將夜鶯撿了起來。

放在手中看了看，他的半邊翅膀上仿佛被利刃切割過一般，隻一點皮肉耷拉著，稍一用力，就會整個撕掉。

“你忍一忍。”楚鳴將他放在懷中，左手持武器，右手持刀，盯著半空中的麻雀。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麵對這種怪東西了。早在薩馬拉的北部荒林之中，他就曾見過被改造過的鋼鐵怪鳥。

在寧光縣，也有一大群翅膀如刀，尖嘴如錐的鬼東西。

比起那幾次，麵前的這幾隻麻雀倒簡單輕鬆了。

隻是，這幾隻麻雀體型小，速度快，尤其是在高速移動中，想要一發命中並不容易。而且，它們也不會給自己開第二次的機會。

所以，楚鳴就第一時間把龍雀握在右手之中。

天空中太陽很毒，曬得楚鳴額頭上汗水直下。

楚鳴微微眯眼，就在這時，頭頂上一條黑線閃過，徑直朝向楚鳴的額頭襲去。

“來了！”楚鳴瞬間舉起龍雀，將刀刃向外，對準了那條黑線。

嘶的一聲輕響，那隻麻雀的嘴尖正好撞在刀刃上。接著，從頭部開始，它的鳥喙、額頭，脖頸，連同整個身體，瞬間被整齊的切成兩半，向兩側射去。

麻雀的兩半軀體沿著楚鳴的臉頰掠過，撞向了地麵。

楚鳴甩了甩刀上的血跡，龍雀依舊呈現出美麗的淡青色。

那幾隻麻雀見狀，對著楚鳴桀桀叫了幾聲。

楚鳴橫刀身前，拉個架勢，正等著那幾隻麻雀衝來，卻隻聽它們怪叫一聲，扭頭飛走了。

楚鳴心中暗道奇怪，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麽，急忙轉身向身後看去。

身後什麽也沒有，依舊隻是一片廢墟，楚鳴收了刀，右手拿武器，在四周看了一眼，便低下身子，給夜鶯包紮翅膀。

幾分鍾後，傷口包紮完畢，楚鳴將他放在懷中，站起身，拿著武器，繼續向前走去。

四周彌漫的腐臭和血腥味充斥在空氣之中，如果是一個普通人站在這裏麵，就算不介意這股腐朽的臭味，也會因為擔心周圍的輻射和汙染。

人類的活動範圍在逐漸縮小，並不是僅僅取決於越來越多的怪物壓縮了人類可以活動的空間，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環境的汙染程度。

很明顯，不管是來自災後的輻射，還是土壤、空氣，水份等汙染因素，人類已經無法在這裏正常的生活了。

能夠在這裏生活的，隻有這些已經發生變異的怪物們。

幾隻老鼠發現了楚鳴的身影，從一旁的廢墟中鑽了出來，睜大圓眼，動也不動的盯著楚鳴。

天空中飛來幾隻模樣奇特的烏鴉，在楚鳴身周盤旋一陣，降落在路旁鏽跡斑斑的路燈上。

從半坍塌的高樓之中探出了許多毛茸茸的腦袋，這些原本人類遺留在此處的寵物，經過自身的繁衍和環境的影響，它們已經不是當初那些溫柔可愛的小橘貓吉娃娃了。

它們的目光銳利而冷酷，就像在叢林之中的獵手一般，時刻注意著身下街道上的變化。

楚鳴微微皺眉，拿起望遠鏡望著坍塌高樓上的幾隻橘貓。

將野貓馴化成寵物，需要人類千百年的努力，然而，一旦脫離了人類的控製，這些橘貓可以在一夕之間恢複成原始的樣子。

對於人類來說，這無疑是物種的退化，但是，對於這些橘貓本身，究竟是身體心性的返祖退化，還是重新找回作為一隻貓的能力和尊嚴。

誰又說的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