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我的子彈在無意中打到過它身上某個地方,並發出過非常清脆的聲響,就像是打中十分易碎的玻璃。”

林潯頓時明白她的意思,這團黑泥裏可能有剛形成的晶核。

盡管對現在的人們來說,他們並不知道晶核的存在意味著什麽。

金娜歎了口氣,露出遺憾:“但是奇怪的是,無論擊中過幾次,可就是打不碎。”

“那玩意兒大概是這怪物的核心,類似於人類心髒,所以我才覺得你的火箭炮或許能直接殺死它。”

轉眼間黑泥怪物已經將整個戰術車都吞噬幹淨,竟然連一個螺絲釘都沒剩下。

林潯思考著:金娜異能不好對付怪物,子彈也沒用。

唯有她的火焰異能,或許能將怪物燒死。

可是她手腳有傷,牽動一下就是劇痛,更別說要跟怪物進行對戰。

換句話來講,就算她殺死怪物,但她無法保證金娜會不會趁虛弱給自己一槍。

可惜這怪物身上存在晶核,要不然奪取之後吸取能量就能增強異能。

怪物發出一聲怒吼,朝兩人緩速移動,想必吃太多,速度有些跟不上。

林潯也不想暴露自己的異能,轉頭和金娜商量出一個對策。

金娜有些不信任:“你確定這樣能行?”

林潯哼了一聲:“既然子彈對它無效,那麽火箭炮也不一定有用,最好不要跟這家夥硬碰硬,既然它現在行動緩慢,就把它困住。”

眼罩女人皺眉嘀咕一句,但還是開始發動異能。

她背對著林潯,這讓雨聲很好地隱藏著後者的腳步。

她拖著傷腿翻過高速公路的圍欄離開。

等金娜按照林潯的方法,用她車上的鐵皮困住怪物,回頭一看,林潯早就不知道跑哪兒去了。

她大怒:“該死,我就知道不該這麽容易相信她!”

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啊!忘記問她叫什麽了!”

附近是沒有開墾過的野田,無止境的大雨把泥地淋成融化泥湯似的巧克力。

好處是在這裏遇不上一些變異體,壞處是田地間走起路來非常麻煩。

林潯附近探索,找到一個無人看管的棚子避雨。

處理了大腿上不算深的傷,又把骨折的右手固定住,防止骨裂。

最後吞服了兩顆止痛藥,她像個沒事人站起來,根據手機地圖超馬路方向行進。

半小時渾身冒汗走出田地,迎麵等著她的,是一輛白色汽車。

看見從車上走下來那人,林潯忍不住長歎一口氣。

她隻是想去個馬戲團找人,為什麽一路上能碰上這麽多事?

男人撐著傘走到她旁邊,落在她身上視線仿佛有千斤重。

林潯認命一般地抬起腦袋,嗓音淡淡:“有事?”

“上車,聊聊。”

冰冷的姿態宛如天上肆意灑落的雨水,命令般的語氣讓人無法拒絕。

似乎隻要拒絕他,也就相當於拒絕了生命。

林潯隻好鑽進車裏,然後看見男人的大長腿也跟著跨進來。

擁有磅礴力量的身軀幾乎填滿了整個車內,強烈的壓迫感讓她不自覺皺眉抵觸。

砰的一下,他關上車門,一瞬間隔絕令人心煩的雨聲。

她問:“聊什麽?”

“你是通緝犯,需要被逮捕。”

他長而濃密的睫毛掩飾眼看不透的神情,古板的一張臉上,兩條漆黑的眉毛如開鞘寶劍,飛揚向上。

“異能軍的長官還管這些?”林潯收回目光,冷靜發問,“怎麽稱呼您?”

“南衍辭。”

他惜字如金。

林潯在心中默默念著他的名字,確認自己從未聽說過這個人。

“既然沒有第一時間將我逮捕,應該有別的話要個我說吧?”

“嗯。”南衍辭說,“加入我的隊伍,我有辦法撤回你的逮捕令。”

林潯一愣,加入他的隊伍?

男人解釋道:“我隸屬於北部中央,有一支自己的隊伍,目前人數不夠,因此想招募人入伍,隻要你願意,為你換個身份並不難。”

林潯偏頭,看似隨意,實則認真道:“如果我不願意呢?你現在就要逮捕我?”

“不會,給你三天的考慮時間。”

他人還怪好嘞,三天時間,足夠她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行,那讓我考慮一下。”

得出南衍辭不會傷害自己的結論,林潯抬了抬下顎,說:“你接下來應該沒其他事吧?不如送我去個地方?”

南衍辭側頭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何,林潯覺得他的雙眼在笑。

他問:“去哪裏?”

林潯報了馬戲團的地址。

南衍辭神色如常,吩咐道:“三號。”

三號驅車,不一會兒來到馬戲團入口。

人跡罕至的山林裏,四麵環山,樹木挺拔蔥翠。

一處寬闊的地麵低陷的平地上,有許多歡樂的遊樂設施。

五顏六色的旋轉木馬,小而精致的海盜船,小飛人,抓娃娃機還有射擊贏獎品的標靶。

雨幕下,三四頂高大寬闊的紅白帳篷靜靜佇立,頂端的彩旗也濕噠噠垂落著,像咽氣的皮球。

白臉紅鼻子的金屬小醜肖像掛在其中最大的一間帳篷上。

小醜咧嘴大笑,看不清他到底是在歡喜,還是在瘋狂。

林潯神色一凜,道謝下車,再次被雨水包裹全身。

她從不知道這裏還有這樣一片空地。

南衍辭在車裏看著她離開,直到看不見,才道:“做好了麽?”

三號麵無表情地回複:“是的,隊長,東西貼在她的後腳上,如果有致命危險,會為她進行一次保護。”

“嗯,回去吧。”

林潯在馬戲團裏找了一圈,別說活人了,連一隻變異體都沒看見。

四麵八方都像是陷入沉睡了一般,唯有雨聲不斷。

走進小醜腦袋的帳篷,掏出手電筒打開。

再往前兩步是五排半包圓弧形的觀眾席。

中間的空地散落著五彩繽紛的飄帶和塑料球。

魔術師的黑色禮帽還有手套也隨意丟棄在地,踩了好幾處腳印。

糖果色澤的伴奏樂器失去主人們,橫七豎八倒在一邊,無人整理。

大概是正進行著馬戲團表演彩排,然後突然發生了慌亂,才讓演職人員全體離開。

她又重新返回帳篷外,在地上撿起一張宣傳海報,撥通了上麵負責人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