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天還沒亮，林潯忽然接到南衍辭的電話。
電話裏的聲音聽起來低沉喑啞。
他那裏新招了一批罐頭供給商，然而在食物檢測報告裏，有一家生產出來的食物嚴重不符合規格。
而且生產地就在灰鴉區這裏。
林潯想也不用想，一定是那個罐頭加工廠搞出來的食物。
“你想讓我幫你調查此事？”
林潯右耳朵和肩膀夾著手機正蹲在地上，兩隻手不停翻動土壤。
頭頂雨棚的雨滴敲打著塑料。
前兩天，謝初墨在這裏搞了個試驗田，準備種點東西。
不過現在要準備撤退，種在地裏的種子，就想趁沒有發芽全部帶走。
南衍辭輕聲歎息，嗓音從電話那頭悠悠傳來。
“按理來說，這件事應該交由我們來辦，不過現在我這裏人手緊缺，我也分身乏術。”
“最重要的是，剛好你在那裏，所以就想請你幫幫忙。”
林潯本打算不插手這件事，但想到之前南衍辭給自己提供過幫助，而且又收了人家的徽章。
不幫點事，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姑且答應了下來。
“行，那先聽看看，你需要我做什麽？”
南衍辭說：“灰鴉區那邊的情況，我不是很了解。”
“但那個罐頭加工廠經過層層篩選，最終能給軍方提供食材，我想其中一定有人做了什麽手腳。”
的確，他們能毫無阻攔地進入軍隊的倉庫，那麽也能悄無聲息地混入市麵上，賣給那些正需要這些罐頭的人。
林潯立馬理解他的意思，隨即放下鏟子，拿著手機站起身。
“你是說……有內部人員搞鬼？”
“嗯，但不需要你打草驚蛇，隻需要弄清楚誰是幕後黑手，匯報給我就行。”
“沒問題。”
林潯十分爽快答應下來，隻是做偵查的話，浪費不了多少時間。
南衍辭的聲音也聽起來放鬆了不少。
“那就先這樣，有了狀況立刻打電話告訴我。”
於是雙子們最近無聊的生活，又重新豐富了起來。
收集與罐頭相關的情報、打好周圍人際關係、最好能混進工廠去看個究竟。
這天下午，林潯尋思著還想再去一次鐵網附近看看，叫上謝初墨一起。
兩人在去的途中，在經過某個住宅地時，意外撞見了一場欺淩。
謝初墨十分驚訝，“那是……秦小如嗎？”
秦小如比之前還要瘦了一圈，正和三五個異能者進行對抗。
異能強化了那些男人們的手臂和腿部力量，連打帶踹的攻擊全都落在她薄如紙片的身上。
“你這小鬼不是要護著他們嗎？行，那就用你的命來抵吧！”
“我讓你見義勇為！讓你伸張正義！”
“怎麽不爬起來繼續跟我們作對？你不是拽得很嗎？啊，又沒搶你的東西，你生什麽氣？”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但都是冷眼相待，沒一人願意伸出援手。
因為一旦有人站出來，那他就是被群攻的下一個目標。
秦小如身體狀況很差。
身上已經流出淡淡的血色，鼻青臉腫。
沒有異能，沒有武器，她無法像殺死變異體一樣，殺死這些人。
她也做不到以暴製暴。
從天上落下來的雨水，混合地上的塵土飛濺起的泥水，弄髒她全身。
秦小如愣是忍住不發出一句痛苦的話，默默承受所有的傷害。
謝初墨有些看不下去了，救人心急，完全想衝出去。
卻被林潯又一次攔住。
“再等等，如果在危難之間，她能覺醒異能就好了。”
林尋始終不願相信秦小如無法覺醒異能。
一定是還沒到生命危垂之際，沒有激發出生命的潛藏力量。
砰！砰！砰！
拳頭如風落在秦小如身上。
然而這份奇跡並未發生。
秦小如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快被打死了。
“林潯！再這樣下去，她會死的！”
謝初墨推開林潯攔下他的手，惱怒到甚至罵了兩句。
隨即釋放異能，讓金色光芒籠罩全身，跑去救人。
“都滾開！”
謝初墨怒嚎一聲，周圍的人被他一嗓門兒給嚇到，都不敢繼續在這裏繼續帶著，默默退下去。
而那三五個異能者，正想看看是誰來壞了他們的好事。
結果正麵看見謝初墨和林潯的臉，猶如看見索命的惡鬼，也全都跑開了。
謝初墨將奄奄一息的秦小如帶回屋子，放在沙發上平躺著，幾次想伸手給她處理身上的傷口，卻一直沒能下手。
“林潯你來吧，她是女孩，我不好動手……”
林潯掏出醫療箱，開始給秦小如包紮。
秦小如昏睡了一天一夜，醒來時看見天花板上不認識的光景，還以為自己已經身處地獄。
“……我死了？”
“還沒呢。”
林潯掀開她的劉海，將她額頭上的退燒貼撕了下來，又重新貼了一片上去。
“醒得還挺早，再多睡一會兒吧。”
“是你……”
秦小如有些意外，最終抵抗不過眼皮的沉重，重新昏睡過去。
第三天中午，她才終於再次醒來，意識也逐漸清醒。
“醒了？身體還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林潯剛好從外麵回來，手裏拎著袋子，沉甸甸。
秦小如坐起來，雙手放在毯子上也不說話，直愣愣盯著他。
林潯也不著急，將手裏的袋子放在門邊，打開掏出裏麵的東西。
一串顏色不明顯的玻璃手鏈。
一個缺了輪胎的玩具汽車。
一個隻有半截身子的生鏽機器人。
還有一些皺皺巴巴的紙鈔。
“這是那天被你救下的老人和孩子送來的禮物，他們說如果你不出手，死在那天的就會是他們。”
“我隻是看不慣有人被欺負。”
秦小如的嗓音斷斷續續，像是一節被鋸開的木頭。
她抬了抬眼眸，張唇道：“那天揍我的那些人呢？”
“逃走了。”
林潯如此說，緩緩走近秦小如，垂了垂眼，看見她捏緊手掌，因為用力過猛還在微微顫抖。
“我要複仇，殺了他們。”
林潯輕笑：“覺得自己很弱小麽？”
秦小如一愣，很快點了點頭。
“我可以教你打鬥技巧，想學嗎？”
秦小如呼吸有一瞬間的錯亂，喉嚨因為好幾天沒喝水，有些感到疼痛，嘴巴裏也充斥一股淡淡血味。
她垂眸，說道：“你需要我做什麽嗎？”
在秦小如看來，這是一場交易。
林潯給予她什麽，那麽她也勢必要報答些東西。
林潯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指著窗外。
“那這期間，外麵的菜園就交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