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家宴
杜飛自我感覺是個灑脫不羈的人，不過敬老這種基本素質還是有的。
歐陽宏老司令這一臉和藹的笑容和客氣的話語，沒有一點上位者傲慢的氣勢，讓杜飛覺得很舒服，便任由歐陽宏拉著坐在了飯桌主位右邊第一個位置。
大家庭規矩多，吃飯的座次也是有講究的，後輩搶了長輩的位置就是不禮貌，甚至會被認為是挑釁或者僭越。即便當場沒有爭執，背後也會記恨，特別是在規矩嚴肅的家庭。
身份最高的人坐在主位上，離主位越近位份越高，同等距離則右側為上位。這種禮儀自古就有，無人出其右說的就是右比左尊貴。當然，男女的位置也是有區別的，男的越靠近男主位越位份越高。女的越靠近女主位，位份越高。
現在，歐陽宏直接把杜飛拉到了他的右手第一個位置坐下，稍微懂一點禮儀的都知道，這是一份很高的待遇。而那個位置，應該是歐陽政的，除了歐陽宏老爺子，歐陽政是歐陽家身份最高的人。
歐陽宏還拍著杜飛的手背，小聲說道：“在這裏就跟家裏一樣，沒什麽虛頭巴腦的規矩，吃得開心才行。”
杜飛坐下來，沒有感到不適。歐陽宏沒有讓杜飛坐在正對大門的主位上，隻是坐在主位旁的上手位，所以杜飛完全沒壓力。如果和歐陽宏的位置換過來，坐主位身份是尊貴了，但是位置壓過了歐陽宏，這輩分差這麽多，讓家裏那有些迂腐的父親知道，少不了又是一頓數落。現在這樣正好，雖然可能會得罪歐陽家的這群太子爺，但是不準備和這群人交好，也就不必在乎他們的看法，於是心安理得的穩坐釣魚島。
歐陽政見到杜飛坐在了上手位，臉上沒有露出絲毫不滿，滿麵春風的坐在了杜飛對麵，談笑風生的說著些振奮人心，卻毫無營養的主旋律話題。
按照身份座次，歐陽秀的父親歐陽軍就應該坐在杜飛旁邊的位置。
但是，歐陽秀搶在歐陽軍前麵，一屁股坐下去，一點妥協的意思都沒有。
歐陽宏老司令隻顧跟杜飛小聲說話，也不管歐陽軍的滿臉尷尬。歐陽軍不敢在老頭子麵前大發雷霆，隻能忍下來，繞了一圈，坐到了歐陽政旁邊。
歐陽軍的不悅都寫在臉上，相比歐陽政就城府就深多了，拍拍同胞弟弟的肩膀談笑起來。
其餘後輩依次坐下，很快菜就端上來了。
沒有鵝肝魚子醬，隻是家常菜，而且以清淡為主。也沒有紅酒香檳，而是二鍋頭。
歐陽宏老頭自顧自是喝了兩杯白酒，然後就自顧自是說了起來：“還是家釀的二鍋頭有味道，不喝一點頭疼得沒法入睡。小飛啊，沒有兌酒尾的二鍋頭，你肯定沒喝過，來嚐嚐。”
“不太會喝酒，一點點就好，晚輩不會欣賞這是糟蹋好東西了，老爺子您喝就好。”杜飛雙手舉著杯子去接，顯得彬彬有禮。對著流氓可以流氓，但對著這麽一位和藹的老人，杜飛實在不能沒禮貌。
歐陽宏硬是給杜飛倒了一杯滿滿的，然後指著裝作恭敬的一群子侄，聲如洪鍾的喝道：“趕緊動筷子，吃完趕緊滾，不用在這裏裝孫子，你們一個個什麽德性我能不知道？什麽女人都敢往我房子裏帶，當我死了？”
歐陽宏已經年近七十，已經是上個世紀四十年代出生的人，是炮火下長大的一輩，經曆了這個國家的起起伏伏，思想保守，原則分明。而且是軍人出身，從一個普通士兵，爬到了一方軍區司令，性格剛烈如火。自然看不慣後輩的驕作姿態，對天生貴胄盛氣淩人的姿態都是看不慣。
老爺子口中的“什麽女人”雖然沒有指明是誰，但誰都知道包括了之前向杜飛獻媚的美女秘書。這個是歐陽政的秘書，而且明顯是有事秘書幹，沒事幹秘書的類型。歐陽宏雖然沒有指著歐陽政的鼻子罵，但誰都聽得出是在罵誰。
杜飛突然發現有些喜歡這歐陽老爺子。性格剛烈如火，聲如洪鍾的人通常內心敞亮，但又能爬上軍區司令的位置，說明心思縝密，目光長遠。不想不知道，這麽一想，立時感覺這老頭很不簡單。
而歐陽政也不辯解，低頭吃飯，仿佛不知道老爺子罵的是他。不過，歐陽政的那幾個兒女則是有些憤憤不平，到了歐陽政這種位置，又是在末世，外麵幹幹淨淨的基本不可能。歐陽軍後麵也不幹淨。反正是每個人，都是心有戚戚焉，如喪考妣的低頭吃飯，沒人敢反駁一句。
過了半晌，歐陽軍新娶的夫人見氣氛緩和了，拿眼看看杜飛和歐陽秀，開口說道：“小秀啊，我聽說你和杜飛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短了，雖然年齡還不到，不過可以辦個訂婚宴嘛。聽阿軍說，杜爸爸也挺喜歡我們家小秀的。”
杜飛差點一口飯噴了出來，憋得不行。拿眼角掃了掃這女人，心說：哪裏弄來這麽個極品，她自己的位置都被擠到角落裏去了，顯然不被老爺子待見。在這種氣氛下，居然還敢開口說話，並且一說就是這麽刺激的話題。
歐陽秀自然不喜歡這個女人，甚至是恨得不行。不過在老爺子歐陽宏麵前，不能太出格，隻是拿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她。
主位上的老頭看也不看這女人一眼，“啪”的放下筷子，說道：“吃飯的時候，別多話。規矩都誰教的。”說完又輕拍杜飛的手背，小聲的說道：“繼續吃飯，想吃什麽吃什麽。要不菜不合胃口，讓廚房再做。”
歐陽軍之前見兄長因為帶秘書來被訓，心裏正有些暗爽，此時他自己屋裏的那位多嘴被訓，連著他也被罵。所以，歐陽軍氣氛的瞪向他的屋裏人。後者竟也不示弱，反瞪了回去，並且朝歐陽秀的方向示意。那意思就是歐陽秀沒教養，讓他這個當爹的管管。
歐陽軍揣測著老頭子的意思，老頭子三番四次的請杜飛來吃飯，今晚又是這麽熱情和藹，顯然是很看好杜飛。而且對於這種家族，用婚姻維持強勢地位是永遠不變的手段。杜飛在末世的特殊力量，值得拉攏。
歐陽軍猜測老頭子也是這個意思，今晚因為窩裏橫的那位沒了臉，便想著順著老頭子的意思，加把力促成這事。更何況歐陽秀是他的女兒，就算關係有些僵，但血緣擺在那，這事怎麽弄都能提高他在家裏的地位。於是，歐陽軍大著膽子，試探性說道：“內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小秀也不算小了，既然和杜飛合得來，父親就撮合一下，遂了兩個小輩的願吧。”
歐陽秀平時就算再大大咧咧，這時候也灑脫不起來了，臉紅而耳根了也不敢說話，低頭著惱，幾乎就要把臉貼碗裏了。
杜飛前世今生跟歐陽秀的牽扯太多，前世還有一絲說不清的喜歡，但死後幾年時間，麵對著麵，那種感覺根本不是人應該經曆的。所以杜飛對歐陽秀的感覺一直很混亂，說喜歡，應該是有的，但談婚論嫁的事情，還沒來得及想。
一來是自己現在的年紀不大，如果不是末世降臨，此時大概是大學畢業出社會找工作的新嫩，婚姻還是很遙遠的事情。二來，歐陽秀年紀太小，現在最多就是讀高中的年紀，而且一張嫩臉還有一點點嬰兒肥，實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歐陽軍話說完，歐陽宏老頭子沒有接話，立時冷場，氣氛也沉了下來。歐陽軍開始懷疑自己的推測，是不是自己猜錯了老頭子的想法？
杜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如果說不要，那歐陽秀估計會糗得想死，如果說同意，那也太輕浮了。所以隻能默不作聲，學習歐陽政兩耳不聞窗外事的高深莫測精神，滿頭吃飯，就當沒聽見。
歐陽宏吃完飯，又喝了一碗湯，放在碗才開口說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要娶什麽東西，我有攔過嗎？取了不滿意，要離，我又攔過嗎？但這不代表，我能容忍你們欺負孩子，先管好自己再說吧。”
杜飛靜靜聽著，發現歐陽宏這老頭訓人真是有一套，整頓飯每句話都是訓人的，而且訓得滿桌子人狗血淋頭，卻每一個能反駁。
歐陽宏說完，放下碗筷，站起來向書房走去，走了幾步像是想起來了什麽，又轉回來，雙手拍著杜飛的肩膀，換上和藹的聲音說道：“慢慢吃，不要急，吃滿意了才能走。原本今天是想找你一個人來吃飯的，沒想到來了這麽多人。我這頭喝點酒就要躺著，一會就不送你了，一會讓秀兒送你，回去記得向你父親問好，慢慢吃……”說完讓下人扶著進了書房。
歐陽宏回書房沒多久，飯桌上的這群人，想約好的一樣，呼啦啦的退席走人，而且每個人都有不同的理由。
歐陽政和歐陽軍也是離席，走前還招呼杜飛慢慢吃。
三分鍾沒到，原本滿桌十幾個人，走的隻聲杜飛和歐陽秀，就連歐陽淩風看看場麵不對，也朝歐陽秀擠眉弄眼幾下走掉了。
杜飛感歎這家人真是一群奇葩，扭頭見歐陽秀已經恢複正常，便隨口問道：“你們家平時都這樣？”
“每個月一次，節假日另算，每次都這樣，隻不過今天你搶了我的位置。”歐陽秀回道。
杜飛這下倒是沒想到，本來以為這位置平時應該歐陽政坐，沒想到是歐陽秀的。
“都走了？”歐陽宏這時候竟然又從書房走了出來，看著一桌子空****的，也沒有生氣。手裏還提著兩瓶白酒，放到桌子上，居然露出一臉笑容對杜飛說道：“一會給你父親帶回去，他喜歡我這酒。”
杜飛連忙答應。
“慢慢吃，這群猴子走了更舒服，吃好了再回去。”歐陽宏說著，又對歐陽秀說道，“秀兒一會你送送小飛，我這頭是真不行了，要回去躺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