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
你代我長大,去看這美好的世界吧。
我是芙蕾婭,是個外星生物。
我的故鄉來自距離地球遙遠的星係,星球雖不大,但生機盎然,生存著許多生靈。
故鄉的土地上紮根著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樹,名為樹母。
樹母每隔五十年便會結滿累累的果實,待果實成熟落地之後,裂開的果實中是一團潔白柔軟的生物,而我以及我的族人們就是這樣誕生的。
我們都是樹母孕育出的生靈。
我們擁有和星球中的生靈萬物溝通的能力,我們以精神力賴以為生,我們的身體雖然羸弱不堪,但隻要我們還存有一絲精神力,我們就可以再生,每個族人在誕生之後,便會有族長親自引導他們將自己的一縷精神力寄存在某物上,然後精心保管好。
這樣做好的話,除非壽命耗盡,我們一族在某種意義上是不滅的。
我們的一切都是樹母賦予的,但同時,在新一輪族人成年之後,先前的族人要將自己交還於樹母,也就是獻祭,任自己讓樹母吸收掉,而上一輪被獻身吸收的族人,也會失去記憶,重新來過,轉生為新的生命。
而經由族人修煉積累多餘的精神力,便會由樹母轉化為新的生命,這樣樹母才可以在下一個五十年後,結出更多的果實,誕生出更多的族人。
如此反複,生生不息。
每一任的族長都是一輪誕生族人中精神力最為強悍的來擔任,而我便是那第九十八紀輪誕生的精神力最強者。
每一輪的精神力最強者都是由現任族長親自帶著身邊撫養,以此培養成下一任族長。
原本我的人生,就應該是經由這種循環,然後獻身於樹母,然後在下一個循環繼續被樹母孕育成全新的生命,繼續這樣的循環。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但在我幼年期時,一顆在宇宙中飄**的黑洞出現在我們星球的軌跡上。
強悍的精神力雖然可以讓我們一族做到很多事情,但還沒有強到可以改變一顆巨大黑洞的移動軌跡。
黑洞的移動軌跡完全是隨機的,但好巧不巧,它這次的移動軌跡的前方,正是我們的星球。
除非奇跡誕生,黑洞改變移動軌跡,否則根本沒有可以拯救我故鄉的辦法。
直到黑洞接近,吞噬掉我一半的故鄉,所有族人陷入未知的恐慌和絕望時,現任族長接收到樹母的指諭。
當時我隻記得,一直蔚藍的天空黑了一半,所有的族人將複興的喜歡寄托在年幼的我的身上。
我親眼看到樹母將龐大的自身退化為一顆種子,容納了所有族人的一絲精神力。
那顆種子在落入我手的瞬間,便化為沉睡狀態寄宿在我的精神識海中,隻等我喚醒它的那一天。
黑洞的吞噬還在繼續,蔚藍的天空被大半的黑暗占據,所有的族人在我的麵前將自身的精神力過渡在我的身上。
直到我的身體再也容納不下更多的精神力,那還有更多的精神力一層又一層地環繞在我身旁,以保我浩瀚的宇宙中不受真空壓力的侵蝕,以保我有足夠的時間可以找到適宜生存的星球。
沒有了精神力的加持,族人們的身形逐漸消散,他們一個個逐漸化為透明,最先消失的就是一直教導我的族長。
族長的身形在消散之際,她的手覆蓋在防護罩上,和我小小的手五指相碰,她依舊是那麽溫柔的聲音,那也是我最後一次聽到她對我說話。
“孩子,這是樹母的指諭,也是我們全族的意願,這對你來說責任有些過於沉重,但也隻有這樣,我們一族才有複興的希望。”
小小的我哭成個淚人,我知道的,若我不能成功,這就是我和族人們的最後一麵。
“我的孩子,芙蕾婭,背負著一切活下去吧。”
族長用盡最後一絲精神力一推,被層層精神力包裹住的我飛了出去,直到飛出故鄉的星球,掙脫開黑洞的強大吸引力,我飄**在浩瀚的宇宙中,親眼看到僅剩一角的故鄉被黑洞徹底吞噬。
我在浩瀚的宇宙中遊**了很久,也尋覓了很多星球,但這些星球都不符合樹母的蘇醒的條件。
直到族人們附加在我身上的精神力即將枯竭,我終於在浩瀚的宇宙中找到了一顆適宜喚醒樹母的星球,那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與我故鄉的天空何其相似,那便是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