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汪太太的位子一直是你的
傍晚的時候海風秋第一個上門,他不知道受得誰的指點，提來兩瓶茅台兩條中華煙加一隻金華火腿兩盒茶葉。這種老派滬城毛腳女婿頭次上門的標準配置擺在客廳裏，顧天白和小七整個人都不好了，顧天白和海風秋說了幾句客氣話,逃也似的把禮物藏書房去了。
張天照和藺雲來來的稍晚，他倆帶來了兩瓶紅酒。小七陪著三位客人在客廳裏聊天。白芷一直在廚房給錢叔打下手。 末世資源有限，現在弄不到新鮮的肉類和蔬菜。廚房裏擺滿了盆盆罐罐，泡發幹筍、幹菜，木耳香菇、幹魷魚之類的幹貨。錢叔戴著手套收拾幹海參，同時指點頭一回進家裏廚房的五姑娘泡發幹貨的訣竅。
顧天白到廚房喊白芷出去。白芷穿著一件普通的黑色毛衣，毛衣袖子擼到肘彎上，係著一條白地粉玫瑰花的碎花圍裙,站在窗邊低著頭興致勃勃地挑幹貝,自額頭至下巴的輪廓秀美柔和。好容易養大的妹子啊，回家才一天，客廳裏就蹲著三個王八蛋想把人拐走，顧天白抱著胳膊靠著廚房門，一臉舍不得地看著妹妹，覺得自家妹子真心宜室宜家。
“讓錢叔弄吧，客人都來了。”顧天白說。
白薇還沒有回來，白芷放下盛著幹貨的小鋼盆，悵然若失。顧天白把她推進客廳。隔著一張茶幾小聲說話的幾個人都抬頭看她。
“這條圍裙蠻好看。”張天照笑著說。顧家長輩都不在家，他輕鬆很多。
海風秋朝後一靠，把手插進褲兜，對著白芷點頭笑笑。藺雲來看了一眼算是打招呼，扭頭和小七說話。
白芷坐到正對大門的沙發上，神情有點緊張。張天照換到她身邊坐下，輕聲問：“還有客人要來嗎？”
“白薇可能要回來。”白芷的聲音很輕，期待的說：“幾年沒有看到她了。”
“汪承鵬對她真心不錯。”藺雲來思索了一會，下判斷，“她比你過得好。”
白芷微笑點頭，“你都這樣說，她一定過的很開心的。”
白芷光潔的手腕上套著一串手鏈，亮晶晶的鑽石浪花很耀眼。張天照把白芷的衣袖拉下來，“穿的這樣少，不冷嗎？”
“這兩天都不覺得冷。”白芷自己把另一隻袖子拉下來，她發現張天照穿的也很少，皮夾克的拉鏈隻拉到一半，裏麵隻有一件很薄的藍色毛衣。熱量從他的領口散發出來，淡淡的汗味非常好味。“你穿的也少。”
“不冷。”張天照微笑裏有壓抑不住的得意。白芷前幾天還是怕很冷的，變得不怕冷是那晚和他在一起之後。白芷也想到了原因，麵頰立即微紅。張天照體貼的朝旁邊挪了挪，和她拉開距離。白芷默默的解開圍裙，把外套穿上。
“我打的申請報告通過了，駐地也劃下來了。嶽洞庭他們已經搬過去了。孫和平那批人想回魯省，打算跟最近一批北上的車隊走。他跟我說，要是走不了就跟我們混。不過我估計他是走不掉了。”海風秋說，“吳楚東回家了，我們約定互通消息。駐地的條件肯定沒有你們家裏好，但是我們幾個在一起相對安全得多。你們什麽時候搬過去？”
“我隨時都行。”藺雲來說。
“我明天可以。”張天照說，“白芷你呢？”
“我也明天吧。”白芷對欲言又止的顧天白笑了笑，“但是我要去看看我爸爸。”
“要在外麵過夜的話，我們陪你一起去。我們幾個人必需在一起。”海風秋結束和白芷的談話，轉而邀請顧天白，“天白哥，小七，你們來嗎？”
“我們需要考慮一陣。”顧天白嚴肅的說，“在做出決定之前，我們和白芷在一起。”這個回答其實就是答應海風秋的邀請。小七笑起來。
海風秋露出他的酒渦，笑的非常開心。大家都輕聲笑起來。誰都沒有注意到汪承鵬推開客廳的門。他在門外站了幾秒鍾，說：“大家都在啊，說什麽說的這麽開心。”
“白薇呢？”顧天白站起來朝外看。
汪承鵬把身後的白薇推進來。白薇生得和白芷有六七分相似，長發挽成溫婉的發髻，笑容非常甜美。進門之後，汪承鵬幫她脫掉長外套，她披著大披肩的身軀稍顯豐腴，小腹微凸。
白薇又懷孕了！顧天白的笑容僵住了，小七惱怒的別過臉不看她。白芷怔了一下，站起來走向白薇，把她摟在懷裏，輕聲說：“姐姐，我想你。”
“我也想你。”白薇把頭靠在白芷的肩頭，“你回家了，真好。”
汪承鵬帶著笑看姐妹倆擁抱，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意思。他甚至體貼的把兩隻手分別搭在她倆的肩膀上，說：“白薇走了兩個鍾頭的路，讓她坐下來休息一下。”
白芷飛快的退開幾步，讓開汪承鵬。汪承鵬扶著白薇到沙發上坐下。汪承鵬並沒有和白薇坐一張沙發，他坐到了另一張沙發上，帶笑問：“吃過藥之後，你感覺怎麽樣？”
“挺好的。”白芷搶在其他人之前笑著說，然後她迅速補了一句：“謝謝姐夫的藥。”
白薇笑容裏欣慰的意思非常明顯，她用披肩護住小腹，帶笑看向汪承鵬，目光中的依戀和愛意直接熱烈。白芷坐到張天照身邊的沙發扶手上，扶著張天照的肩膀對白薇說：“姐姐，這是我男朋友，阿照。阿照，她是我姐姐白薇。”
“姐姐好。”張天照微笑著和白薇打招呼。
“你好。”白薇把注意力轉移到張天照身上，“你們認識多長時間了？”
“快三年。”張天照拉住白芷的手，“不過白芷直到最近才答應和我在一起。”
“呃……你們之前是？”白薇溫婉笑容沒有掩藏住丈母娘的氣場，她以丈母娘的姿態窮追猛打，“阿照是滬城人嗎？有房子嗎？家裏是做什麽的？”
“之前我們是朋友。”張天照斟酌了一下，說：“我家是普通人家，我父母在滬城有一個小房子。在滬城我能找到工作，養活白芷沒問題。”
“嚇的要命還這麽老實。隻要我妹妹喜歡你，你這個妹夫我認了。”白薇帶笑看白芷，“我有點累，你扶我上去躺一會兒。”
白芷依言扶她上樓進臥室。白薇一躺上床就輕聲呻吟。白芷嚇的跳起來，說：“我去喊汪承鵬上來。”
“不要喊他。”白薇皺著眉頭說：“就是有點累，躺一會就好了。”
“汪承鵬打算什麽時候和你結婚？”白芷給她脫掉平底靴子，給她蓋上被子。
“他答應我，生一個孩子就結婚。”提到汪承鵬，白薇的表情甜蜜又憂傷，“白芷，對不起，我應該等一陣的，我不該一聽說你們分手就去找他。”
“我不介意這個啦。”白芷笑著說：“汪承鵬對你好嗎？”
“好。”白薇微笑，“和他在一起，我不後悔。你這幾年在外麵過的怎麽樣？三哥一直在找你，總也找不到。”
“找了個工作，白天上班，晚上宅在家玩玩遊戲看看書。”白芷捏白薇的手，白薇的手背有幾點淤青，“你這個是什麽？”
“保胎針。”白薇的笑容很疲憊，“這次應該能保住。”
“第幾個？”白芷不悅的問。
“第四個。”白薇歎氣，“我也知道對身體不好，可是承鵬已經三十歲了，他特別想要一個孩子，男孩女孩都好。”
“你把順序弄反了。你首先得是汪太太，然後再給他生孩子。”白芷把姐姐的手塞進被子裏，“哪怕他六十歲呢，你不是汪太太，他想要生什麽，都和你沒關係。”
“我不給他生，有的是人願意給他生。”白薇臉上的痛苦一閃即逝。
白芷察覺到姐姐的痛苦，扭過頭。她們回到滬城之後，爺爺對白薇和她的態度完全不同，白薇像公主一樣受寵，可以隨心所欲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白芷卻隻有上不完的課，背不完的書。放養白薇的結果就是這樣。
白芷痛苦的歎息，爺爺真正看重的還是孫子。在兩個孫女上，養白薇像是養寵物，養她則像是養工具。
“我愛他。”白薇按住小腹，“雖然這樣做很傻，可是他和我說孩子的時候，樣子特別迷人。我想要一個我和他的孩子。做不做汪太太其實沒那麽重要。”
白薇明白她隻是汪承鵬的女人們中的一個，還這樣傻。白芷冷笑著站起來，說：“還有誰？攢著勁給他養孩子的？”
“有幾個。”白薇側過身體，沒法麵對她的妹妹。白芷做為汪承鵬的正牌未婚妻，發現汪承鵬有別的女人時，迅速果斷的選擇了分手。她卻隻能忍受汪承鵬身邊隨時出現不同的女人。
“這就叫他對你很好？”白芷的指甲扣進掌心，她在極力忍耐，“你愛他全心全意，他就得拿全心全意的愛回報你。不然不叫談戀愛。”
“那是他對你說的話。”白薇抽泣，“你不要他了，他有多難過你知道嗎？”
“他騙人了。他和我談戀愛的時候，在和別的姑娘睡覺。”白芷冷笑，“他憑什麽難過，他配嗎？”
“他都跟我說了。不能碰你，他很難受。”白薇咬著嘴唇，“他真的全心全意的愛過你。但是做為一個男人，他的*……”
“我知道那是怎麽一回事，”白芷想到她和海風秋在車頂上差點失控的那個晚上，輕輕吸了一口氣，“不是不能控製的，隻是放縱的借口。”
“白芷，你不要那麽固執。”白薇無力的說，“不是我替他說好話，你們畢竟相愛過，不要恨他，好嗎？”
“我不恨他。我是因為他對你這樣才生氣。”白芷按住白薇的肩膀，“我和他分手了，他怎麽樣就和我沒關係了。可是你和他在一起，我希望和你在一起的人，可以全心全意對你，愛你，珍惜你。看上去，他沒有做到。”
“你的男朋友能做到嗎？”白薇不悅的反問。
“也許能。不能就換一個，直到找到為止。”白芷輕笑，提到張天照她的心情好很多，“他要不想被我甩了，他就得老老實實達到我的要求。”
“做為上一個被你甩了的男人，我很樂意看到他被你甩了。”汪承鵬提著兩隻旅行箱在門外已經站了好一會兒，他大步進來，把旅行箱放在衣帽間的入口，“你吃藥之後，是誰照顧你的？”
“這個是我的私事。”白芷微笑，“我的朋友們還在下麵，我先下去了。”她走向起居室。
“等一會兒，我給白薇打一針。你把你姐姐扶起來。”汪承鵬打開一隻箱子，取出藥箱，戴手套取注射器。
白芷走到床的另一邊，把白薇扶起來摟在懷裏。汪承鵬手裏的注射器是全金屬的，他給白薇打針的動作很熟練。針頭撥出之後白薇長長籲了一口氣，軟綿綿的倒在白芷懷裏。
汪承鵬把注射器扔回藥箱，慢慢脫手套，說：“把她放下來吧，她可能要睡兩個鍾頭。每次陪她回家，我都是睡的你臥室。今晚上我還能睡你的臥室嗎？”
白芷微笑，“我睡客房沒問題。”白薇已經睡著了，她輕輕把白薇放下來，給她蓋好被子。
“我的意思是我們一起。”汪承鵬走向床邊，靠近白芷，“我從來沒有改變過主意，汪太太的位子，一直是你的。”
“你搞大我姐姐的肚子，趁她睡著了，在她身邊和她的妹妹說，你太太的位子你給她妹妹留著？”白芷輕蔑的說，“人渣！”她用力抽了汪承鵬一個耳光，一腳踹開他。
汪承鵬沒有防備，他跌倒在地下又迅速爬起來，說：“一定要我全心全意對你，也可以。”
“全心全意對**那個想給你生孩子的女人吧。”白芷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下樓。起居室裏，錢嬸彎著腰揩灰，好像什麽都沒聽見。白芷瞥錢嬸的背影一眼，怒氣衝衝下樓。
“五姐怎麽了？”小七麵對樓梯，第一個發現白芷的怒氣值接近暴表。
“汪承鵬上去了。”白芷不悅的說。
“他不是出去了嗎？”顧天白皺著眉頭站起來，“剛才我送他出去的。”
“錢嬸是他的人。”白芷直接說。
“不吃飯了。我們走！”海風秋騰地站起來，“這裏不安全，馬上走。”
“白薇她……”白芷站在客廳門口回首。小七拉她，“走吧，她還懷著人家的孩子呢，你死了她也不會有事。”
顧公館門口站著幾排汪承鵬的保鏢。看上去像是頭的保鏢看到白芷，小跑過來點頭哈腰，“天黑了外麵不安全，五小姐還是回家吧。”他的姿態擺的很低，但是他的人散成一個半圓，幾十把槍的槍口高調對準白芷，大有白芷出門就打死她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