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七章 禦史大人
秦超並沒有理會蘇立的質問，而是冷冷說道：“本官身為恒古王朝的禦史，負責盛京城內大小一切事務，有人在大庭廣眾之下殺人，這件事情該有本官酌情處理，而不是有軍方插手......”
蘇立繼續追問道：“禦史大人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
“自然是依照國法，公正處理。”
見到蘇立語氣越來越嚴厲，秦超帶來的兩千名親兵，臉上也露出了怒色，他們護在了秦超身前，並露出一副將要與蘇立一方拚命的模樣。
蘇立當然不將秦超身旁的幾千親兵放在眼裏。
那些親兵都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自然沒有什麽戰鬥力，隻要他一揮手，他身後的五百名士兵，便如同獵鷹搏兔一般，片刻之間將對麵的幾千士兵全部擊殺。
蘇立卻沒有這樣做，秦超的級別高他兩級，身為禦史，更有守衛盛京城安危的責任，如果他與秦超翻臉的話，便是以下犯上。
剛才死的那個周家闊少，本來就與他沒有一點關係，蘇立犯不上為了一名不相幹的人，而得罪禦史這樣的高官。
哪怕被殺的人是貴族，他也沒有義務為了維護別人，而給自己惹上一身麻煩。
再者，殺死一個人有很多方法，如果他采用偷襲的方法殺死林楓的話，隻要秦超拿不出證據，也不能將他怎麽樣。
蘇立盯著秦超說道：“這名賤民在葉大小姐門前，殺死了一名貴族與五六名平民侍衛，還有一位貴族手臂被此人折斷手臂，希望禦史大人能夠秉公處理這件事？”
“本禦史做事最是公正，不勞蘇將軍掛心。”
蘇立又冷冷看了林楓一眼說道：“無名，你的運氣真好，恰好趕上了禦史大人過問這件事？”
蘇立的話中，更是帶著**裸的威脅，又有嘲笑他寄人簷下的意思。
偏偏林楓又是一個從來不受威脅的人，他立即反唇相譏道：“我的運氣一向很好。”
“希望你以後天天都被禦史大人護著？”
“那也不必，禦史大人沒來之前，你好像也沒有在我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吧？”
蘇立說了一聲‘好’，又用殺人的目光狠狠盯了林楓一眼，林楓則給了他一個好看的微笑，這叫蘇立心中更怒。
他怎麽也想不到，世上還有如此無恥的人，被人庇護不但不以為恥，反而露出了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來。
但他想到林楓的賤民身份，心中也就釋然了。
如果這人不賤的話，怎麽會是賤民呢，禦史秦超日理萬機，自然不會常伴林楓左右，隻要秦紹離開之後，自己便有一百種辦法殺死他。
蘇立臉上的表情，立時被秦超看了出來，他鄭重的告誡蘇立說道：“隻要本官日後查到你暗中為難無名公子，或者做其他對無名公子不利的事情，我不介意將你蘇家滿門治罪？”
蘇立本來有了離去的打算，秦超突然拋出這樣一句話，卻叫他感到臉麵受損。
那些二世祖們則更加目瞪口呆，想不到這位禦史大人會如此強硬，蘇立都要離開了，他還說這樣的狠話，大家都是貴族，做事不能做的這樣絕吧？
蘇立傲然說道：“我蘇家的人做事無愧於心，禦史大人如果想查，可以隨時去查？”
“蘇家的人做事當真無愧於心嗎，五年前，你的父親擴建蘇家大院，將周圍幾百戶居民的房屋全部無償強征，兩年前，你的大哥在青樓與人爭女人，打死了一名平民，一年之前，你的堂兄公開強平民的女兒做小妾，女孩被搶之後，女孩的一家上蘇家要人，卻被蘇家的護衛活活打死，屍體扔在護城河裏........”
秦超說話的聲音雖然不大，蘇立的額頭上卻見了冷汗。
他知道，秦超說的話都是真的，不過這也不算什麽，雖然蘇家的所作所為有違王朝法規，但現在哪個名門大家不是這樣做得？
平民與居民雖然比賤民的身份要高很多，更擁有獨立的人格，但在那些權貴的眼裏，平民居民與那些賤民也有什麽兩樣。
恒古王朝的法規，本身就是對平民，居民，賤民製定的。
權貴們欺負平民居民，在整個妖之領域比比皆是，蘇家的所作所為，與其他名門大族比起來，決算不上過分。
貴族是這個王朝的基石，自然可以淩駕於王朝法規之上。
這也是所有貴族心知肚明的事情，偏偏那些事情又的確有違王朝的法規，如果不是被人盯上，蘇家的所作所為絕算不了什麽。
如果有人認真的話，蘇家的人隻怕都要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
這些年，秦超為人處世的方法也圓滑了很多，再說，蘇家的所作所為，在那些名門大家中，也不算太過分，因此他才一直沒有招惹蘇家。
但今天，他將蘇家的所作所為全部在蘇立麵前說了出來，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如果蘇立找林楓麻煩，他便找蘇家的麻煩。
看著沉默不語的蘇立，秦超繼續說道：“蘇將軍這些年嚴於律己，並沒有做任何違背王朝法規的事情，我也無法治你的罪，但這並不是說，我無法治你的兄弟姐妹的罪？”
其他二世祖們均低下了高貴的頭顱。
他們都是橫行盛京城的闊少，秦超剛才所說的那些惡性，他們中的每一個人，幾乎都照做了一便。
他們心中更是害怕秦超這個又臭又硬的家夥將他們一並治罪，不少人則後悔今天來葉玲瓏的府上鬧事，並給自己惹了一身的麻煩。
麵對秦超的恐嚇，蘇立額頭的青筋都根根暴起。
他今天來管這件事情，並不是因為他與林楓有什麽私仇，而是他看出，林楓不死，將來必然會成為恒古王朝的心腹大患。
他今天想殺死林楓，自然不是為了剛才被殺的周家闊少，而是為了恒古王朝的長治久安，更是為了整個貴族階級的利益。
偏偏秦超出來阻撓此事，蘇立頓時想到了秦超過去與司徒家的密切關係。
想必是林楓與葉玲瓏在一起，便等於向妖帝公開挑釁，秦超想借林楓之後對付妖帝，才趕過來偏袒林楓。
蘇立心中暗中大罵，秦超這些年將盛京城治理的的確不錯，雖然他這樣做，幾乎得罪了盛京城裏的所有貴族，但蘇立卻對他很尊敬，並認為有些貴族的所作所為的確太過分了，也該懲治一番。
今天他卻對秦超的所作所為十分惱火，如果不出自己所料的話，不出幾年，眼前這名漂亮男人，便能成為恒古王朝的強有力的敵人。
自己借口此人殺了貴族而除掉他，也是為了恒古王朝裏所有貴族的利益，偏偏秦超在這件事情上如此短視，居然庇護恒古王朝的敵人。
秦超為了與妖帝過去的一點私怨，便倒行逆施，置恒古王朝的利益與不顧，他也是貴族人，怎麽可以這樣做？
蘇立的眼中帶著一絲怒火說道：“禦史大人，我蘇立也不是討好你，一直以來，我都敬重你的為人......但你今天的所作所為卻叫我很失望，你應該知道，貴族是恒古王朝的基礎，任何對貴族不敬的人都該死，但你如今卻庇護殺死貴族的賤民，將來你到了地下，還有什麽臉麵去年秦家的列祖列宗？”
秦超針鋒相對的說道：“想不到蘇將軍還是這樣一個深明大義的人，無名今天殺了一名貴族該死，當初妖帝在一夜之間，將司徒家十萬餘人全部殺盡，難道妖帝殺的就不是貴族嗎，難道他就不該死嗎.....”
“如果恒古王朝多幾個妖帝這樣無法無天的人，不用那些賤民反對我們，我們貴族階級便會自己土崩瓦解......”
蘇立不說話了，當年妖帝一夜之間，將恒古王朝的第一大家族，有著萬年榮耀的司徒家斬盡殺絕的時候，他當時就在盛京城裏。
那時他對這件事情也很不滿，後來更是想聯絡一些將軍，聯手彈劾妖帝，可是那些將軍們一聽要彈劾妖帝，便一個個嚇的麵如土色。
妖帝是恒古王朝的第一強者，又是領袖指定的接班人，誰敢招惹他？
當時蘇立對妖帝的所作所為也極為不滿，但他孤掌難鳴，也向其他人那樣，在那件事情中保持了沉默。
秦超心中更是想起了慘死在妖帝手中的司徒家族裏的男女老幼，司徒被滅門之後，他冒著得罪妖帝的危險，替司徒家十萬餘人收屍。
當時他動用了禦史府上的所有人，用了半個月的時間，才將司徒家的所有人安葬完畢。
他還記得，死去的人中，還有不少三四歲的孩子，他們都被妖帝擲到地下堅硬的條石上，摔成了一團肉泥。
不但司徒家的核心成員被全部殺死，就連那些平民婢女，仆人，老人，也無一幸免。
在秦超推開司徒家大門的時候，他立即看到院子的低窪處，都是鮮紅的血水與殘肢。
後來，他冒著丟官的危險，去不老宮見領袖，要求領袖嚴懲妖帝，妖族領袖的反應大大出乎了秦超的意料之外。
當時領袖隻是叫他忘了這件事情，免得惹上殺身之禍，並告誡他，一後不要再在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從那時候起，秦超便對恒古王朝的心徹底涼了，他更是知道，恒古王朝內，也隻有他能以極低的成本，是的腐朽的恒古王朝勉強運轉。
如今賤民的叛亂越來越多，國庫中的錢餉也虧空嚴重，如果秦超不在了，其他官員再像過去那樣，大肆揮霍國庫的錢餉。
就算恒古王朝不被賤民攻破，也會因為內部的腐朽而倒台。
妖帝做下如此令人發指的事情，恒古王朝裏的那些身份尊貴的議長，以及王朝的領袖則根本沒有將這件事情當回事。
如果王朝的領袖不是覺得秦超人才難得，殺了他之後，再也找不出像他這樣的官員來整治貪汙與肮髒的桌下交易，，並使得恒古王朝低成本運轉的話，隻怕早就殺了他，以便取悅妖帝了。
秦超想不明白，王朝裏的議長與領袖也不是蠢人，他們為什麽找出這樣一個暴戾凶殘的家夥當恒古王朝的繼承人。
妖帝這些年，做了這麽多天怒人怨的事情，為什麽王朝的議長與領袖，就能聽之任之呢，難道他們不知道妖帝這樣做，是在動搖王朝的基礎嗎？
想起那些往事，秦超心中更加惱怒，如今的他早已經對王朝失望透頂，如果不是為了等到妖帝授首的那一天，他也許早就離開盛京城了。
望著一言不發的蘇立，秦超麵無表情的說道：“當時妖帝做了那樣令人發指的事情，他在一夜之間，滅掉了整個司徒家，已經動搖了王朝的基礎，當時孫將軍也在這件事情上保持了沉默，我是文官，不能與妖帝拚命，以維護王朝的統治，但你們這些武將，當時幹什麽去了？”
“你們當時的沉默，實際上便等於默認了妖帝所作所為的合法性，當年你們沒有懲治妖帝，如今無名就算殺了人，你也沒有資格出來說三道四，還給自己披上維護王朝統治的大旗？”
聽到秦超這樣說，蘇立歎了一口氣，當年的事情，他承認是自己怯懦，但他也認為，眼前的林楓是一個比妖帝還要危險的存在。
妖帝再殘暴，他也是貴族出身，無論到了何時，他都會主動維護貴族的統治。
眼前的林楓則不一樣，這人是賤民出身，他蔑視所有貴族，隻要有機會，就會徹底掀翻恒古王朝的統治。
蘇立最後說道：“禦史大人，將來的某一天，你會發現自己犯下了大錯，並會成為恒古王朝的萬古罪人？”
秦超搖搖頭說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更知道自己沒有做錯什麽。”
道不同不相為盟，蘇立與他身旁的五百名士兵，一陣風似的離開了葉玲瓏的小院。
其他二世祖也拖著那些死去護衛與周家闊少的屍體離開了附近，雖然那些二世祖都很怕秦超，他倒並沒有對那些人那些說什麽。
一群浮誇而已，他羞於與這些無所事事，仗著自己的貴族身份欺男霸女的二世祖為伍。
看著那些二世祖遠去的背影，秦超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恒古王朝是一個世襲製的王朝，再等許多年，等到他們老去的時候，這些二世祖們，便會接管今天的恒古王朝，並成為恒古王朝的高級官員與統治者。
可以說，眼前這些沒用的二世祖，將會是恒古王朝以後的管理者，統治者，難道這件事情真的像那位老先生說的那樣，恒古王朝已經到了腐朽的不能再腐朽的地步了嗎？
葉玲瓏來到秦超麵前，輕輕一拜說道：“多謝禦史大人援手，請禦史大人進玲瓏的小院一敘？”
看著這名模樣秀麗，修養與氣質都很好的盛京城第一美女，秦超心中突然有些感慨，當初司徒家被滅族，便與眼前這名女孩有莫大的關係。
當初司徒家世子在見到葉玲瓏之後，被她的容貌所迷，並多次向葉玲瓏示好，在被葉玲瓏所拒之後，那名司徒家的世子依然對葉玲瓏糾纏不休。
事情的結果是那名世子的所作所為最終引發了妖帝的怒火，並使得偌大的司徒家族，成為了過眼雲煙。
對那名沒有什麽真才實學，但又驕傲自負的司徒家世子，秦超對他一直沒有什麽好感，但他卻一直很感激司徒家族長對他的照顧，更對司徒家被滅族一事感到憤憤不平。
雖然葉玲瓏並沒有做錯什麽，但司徒家的滅族終究是因她而起。
因此秦超對葉玲瓏也沒有太大的好感，聽到葉玲瓏的邀請之後，秦超搖搖頭說道：“不了，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處理完，還要早點趕回去處理一下。”
葉玲瓏也可以察覺到秦超對她的冷淡，但她卻不以為意，當初那名司徒家世子糾纏她，她的確感到很厭煩，後來司徒家被滅族，她則感到很震驚。
當初妖帝去司徒家的時候，葉玲瓏並不知情。
要不然，她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眼前這名禦史與司徒家的族長關係密切，他對自己心中有些成見，也在情理之中。
葉玲瓏隻是對著秦超甜甜一笑，便沒有再說什麽。
秦超望了林楓一眼說道：“今天是你我第一次相見，你知道我為什麽會保下你？”
“你受司徒家知遇之恩，司徒家被滅族，你作為一名文官卻做不了什麽，而我剛來盛京城，又敢與葉玲瓏住在一起，顯然不怕妖帝，你是想借刀殺人，才會過來幫我，所以，我沒有必要對你今天的所作所為感恩戴德？”
秦超微微一驚說道：“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我不是聾子，剛才你與那名將軍的對話，都聽在了耳朵裏。”
秦超點點頭說道：“我今天替你解圍，的確有這個意思，你也的確不用感激我，隻是希望他日你能扳倒或者殺了妖帝，也不枉我今天幫你一場？”
“如果妖帝來殺我的話，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今天的事情，不管禦史大人是出於什麽目的，終究是幫了我，因此我還是要說上一句謝謝.......”
“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說完這句話，秦超帶著他手下的幾千名親兵急匆匆的走了。
葉玲瓏看了林楓一眼說道：“林大哥，你怎麽看秦禦史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