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世界上最黑暗的地方（一）
一輛封得很嚴實的馬車。從南門進入了許都城，車子一進許都城內，車上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撩開了車簾，看向了外麵。
郭嘉看著外麵飄落的雪，心裏念著家裏的妻子和兒子。兩個月不見他們了，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樣了。
一進門，郭嘉沒有看到泗水迎出來，按往常，若是泗水知道自己今天回來，她一定會早早就等在了院子裏，接自己。可是今天卻不見泗水的影子，這十分的反常，他當下忍不住問旁邊的管家說道：“夫人和小少爺呢？”
“夫人把小少爺托付給荀夫人照料，說是娘家有急事，要回娘家一趟。”旁邊的管家低聲說道。這個管家是郭嘉本家人，也姓郭，名叫郭安。
“恩？”郭嘉這些年從未聽過泗水提起家人，甚至每次自己追問泗水的家人，泗水都會含糊其辭，自己隻知道泗水有一個大哥，是做生意的……便不知道了。
“回娘家……這個時候……”郭嘉有些不明白了。為何要選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回娘家呢？這是怎麽回事？何況泗水如今已經有了三個多月的身孕了，這個時候合適走動嗎？
難道是因為林若拿下了荊州，而泗水的哥哥就在荊州，泗水的哥哥被牽連了？泗水要到荊州去救兄嗎？可是如此的話，泗水應該等自己回來再想辦法的。
這丫頭，難道還想當劫匪不成？
想到這裏，郭嘉有些不安了，突然間郭嘉想到了什麽，轉身進了房間裏。拿起紙筆，寫了一封信，這封信沒有稱呼，也沒有落款，不過卻是給林若的。他寫好信之後，便休息了一下，然後便讓一個信得過的人，將這封信拿到諸仙停雲，讓諸仙停雲酒館的人將信轉交給林若。
郭嘉回來休息了一宿之後，翌日曹操大擺的慶功宴為郭嘉等人接風，在宴會之上，歡慶不已。宴會散後，郭嘉被曹操留下了了。
“奉孝，怎麽了？這次你回來心事重重的？”曹操忍不住問道。按照平日裏，在慶功宴上，郭嘉肯定是會開懷暢飲的，可是這次曹操幾次留意郭嘉都發現郭嘉隻是拿著酒杯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主公，我想遠征西川。”郭嘉說道。
曹操一聽。愣了一下，然後問道：“天氣如此寒冷，就快過年了，這個時候，去遠征西川，是否有些操之過急？”
“主公，若是明年開春，不出什麽意外，袁紹突然間攻打我們兗州，而劉備、嚴新、關羽三人率三路大軍從我們背後偷襲，你覺得我們的勝算是多少？”郭嘉看向曹操突然間問道。
曹操倒吸了一口冷氣，然後說道：“若是他們二人同時襲來，隻怕我們隻有覆滅的命了。奉孝，你覺得劉備會趁機出兵嗎？要知道，他新定荊州沒多久，這個時候……他有餘力出兵嗎？再說，若是我們敗了，他便要和袁紹對抗了，他能打得過袁紹嗎？我想他劉備在沒有十足把握之前，隻怕不會想要單獨對抗袁紹的。”
郭嘉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嚴新會出兵！”
“恩？”曹操看向郭嘉奇怪地說道，“為什麽這麽說？”
“很簡單。三個袁紹也不及一個曹操，嚴新絕不會放過這個滅掉我們的機會的。我能感覺得到，他一直在等這個機會。否則我這一次拿下宛城，他就不會那麽輕易地讓我拿下宛城的。他是想讓我放鬆警覺，好突然間發動猛然一擊，以達到一擊得中的效果。”郭嘉很認真地說道。
“奉孝，你的意思是……”
“主公，可知道秦國為何能滅六國？”郭嘉突然間看向曹操問道。
曹操愣了一下，然後說道：“秦國地處雍州涼之地，北地多戰馬，人多彪悍，何況當時秦國使用了遠交近伐的戰略……”
曹操便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他說著說著突然間明白郭嘉說什麽了，他當下說道：“奉孝，你是說……”
“主公可舍得？”郭嘉突然間看向曹操問道。
曹操抬頭看著兗州、豫州之地，一時間不由覺得肉痛，好一會兒說道：“將這兩州之地白白讓出去，操確實不甘心。”
“主公，壯士斷腕，此乃非常之舉也！主公若是不想在這裏損失實力，就必須這樣做。我們把這兩州百姓遷往雍州，如此一來，他們得到的隻是兩州廢墟之地，要來，也隻是徒增他們的負擔。”
有地，沒有人，要這土地確實沒有什麽用。三國的戰爭，就是一場人口爭奪戰。曆史上，赤壁之戰敗了之後。曹操在撤離荊州的時候，把荊州一半以上的人口都強製性遷到了北方去屯田了。
曹操沉思了一會兒說道：“奉孝，此事讓我考慮一下。”
“如此嘉先告辭……主公，嘉想去見見公子淩……”郭嘉站起身來朝曹操躬身說道。
聽到郭嘉這問題，曹操的臉色不由一變，好一會兒說道：“淩兒他死了。”
“死了？”郭嘉驚訝地說道，“嘉出征之前，還見過淩公子，他那個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就死了。”
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主公發現了什麽？發現淩兒不是他的兒子？然後秘秘密處死他了？或者說是發生了什麽意外？
郭嘉抬頭看到曹操臉色陰鬱當下也不好多問，不由抬手說道：“如此嘉便告辭了。”
既然曹操不說，那麽隻有自己去打聽了。回到家中，郭嘉派出幾個精幹的家人，到市集去打聽，終於明白了，為什麽曹操的臉色那麽陰鬱，沒想到就在自己離開許都短短兩個月，就發生了那麽多事。
卻說，那日曹植周歲抓周的生日宴上，丁夫人大鬧了一場，在郭嘉、曹仁等人帶兵出征宛城的時候，她卻因為和曹操慪氣。收拾東西回了老家，似乎要和曹操分居的意思。
丁夫人走後，曹家大小的事情就落到了卞夫人的手裏了。比起丁夫人那種性格烈性如火，卞夫人可是圓滑而剔透的人，她出身風塵，自是明白風塵女子的手段。
其實她早就對環夫人有意見了，不過環夫人很得曹操的寵愛，她也不好下手。可是環夫人一連生了兩個兒子，劉夫人的兩個兒子又死了，那麽自己的兒子和環夫人的兒子當然就是曹操未來的繼承人了。
自古都是立嫡子，所謂的弟子就是正室夫人所生的嫡長子。可是如今曹操根本沒有嫡長子。而且曹操也沒有再另外立正室夫人的意思，那擺明了是告訴自己這些夫人們，他曹操是要立賢，而不是立長了。
這日，曹操和他的幾個兒子在後院玩，曹操平日裏沒事情的時候，也會考察他幾個兒子的功課，曹淩也在其中之一。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天曹操考察功課回來後，為何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丞相，為何這樣不高興，莫非是丕兒他們的功課不好，惹你生氣了？”卞夫人看到曹操的臉色陰鬱，當下忍不住問道。
“夫人，你覺得淩兒長得像孤否？”曹操突然間看向卞夫人問道。原來，今天曹操的幾個兒子在一起坐著，讓曹操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曹淩長得一點也不像他幾個哥哥，不僅如此，曹操嚴重感到曹淩也不像自己。
卞夫人聽了，當下心不由一沉，她突然生出了一個計謀，不過卻不露聲色地說道：“丞相，何故問這樣問？淩兒是丞相的兒子，長得不像丞相，還能像誰？”
“熊兒、丕兒、彰兒、植兒他們兄弟四人，雖然不盡像，可是卻也有幾分像孤，就連衝兒也長得十分像孤，可是為何淩兒卻一點也不像孤？”曹操當下忍不住說道。
“丞相，淩兒可能像環妹妹也不一定呢！”卞夫人當下笑著說道。“你看，環妹妹長得如此清秀，俗話說得好，兒子多像母。意思就是說，兒子許多時候都是長得像母親的。”
曹操聽了不由地點頭說道：“恩，他倒也長得和環兒很像。”
曹操不知道，他這疑惑。當下讓曹府上下引起了軒然風波。沒幾天，許多個版本的流言蜚語就在曹府裏的下人哪裏流行開來了。雖然版本不同，可是內容都差不多，說曹淩是環夫人和外麵的人生的，不是曹操的兒子，所以長得一點也不像曹操之類雲雲的。
這些流言若是在現在，也算不了什麽，大不了去做一個DNA鑒定，可是在古代，那可是非常麻煩的。就算是想要鑒定，也沒辦法鑒定。
開始流言也隻是曹府裏，下人內部，悄悄地流傳，可是漸漸地流言就在整個許都百姓當中流傳。未及，流言竟然傳到了曹操的耳朵裏。
曹操當下生氣，忍不住將管家叫來罵了一頓，讓管家將那些散布謠言的宮女和太監們都抓出來處死。
可是流言止於智者，曹操所作所為也隻是讓流言在他耳邊清除了，可是在市井當中流傳得更厲害了。漸漸地，這流言說的有板有眼的，曹操也有些坐不住了。
何止曹操坐不住，就是環夫人早就坐不住了。
環夫人每日對著曹淩，心情非常鬱悶，甚至在沒有人的時候還會以曹淩功課不好，用鞭子打曹淩。
這日曹操無語當中，來到環夫人住的小院，就聽到孩子的哭聲。他忍不住進去看，見到曹淩被環夫人罰在屋裏跪。
“淩兒，你為何要在這裏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