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輛很舒適的馬車。馬車裏的地盤放了六根強有力的彈簧,車裏又鋪上了厚厚的軟軟的毛毯子,躺在這馬車上,非常的溫暖,非常的舒服。這就是林若特意讓人做出來的防震馬車。
馬車不算大,卻有一張床那麽寬闊。而坐在馬車裏的林若連連打哈,他將本來彎曲的雙腿,平放了下來,揉著眼睛,便將書卷放到了一邊。
就在他剛想躺下來休息一會兒的時候,馬車外的護衛稟報:“丞相,魏將軍派人送信來了。似乎是緊急的信件。”
林若當下不由說道:“拿進來吧”護衛馬上將信遞給了林若,然後站回他的位置去了。林若展開信來看,不由笑了,他當下說道:“這魏延……哎,罷了,他既然能夠兵不血刃地拿下幽州城,那就由他去吧”
林若雖然是丞相,可是卻不是那種嫉賢妒能的那種人,因此看到魏延信上麵說,他可以兵不血刃拿下範陽,請林若暫時不要出兵攻打範陽,給他十天的時間。
“傳令下去,全軍往北,出發到代郡去”林若當下撩開了車簾,對旁邊騎在馬上的傳令官說道。
傳令官抱拳說:“是”馬上便騎馬跑去前隊通報了。不過一會兒,袁熙騎著馬跑到了林若的馬車跟前,他十分不解地問道:“林丞相,我們不去範陽了?”
林若看向袁熙說道:“不去,先去代郡。”
“可是林丞相,我們攻打代郡的消息一旦傳開,暴露我們的行蹤,讓袁尚有所防範,那不是更難攻打下範陽了嗎?”袁熙十分不明白地說道。要知道,代郡什麽時候攻打都行,可是範陽,那可是幽州的治所,若是出兵之前就被敵人發現,讓敵人有所防範,那攻打起來,是十分費力的。
“這事你就不用管了。代郡的郡守是什麽人?”林若看向袁熙問道。
袁熙當下說道:“是袁尚的心腹尹楷,大將沮鵠二人。”
聽到這話,林若點了點頭,然後看向袁熙說道:“他們兩個人是袁尚的死忠?你有沒有辦法勸降他們二人?”
袁熙聽了這話,不由低下頭來,好一會兒說道:“我在袁家的地位並不高,因此他們是不可能降我的。”
“嗬嗬,我就不明白了,你這麽聰明的人,怎麽就不收買一些心腹呢?”林若一臉不明白地看向袁熙說道,“你說你吧,你是二哥,還被小弟搶了幽州去,這說出去,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袁熙歎氣說道:“我並不喜歡權勢,或者林丞相覺得我說這話是作態,可是我確實不喜歡權勢。因此我一直想要避開我的兄長和我的小弟的爭鬥,可是無論我怎麽避讓,最終還是要卷進去了。這次若不是三弟逼得太過分了,我或者還是莫不出聲的。”
林若聽到袁熙這話,心裏不由冷笑,可是嘴裏卻說道:“算了,也不知道是該說你淡泊名利,還是說你傻。我問你,就算你沒有辦法讓尹楷、沮鵠二人投降,以你在幽州這麽久,在代郡應該還是有些心腹人馬的吧?你能不能和城裏的心腹約定,舉火為號,裏應外合,我們趁著夜色攻進代郡,活抓這二人?”
聽到林若這話,袁熙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南門的守城令是我以前的部下,我想如果我親自去找他,他勸降他是沒有問題的。”
“好,那就由你去做這件事情。”林若當下看向袁熙說道。“你現在就帶著你的人馬先出發吧”
“林丞相,你不怕我趁機跑了?”袁熙十分奇怪地看向林若問道。他沒想到林若會那麽爽快就放了他們這些人走。
“跑?你能跑去哪裏?去投奔曹操?還是投奔馬騰、韓遂?或者是遼西的冒頓?遼東的公孫康?”林若看向袁熙問道。
袁熙的嘴巴似乎有話要說,可是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聽說你的小妾在曹操的兒子哪裏,你母親也在曹操那裏,你過去了……你能抬得起頭嗎?”林若當下毫不客氣地說道,除非袁熙想要再給他自己找一個便宜老爹,否則他絕不會去投奔曹操的。
袁熙的臉色綠了,很顯然他明白林若這話裏的意思。想起來,他就覺得自己母親做得過分,自己的父親尚未死,母親就侍奉了曹操,父親死了之後,母親竟然也不戴孝,反而是和曹操日日笙歌,想到這裏,袁熙的心裏就難受,他對曹操的怨恨根深蒂固了,豈會去投效曹操?
“至於馬超、韓遂,或者是並州牧高幹,你覺得曹操會放過他們嗎?我想最多明年,並州就完了。你去投奔他們,是想讓他們將你的人頭送給曹操,還上想讓曹操以後俘虜你?”林若當下毫不在意地說道。
林若最後說道:“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和我合作。”
“林丞相,若是以後你們和曹操對戰,熙願意為先鋒。”袁熙突然間說了這麽一句話。他說完後,很不安地看向林若。
“可以,不過你的武藝如果能夠在子龍將軍的手裏走過三十招不敗,我就可以讓你當先鋒,不過,你行嗎?”林若反笑問道。
袁熙沉默了,他好一會兒說道:“我想,如果是十年之後的決戰,我應該可以。”
“那你努力吧”林若當下拍了拍袁熙的肩膀說道,“袁紹也算是一方諸侯,他生的兒子如果個個都是草包的話,那他對兒子的教育也實在是太差了。”
“多謝丞相末將走了”袁熙當下抱拳離開了。
袁熙走了之後,張頜來找林若,他當下對林若說道:“林丞相,有一句話,末將不知道該不該說。”
“恩?”林若看向張頜說道,“有什麽話儁乂單說無妨。你我皆是陛下的臣子,有什麽可避諱的。”
張頜思考了一會兒說道:“袁熙雖然是我的故主之子,可是如今末將已經歸降陛下,得蒙陛下的恩寵,不敢不效死命。因此有些話,末將還是要對丞相說道。”
林若點了點頭看向張頜說道:“恩。我明白,你說吧”
“那尹楷、沮鵠兩個人雖然表麵上是袁尚的心腹,可是尹楷這個人貪財好色,他府中最寵愛的小妾,是袁熙送給他的。這個尹楷是袁熙的心腹。丞相如今將他放去代郡,末將擔心這其中會有什麽陰謀。”張頜說道。
聽到這話,林若的嘴角微揚,他知道張頜擔心什麽,不由說道:“袁熙隱瞞我,他和尹楷的關係,我知道。我剛才是故意問他的。若是我連這點都查不出來,我就不叫鬼狐軍師了。我隻是想看看這廝對我保留了多少東西,對我還有多少的利用價值。如今我知道了,我不會中計的。”
張頜聽了之後鬆了一口氣,不由說道:“丞相,是否現在派人將他們追回?”
“不讓他去吧他如今還沒有背叛我們的能力。”林若當下笑著對張頜說道,“你不必擔心了。我自有分寸的。”
北風吹來,秋風蕭瑟,在代郡的城外一片血紅,楓林之下的殘陽顯得格外的悲壯。代郡的城門口,十幾個商人打扮的人推著幾輛裝棗子的車進了代郡的城內。
南門的守城令無意當中抬頭,看到了走在馬車前,那個戴著鬥笠低著頭的人,十分眼熟,不由叫道:“站在前麵的,賣棗子的站住。”
那人低著頭站住了。而在他身邊的其他人顯得格外的緊張。守城令的旁邊的士兵們,也一個個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長劍,虎視眈眈地看著那個人。
“你抬起頭來。”守城令當下說道。
聽到這話,那個人微微地抬起頭來看向那個守城令,那個守城令看到了那個人的麵容,心裏是一驚,可是他的表情卻變得不耐煩地,揮手說道:“快滾吧走走走……娘的,害我還以為是我那個多年不見的侄兒。”
旁邊的士兵說道:“大人,你的侄兒那可是人中龍鳳,這個不過是一個賣棗子的車夫,怎麽可能是你老的侄兒呢”
“少拍馬屁了你們睜大眼睛看清楚了,千萬別放過任何一個混進城裏來的奸細,太守大人說了,如果有敵人的奸細混進來,我們的腦袋都得搬家”守城令當下罵咧咧地對他旁邊的士兵說道。
“天都黑了,我也該回去,吃我婆娘給我燉的湯了。”守城令說著,轉身就走了。
守城令說是回家,可是過了兩條街,卻閃進了一個小院裏,這個小院十分的偏僻,甚至十分的普通,平常人根本不會注意到這裏。
而院子裏正放著十幾輛裝著棗子的推車。
他進了院子之後,在院子裏等待自己的人馬上將他領到了房間裏。
“卑職見過二公子”守城令當下單膝跪下來抱拳對坐在座上的青年說道,這個人正是剛才他在城門口盤問的那個人。不必多說,這個青年人不是別人,正是袁熙。袁熙當下趕緊站起身來,雙手將守城令扶起來說道:“許將軍,快快起來”
“二公子,來這裏,不知道要卑職做什麽事情?”守城令當下看向袁熙直接問道。
“明日劉備的大軍就到代郡了,我想讓你在劉備的大軍攻城的時候,你趁亂打開南門將劉備的大軍放進來。”袁熙馬上說道。
“什麽?”守城令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當下驚詫地看向袁熙,一臉的不敢相信,這話是二公子說出來的麽?
“你沒有聽錯,我是讓你打開南門,將劉備的大軍放進來。”袁熙當下再一次對守城令說道,“我已經投降劉備了。如今是林丞相帳下的偏將。”
“可是公子……你真的要將代郡獻給劉備嗎?劉備、曹操可都是逼死陛下的罪魁禍首。你身為陛下的兒子,不替陛下報仇也就算了,難道還要認賊為父嗎?”守城令有些接受不了地說道。
聽到這話,袁熙一臉苦笑,他看向那個守城令說道:“你說得沒錯,我身為陛下的兒子,確實應該為陛下報仇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現在並不過三十,身邊連一個可以信任的人都沒有?我拿什麽去報仇?”
“我的好三弟,他設計奪了我的幽州,又派人來追殺我,我如今自顧不暇,如何能夠報仇?”袁熙看向守城令說道,“你且說說看,我如何報仇?我去行刺林若嗎?我告訴你,我的劍還沒有拔出來,林若的劍已經架在我的脖子上了。”
“我現在能做的隻有取得林若的信任,隻有這樣我才有機會,有能力替我父親報仇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袁熙最後正色看向那個守城令說道。
守城令當下感慨萬千,好久眼眶的淚水才滑落下來,他抱拳說道:“卑職就知道二公子不是那種不孝之人二公子請放心,卑職一定聽二公子的。”
袁熙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拍了拍守城令的肩膀,一時間也難過得說不出話來。他好一會兒才平穩了情緒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為父報仇,振興袁家的。”
“公子,是否要通知尹楷?”守城令當下忍不住問道。
袁熙當下說道:“尹楷貪酒好色,往日他是我的帳下,才會聽命於我,這次我被袁尚追殺,他卻沒有派人來查找我,此人的心裏到底如何想,我已經知道。這樣的人留在我的身邊遲早是一個禍患,不如借林若的手這次將他除去。”
聽到袁熙這話,守城令不由地點了點頭說道:“二公子說得沒錯。小人這就去辦了。隻是二公子,你在這裏安全嗎?萬一……”
“你放心,如今我被袁尚追殺,諸人都以為我投奔林若了,誰還想到我還敢回來,因此我暫時還是安全的。你盡管放心去做你的事情就是了。”
守城令當下抱拳退下去了。
袁熙看著守城令退下去,心裏感慨萬千,當年他也是無意當中救了這個人的一家,他就對自己如此死心塌地,而有些人,自己給他榮華富貴,如此信任他,他卻在背後捅自己刀子。看來,這人與人根本沒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