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不明白,為什麽自從上一次蹋頓宴請完大臣們喝酒之後,就悶悶不樂,接連三日都沒有上朝,也沒有露出過一點笑容。大臣們,每一個人都在揣測,可是沒有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詢問原因的。

這幾日柳城的天氣陰鬱得厲害,而蹋頓的心情也是陰鬱得厲害,他喝著酒、眯著眼睛看向門外的那陰暗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就在這個時候,一陣狂風吹過來,嘩啦啦的樹葉的聲音響起,接著就是一陣暴雨傾盆。

電閃雷鳴,整個烏桓的王庭都籠罩在大雨和雷電當中,天空黑暗了下來,白天如晚上一般。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宮女走了進來。

“皇上,左賢王求見。”宮女跪在地上稟報道。

蹋頓當下將手中的酒壇子推倒在了地上,罵道:“朕不是說過了嗎?不見任何人。滾出去”

宮女驚慌失措地跑出去了。這個時候,一個打扮妖豔的女人,從門外走進來了。這個女人就是蹋頓最為寵愛的女人,叫布露,她微笑地說道:“皇上,你生誰的氣呢?”

蹋頓看到他最寵愛的女人走過來,當下忍不住說道:“布露,你怎麽來了?朕不是說過了嗎?不想見任何人?”

“臣妾知道皇上你心煩,特意過來看皇上你,皇上你難道不喜歡臣妾嗎?”布露嬌嗔地看向蹋頓說道。她一臉委屈的樣子,讓蹋頓看到了,心裏忍不住一**,不由走過去,一把將布露摟在懷裏說道:“朕怎麽不會喜歡美人你呢哎,隻是朕這幾天心煩,冷落了美人你。美人,來給朕親一個……”

正所謂,容易得到的東西,就不是好東西,因此布露轉身閃過了蹋頓的親吻,然後嬌笑地說道:“臣妾知道皇上心煩,因此特意來告訴皇上一個好消息的呢。這個消息皇上聽了,一定會高興的,絕對不會心煩。皇上,你附耳過來,我就告訴你。”

“有什麽消息?那麽神秘。”蹋頓當下忍不住說道。

布露附到蹋頓的耳邊小聲地說道。

蹋頓聽完了之後,整個人不由睜大了眼睛,然後說道:“這是真的嗎?美人,這是真的嗎?”

“皇上,何不將左賢王宣進來問問呢?他就給皇上你帶來這個好消息的。臣妾也是剛剛在門口聽左賢王說道。”布露當下微笑地看向蹋頓說道。

“快,給朕將左賢王宣進宮裏來,朕有話要問他。”蹋頓當下馬上對門外的宮女和太監們說道。

不一會兒,左賢王被宣進來了。左賢王看到蹋頓一臉著急,歡喜的笑容,再看到布露一臉的微笑,心裏不由明白了,他當下跪下說道:“微臣見過皇上。”

“愛卿,不必多禮。你快快起來。”蹋頓當下說道。

“愛卿,林若被人行刺,身受重傷這件事情是真的還是假的?”蹋頓一臉著急地看向左賢王問道。

“是真的。”左賢王肯定地說道。

“太好了,上天果然是讓那些該死的漢人得到了懲罰,那漢人的丞相行刺受重傷,死了沒有?死了沒有?”蹋頓迫切地問道。

“皇上,這件事情微臣也是從微臣派去查探漢人的斥候哪裏傳回消息的,要等具體的消息的話,還要過多兩天。到時候,微臣的女婿回來,皇上就能當麵問清楚了。”左賢王畢恭畢敬地說道。

“你的女婿?”蹋頓問道,“你是說,你那個在無終城的漢人的女婿侯全嗎?這事和他有什麽關係?”

“皇上,正是侯全刺殺林若,將林若刺成重傷的。而侯全也被人打得半死不活,幸得家奴將他救出來,他才得以活命的。可是侯全一家卻被漢人全部屠殺了,就連嗷嗷待哺的嬰兒也不放過啊。還有我那可憐的女兒,也慘死在漢人的手裏了。”左賢王說著眼角裏擠出了幾滴眼淚,一副悲痛欲絕的表情看向了蹋頓。

蹋頓一聽當下心裏忍不住鄙視道:“裝什麽蒜,你那個女兒不過是你的一個小妾生的女兒,別說寵愛了,你平日裏也隻是拿她當侍女,如果不是你覺得侯全武藝超群,你想巴結他,想要利用他來控製無終城裏的漢人,你會將女兒送個他?”

當然這話也是心裏想想,蹋頓是絕對不會說出口的。他走過去,拍了拍左賢王的肩膀,然後說道:“請節哀,你的女兒也算是為國捐軀了。朕會以公主之禮來安葬她的。你放心好了。”

聽到這話,左賢王忍不住說道:“多謝陛下。”

蹋頓當下忍不住問道:“你的那個女婿真的是好樣的,他受傷重不重?”既然侯全能夠在眾人的包圍下行刺成功林若,那麽他就是烏桓的英雄,是整個烏桓的英雄,這個人的武功應該很厲害的。

“據斥候回報,他身上的傷十分的嚴重,整個人高燒,昏迷不醒,如果不是路上遇到了我派出去的斥候,他必死無疑了。如今他正在我的人的照料之下,往柳城趕來。因為受了傷,不能太快,因此要過多兩天,人才到。”左賢王當下說道。

“太好了。這件事情,當浮一大白哈哈,今天朕高興,朕高興,來人設宴,朕要和左丞相不醉無歸”蹋頓當下說道。

這個時候,布露忍不住嬌嗔地說道:“皇上,那臣妾呢?”

“美人,你的歌舞是整個烏桓族裏跳得最好的。你就給朕還有左賢王來一段吧”蹋頓十分歡喜地看向布露說道。

布露當下笑著說道:“那臣妾就獻醜了。”

雨過天晴,大地又恢複了陽光明媚的樣子,在烏桓的王庭裏,傳來了蹋頓的大笑聲,烏桓獵舞的皮鼓聲。

侯全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烏桓的王庭。他因為傷得很重,此刻整個人覺得軟綿綿的,半點力氣也沒有。要知道張飛的鞭撻,還有拳頭,那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承受的下來的。宮女們看到侯全醒過來,當下歡喜地說道:“侯英雄,你醒過來了,奴婢這就去稟告皇上,稟告左丞相。”

不一會兒,太醫來了,給侯全診脈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吩咐宮女們一些注意的事情,又給侯全開了一些藥,然後就走了。

宮女們給侯全送來稀粥和人參燙,侯全喝完之後,整個人又犯困了,不由地睡過去。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宮女正拿著毛巾替他擦拭身體,他感激地說了聲謝謝。

“侯英雄,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宮女問道。

侯全點了點頭,用嘶啞的嗓子說道:“我好多了。”

“你口渴了吧我給你端水。”宮女看到侯全這個樣子,忍不住說道。侯全喝完水之後,宮女又給侯全喂下稀粥,等侯全吃完了,門外卻來來了兩個人。其中一個侯全是認識的,因為這個人就是他的嶽父大人左賢王,另外一個比他的嶽夫人大人還要威武,還要嚴肅的,那應當就是烏桓人的國王了。

侯全想要起身行禮,卻被眼疾手快的蹋頓按在了**。

“侯英雄,你不必多禮了。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不必跟朕行禮了。”蹋頓當下微笑地看向侯全說道。他的笑容讓人覺得如沐春風。

聽到蹋頓這話,侯全疑惑地看向蹋頓說道:“這……”

“在我們烏桓,我們最敬佩英雄,皇上也敬重英雄,既然皇上讓你不必行禮,你就不要行禮了。”左賢王當下說道。

聽到左賢王這話,侯全才放下心來。

“侯英雄,本來你身受重傷,朕也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攪你的。不過朕真的有些問題要問你,隻有要來打攪你了。”蹋頓當下笑著說道。

侯全抱拳說道:“皇上這話說得見外了,侯全既然娶了左賢王的女兒為妻,那麽就是半個烏桓人了。皇上有什麽話盡管問,小人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你行刺了林若。到底是怎麽樣的情況?”蹋頓問道。雖然他已經在這幾天陸續的伺候的探報當中得知了事情的絕大部分事實,可是他還是想要知道當事人真正的過程,因為這樣子,他更好判斷,林若到底是否真的受了很重的傷。

於是乎,侯全就將當日的所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蹋頓,他說道傷心處,還情不自禁地落淚,他看向左賢王說道:“王爺,小人當時真的是想殺了林若,然後和林若同歸於盡,不想看著自己的家人死在自己的麵前……可是,那個林若受了重傷還讓張飛不殺小人,要讓小人看著家人死去……而那個張飛,因為小人刺殺林若,將小人鞭撻,使用無數酷刑,想要慢慢地折磨死小人……”

“小人此刻想到在無終受苦的家人,心裏就難受,真的想一死了之……小人的家人是不是已經遇害了?”侯全看向蹋頓和左賢王追問道。

左賢王和蹋頓兩個人頓時麵露難色,最後左賢王歎氣說道:“我那女兒和你的父母……已經全部被林若當眾腰斬了。人頭就掛在無終城門外。死得十分的慘。”

聽到這話,侯全當下大叫一聲,口吐鮮血,然後整個人暈死了過去。

“快傳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來了之後,仔細給侯全診脈,然後說道:“啟奏皇上、左賢王,侯英雄隻是氣血攻心,才暈死過去的,應該很快就能醒過來的。”

聽到太醫這話,眾人鬆了一口氣,蹋頓說道:“你把他弄醒過來,朕還有事情要問他。”太醫應聲遵命,就用針灸刺了侯全的幾大穴道,侯全慢慢地蘇醒過來了。

醒過來的侯全,大聲痛哭,樣子十分讓人心碎。

“侯全,現在不是你該哭的時候,朕還有話要問你,你好好回答朕,朕就出兵替你報仇。”蹋頓當下看向侯全說道。

侯全點頭抱拳說道:“皇上請問吧,臣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接下來,蹋頓問了侯全許多關於林若傷勢如何的問題,侯全也一一作答,他的回答很真實,讓蹋頓覺得十分的可信。

離開侯全的房間後,蹋頓說道:“左賢王,朕有一種預感,那漢人的丞相林若肯定身受重傷,有可能已經快不行了。”

左賢王當下說道:“皇上,這些天斥候傳回來的消息也說了,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那個漢人的丞相露麵了,而且最近在無終一帶連續下暴雨,這雨水將路麵弄得泥濘不堪,甚至有些地方已經積水了。這樣的地方,多是泥坑,無論人畜陷進去,都是有死無生的。這樣的地方又水位又太淺,根本沒有可以過船。漢人如果喪了丞相,又沒有路可行,必然會退兵。皇上,我們烏桓的危機必然可解了。”

左賢王說完之後,整個人顯得異常的興奮。

而蹋頓也激動地說道:“太好了,隻要漢人退軍,我們的危機就可以解了。到時候,左賢王你,就帶著朕的手令,我們和漢朝從歸於好。”

左賢王聽了之後吃驚地說道:“皇上,你想和漢人修好?”

“對,我想隻要他們退兵,我們再派人去重修於好,他們必然我們既往不咎的。到時候,我們向漢人的皇帝提出來,重開幽州的互市,我們互通有無,每年我們烏桓可以給漢人皇帝進貢馬匹,而漢人就用他們的茶葉、絲綢來交換。”蹋頓說道。

“皇上,你真是太英明了。不過,如果漢人皇帝答應和好,那袁家兄弟那邊,皇上打算怎麽回複呢?他們可是無時無刻不盼著皇上你出兵討伐漢人啊。”左賢王有些擔心地說道。

“這兩個人到時候,自然就會是死人。”蹋頓很肯定地說道。

“那右賢王呢?他怎麽辦?他可是一直不同意,皇上你和漢人重修於好的。”左賢王不由追問道。

“他竟然勸朕請公孫康派人來抵禦漢人,還說什麽唇亡齒寒。哼,那公孫康就是生活在遼東的,如果讓他染指遼西,那麽比漢人攻打我們害處還要大。漢人頂多是掠奪了我們的馬匹就走了,可是公孫康卻能夠長久地占據我們的遼西。”蹋頓說道。不得不說,蹋頓這個人想得很明白,公孫康可以永久占據遼西,甚至將遼西變成是他的土地,可是漢人不喜歡北地的寒冷,就算攻打下這裏,也不能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