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九連環（四）
翌日，張飛酒醒後，已經是中午了。士兵們打來清水，讓他梳洗幹淨，他出門就發現士兵們看他的眼神格外的怪異。張飛自然知道這是一種害怕和恐懼自己的眼神，這種眼神裏還包含了憎恨。
張飛吃過東西，然後擂鼓聚帳。
黃敘和陳到兩個人聽到張飛又要率兵去攻打劍閣，黃敘當下忍不住站出來說道：“三將軍，劍閣易守難攻，我們不能再拿士兵們的生命再去冒險了。我們昨天的進攻已經損失了將近一萬人，還有很多人受了傷，就連將軍你不也受了傷嗎？”
“末將還請將軍先撤回白水關，再進攻劍閣”黃敘當下單膝跪下，抱拳看向張飛說道。他的話引起了不少武將們的共鳴。
當下陳到也站出來說道：“末將也讚同黃將軍的意見，請三將軍三思”
看到陳到站出來，魏延他也跪下來，抱拳說道：“末將也讚同黃將軍的提議”
一時之間，不少的武將們都站出來跪下抱拳請命說道：“我們也讚同黃將軍的提議”看到帳下的將軍都這個樣子，張飛當下氣得胡子直冒煙，他當中指著那些人，然後說道：“起來，都給俺起來，娘親的，你們這是做什麽？威脅俺老張，是不是？你們不肯去進攻劍閣，幾天跪下請命威脅俺老張是不是？”
“是不是？”張飛最後憤怒地掃射了在場跪著的每一個人說道。
這個時候，黃敘再一次無視張飛的怒火，而是直視張飛的眼眸說道：“還請三將軍三思，不要再進攻劍閣了，敵人的防守是再是太嚴謹了，我們根本沒有機會三將軍，請退兵白水關吧”
張飛當下一腳將黃敘踢翻了，他這一腳很重，踢得黃敘的鼻子都流血了。
陳到見狀，趕緊扶起了被踢到在地的黃敘，然後說道：“你沒事吧？”
黃敘搖了搖頭，他再一次跪正了身子抱拳說道：“末將請求三將軍，兵退白水關，以待援軍”
張飛氣得對黃敘咬牙切齒，他用手指指著黃敘說道：“你讓俺老張退兵，俺家哥哥的人頭，如今還在劍閣的城門口的木杆上掛著呢你讓俺退兵，俺退兵……俺怎麽退兵？俺一定要拿下劍閣，一定要活捉司馬懿，將這廝千刀萬剮，剁成肉泥，一定要將他千刀萬剮，剁成肉泥，這樣才能夠消我的心頭之恨……”
這個時候，陳到忍不住暴跳起來了，他說道：“三將軍，你雖然是伐魏副帥，可是陛下有聖旨讓你原地待援，可是你偏偏不聽，如今帶兵強攻劍閣，弄得是慘敗，士兵們死的死，傷的傷，還有你這些日子在軍營裏酗酒鬧事，鞭打士兵，如果搞得是人心離散，你覺得就你這個樣子，你能夠打得下劍閣嗎？你又本事，有能力打得下劍閣嗎？你張飛，就是一個匹夫，一個有勇無謀的匹夫……”
聽到陳到這話，黃敘當下忍不住拉了陳到一下。老大，你搶我的台詞了，按照計劃，不是我故意惹怒張飛嗎？你怎麽惹怒他了？
張飛當下轟然一拳打在了桌子上，瞬間那張桌子化為齏粉，他氣得咬牙切齒走下來，一把將陳到提起來，然後說道：“陳到，陳叔侄，有本事你再將剛才的話重複一遍，俺如果不打得你滿地找牙，俺就跟你姓陳”
“張飛，你是匹夫，你……”陳到這話沒說完，張飛的鐵拳就一拳打了下去，一瞬間，陳到的牙齒就落了，滿嘴的鮮血，張飛一把將陳到扔在了地上，然後說道：“哼，俺說過了，誰敢再反對俺攻打劍閣，俺就將他送回去。讓他和徐元直、法孝直、還有那個劉子揚在一起呆著。俺這裏不需要懦夫，也不需要膽小鬼”
陳到聽到張飛這麽說，他當下站起來了身來，一臉傲氣地看向張飛說道：“張飛，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忍了你很久了，忍了你十多年了。”
張飛聽到這話，他當下把攔住自己不給自己揍陳到的那些武將們，一把掃開，然後指著陳到說道：“俺老張也忍你這個小子，忍了很久了，不就是因為你這個小子和林若學了幾年兵法嗎？沒事情的時候，總愛對老張說教，你以為你和林若學了幾年的兵法，你就是林若了？”
“哼，別說是你了，就算是今天林若在這裏，他敢勸俺老張，不讓俺老張打劍閣，俺老張照樣也揍他”張飛當下揮舞了拳頭說道。其實張飛說這話的時候，心裏很是沒底，雖然他從未和林若交手過，可是一想到林若是那種連呂布也能夠擊殺了的人，他的心裏還真的有些擔心打不過林若。
聽到張飛這話，再看到張飛這表情，不少人都低下頭偷笑了。
張飛看到眾人笑他，他馬上說道：“你們不準笑，不準笑，就算俺打不過軍師，俺也絕不會認輸的”
旁邊的黃敘心裏感歎，想起了大當年林若說過的一句話：“翼德果然是天真，果然是可愛的很啊”
他強忍著想笑的衝動。
而已經被張飛揍得不成人形的陳到毫不示弱地說道：“張翼德，當年你雖然魯莽，可是還聽得進忠言，可是如今你卻被仇恨蒙蔽了你整個人，你連一句別人的話都聽不進去了。你這個樣子，簡直是無可救藥了。”
看到剛剛熄滅了的戰火又要燃燒起來，魏延當下忍不住說道：“陳將軍，三將軍也是因為關將軍的死，才這一個樣子的，我們要理解他們兄弟情深。”
而陳到一把將好心的魏延推開，然後說道：“滾開，我和三將軍說話，沒有你插嘴的份。你當年不也是被這個匹夫修理得很慘嗎？你現在是好了傷疤忘了痛了？”
誰不知道當年欺負魏延的事情？當年張飛借著切磋武藝的幌子，總是找魏延的麻煩，經常是將魏延打得痛得站不起來。
如今陳到舊事重提，魏延當下尷尬得很。其實當年自己還真的挺恨張飛的，可是久而久之，他發現張飛這個人並不壞，起碼手下留情了，也正是因為他天天找自己切磋武藝，所以才使得後麵他的武藝在短時間內進步飛速。
陳到指著張飛說道：“張飛，我這不是膽小，我這是為了全體將士，為了這身後千千萬萬個大漢百姓而對你說這話的。你今天打我，我不怪你，可是我不能眼睜睜地讓你葬送了這十萬士兵，不，現在已經沒有十萬士兵了，昨天一個下午，你就葬送了一萬士兵的生命。這些人都是因為你這個匹夫的魯莽而斷送了性命”
“張飛你就是一個匹夫”
張飛黑紫色的臉，他已經握緊了拳頭，每一個人看到張飛身上冒出來的殺氣，都忍不住後退了，可是陳到卻絲毫一點也不害怕。
“張飛，這些士兵，有很多都是跟著我……”陳到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說道，“是跟著我陳到，陳叔侄從揚州，從徐州，從荊州，一步一步地走到現在的。我陳到不能夠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就這樣被你葬送了。”
“我要帶著我的人馬走，我要帶著他們回白水關。就算陛下日後知道了，將我問斬，我也要帶著他們走。如果死我一個人，可以救那麽多個人的話，我陳到不惜這個頭顱”陳到說完之後，很痛快地轉身就走了。
黃敘站起身來，追了出去。
眾人一片噓唏。
“黃靈風，你給俺站住”
陳到回頭看向拉著自己的黃敘說道：“靈風，你是一個謹慎的人，而且你父親如今在冀州為冀州牧，你若是這樣走了，勢必會連累他，你就留下來吧我想憑借你的武藝，你一定在覆滅的時候，逃得一條生路的。我陳到沒有父母的拖累，不害怕這些……”
陳到說完撥開了黃敘的手，轉身就走了。
黃敘當下一臉遺憾地看向陳到，然後回頭看向張飛說道：“三將軍，你……我……哎”一時間，黃敘也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了。
黃敘隻能回到中軍帳了。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噓唏不已。沒有一個人說話，而張飛則是坐在主位上，黑著臉看向眾人。
不一會兒，就有士兵來報：“三將軍，不好了，陳到將軍帶著他的兩萬人馬，要走了，將軍，我們是不是要攔他們？”
“陳到你竟然還真的做這樣的事了。俺如果不拿你軍法從事，俺日後還怎麽服眾？”張飛當下忍不住惱怒地說道。他原以為陳到隻是一時衝動，才和自己吵起來的，如今可好，還真的帶著人要走了。他如何能夠不怒呢？
看到張飛這個樣子，黃敘忍不住說道：“叔侄他並不是那種人，他真的隻是不想看到士兵們軍心渙散，到時候，戰死沙場，做無謂的犧牲。還請三將軍能夠體會到他的苦衷。三將軍……”
“滾開”張飛當下憤怒地將黃敘一把推開了。他當下拿著佩劍，氣衝衝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