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 楚凝才醒過來。

藥勁散去,後勁帶來效力仍然在延續,叫她沒有辦法撐起來腰。

渾身綿軟無力, 腦袋昏昏沉沉。

迷蒙睜開眼, 卻什麽都看不見。

這是哪裏?

周圍伸手不見五指, 靜悄悄到令人毛骨悚然。

全身的力氣都寄托在了右手肘上, 要撐著起來,咬牙撐到一半,虛脫無力癱了回去。

隻能大口喘著氣, 眼下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到底是誰幹的?抓她來到底要做什麽。

沒有等到楚凝想清楚,腦子裏一一過遍,排查出懷疑的對象。

針落可聞的周圍,忽然傳來一陣極輕的腳步聲, 腳步聲有些許空靈,由此,楚凝斷定這應當是一間密室。

楚凝渾身緊繃, 心提到了嗓子眼。

腳步聲到了塌邊停下。

“醒了?”是男人的聲音。

冰冷不帶一絲感情,莫名的熟悉, 好像在哪裏聽過。

楚凝越發想要回想,卻怎麽都想不起來。

究竟在哪裏聽到過。

“你是誰?”

邵瀛嗎?不像是。

大禹的人還是之儼的敵人?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大婚這一天對她動手。

是蓄謀已久的有備而來,還是臨時起意。

情況不明, 楚凝可不敢真的動嘴皮子,萬一把人激怒, 必然得不償失。

黑暗當中, 散開男子沉沉的低笑聲, 仿佛悶在胸腔之內。

低沉暗啞, 好聽又危險。

楚凝察覺到了危險, 蹬著腿往後躲,身上不疼,如今腦中漸漸清明。

身上的感官也漸漸恢複。

並沒有受過侵.奪的不適感,她沒有受到糟禍,準確的來說,可能是來不及,她還沒有受到糟禍。

前有邵瀛之事,若是楚凝再嫁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她在這事上安全無感。

可眼下要嫁的,是心心念念多年的心上人。

她不想自己提前失貞。

可惜已經被擄走,算著時辰,新婚夫人被人掠走,若是走漏風聲,也不會有人在意她是否失貞。

耳旁的人還在笑,楚凝越想越急,聽著很煩,沒有再周旋,罵問道,“你到底是誰?!”

女郎一生氣,男人沒有再笑了。

他站起身來,踱步遠些,楚凝聽到扭開窗匍的聲音。

巡著聲源看過去,借著傾斜過來的月光,見到了長身玉立的身影。

他著一身鮮豔的喜服。

刀削般立體的側臉,俊美無儔。

楚凝乍然見到光亮,有片刻的晃忽,她以為是夢,“之儼?”

難不成是幻覺,她隻是在新婚當中累暈了過去。

少年緩緩轉過身來,露出全貌。

“這才出府多久,阿姐便聽不出我的聲音了?”

他的手碰上自己的臉龐。

“真的很像嗎?”

這張帶著玩味的俊臉,比溫之儼還要旖麗異常。

楚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入眼的人,既陌生又熟悉。

“阿煜?”

少年逆著光踱步而來,周身被月渡了一層光,越發顯得清冷矜貴。

“阿姐如何這麽快就忘了阿煜的聲音,是因為阿煜不重要,一開始就沒有入阿姐的心。”

“還是因為嫁人了,不想要我了。”

明明在笑,卻讓人覺得透骨的寒冷。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少年漂亮眸色冰冷異常,隱含冰霜。

他在塌邊緩緩蹲下,無比癡戀凝望著楚凝的眉眼。

同時,楚凝也在看著他。

好熟悉,又好陌生。

熟悉是因為分明是常年在跟前,算是她親手養大的乖巧少年。

陌生的是,他的乖巧全然不見了。

露出來的乖戾,叫她心驚膽寒。

一襲暗色紅衣,冰涼的指尖細細摩挲在女郎的臉側。

眸色中與婚服同等令她觸目驚心的的猩紅,神色是她從未見過的瘋狂。

“阿姐....”

少年越發貼近,溫熱的氣息盡數到她的耳側,帶起無邊的顫粟,那股熟悉的黏連感,又來了。

“為什麽.....阿姐的眼裏從來看不到我?”

明明他已經裝得足夠乖,和他喜歡的人已經那樣像。

隻要認識溫之儼的人,無一不說他跟溫之儼是相似的,不說他乖巧的。

楚凝被震得說不出一句話,她不是傻子。

她深知這句話的深意。

這是什麽?怎麽可以?

阿煜,是她親手養大的,怎麽可以對她生出這樣的心思。

少年的指尖流離過的地方,都留下了叫人難以忽略的灼熱,酥麻感,實在是太濃烈了。

楚凝想要避開可以渾身沒有力氣。

眼下,不能跟阿煜正麵來講。

他未必能夠聽進去。

趁著局麵沒有太難看,還能夠收拾。

她打著哈哈,緩和說話,“阿煜,還好你來了,有人要對阿姐不利。”

兩人湊得極近,幾乎鼻尖觸碰到鼻尖。

少年伸手點著女郎的眉眼,輕輕的,像小孩碰到了喜愛的,他很喜歡,挪不開眼。

“阿姐還在裝傻。”

“看來還是要我說得更明白一些,或者做得更明白一些,阿姐才知道我是什麽意思?才不會把我的話當作耳旁風,置之不理。”

言罷。

少年的臉龐越發接近,隻差一點點,就要碰上了。

隻需要一點點,這時候,誰若是做一些大動作,都能夠碰上對方。

真正的接觸。

彼此的氣息漸漸融合,楚凝聞到了他身上的清洌少年氣息。

越來越近,唇快要貼上時,楚凝終於被迫正視眼前的局麵,不再躲避。

“憐煜!”

“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聽聽啊,少年的指尖一動,還是阿姐的語氣。

隻是凶了一點點。

少年停得很近,跟楚凝回話,眸光露出陰冷之外的一點點欣喜。“原來阿姐知道我的意思啊。”

“那明白清楚,在裝傻了。”

實在是太近,不能這樣與之交談

楚凝閉上眼,跟他直接講道,“你退一些,不要離我太近。”

局麵挑撥著楚凝心裏的人倫綱常,她簡直無法直視當下的局麵。

怎麽能這樣!錯了!

亂成這樣是不行的。

“阿煜.....”

喚了他的名字,楚凝不知道如何勸起,思忖片刻,她擺出長姐的語氣和態度提醒他。

軟和的話,未必有用,於是她恩威並施。

“不要一錯再錯!”

豈料,就像是火折子一瞬間點燃少年心裏堆積了很久的木柴,燃得他紅了眼睛。

楚凝不可能看著他瘋,見他模樣可憐,自己也不忍心,撇開了臉。

聲音稍稍輕了一些,卻不改變自己的立場。

“現在把阿姐送回去,你還可以回頭。”

“阿姐會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你依然是我的弟弟,我還是你的阿姐。”

少年聽她的話離遠了一些,很久沒有動靜,楚凝以為他膽子小,性子是乖的,偶爾離經叛道而已。

再拉回來就是了。

這不就拉回來了嗎,還是聽話的。

轉過頭看,他的眉眼低垂,臉上的倔意絲毫沒有轉變,說出來的話依然很氣人。

“回到從前?”

“還可以回到從前嗎?”

少年不明白,他疑問看著楚凝。

為什麽阿姐知道過後,會是這樣輕飄飄否定他,抹殺他,想要把一切都按回原地。

楚凝執拗又直接了當地說道,“可以,當然可以。”

必須可以。

不可以難不成還要變成眼前的局麵不成,眼下才是錯的。

“我們忘掉現在的事情,你把姐姐送回去,之儼那邊我跟他說明,他不會計較。”

“今天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憐煜低低笑著,黑暗當中,眼角有晶瑩的淚光在閃。

“回去,還想著回去呢?回不去了姐姐。”

他費盡心機才有今天,為什麽要回去。

他伸手替楚凝理順耳邊的亂發,毫不掩飾地讚許道,“姐姐穿嫁衣真美。”

“放這麽美的姐姐回去,任由你跟著溫之儼成親嗎?”

一想到楚凝紅妝嫁給旁人的場景,他心裏就跟刀割一樣難受。

“姐姐要嫁人,不如先殺了我。”

他給楚凝喂了一顆藥,楚凝起先以為是什麽,緊閉著唇,倔強不肯吃。

女郎的抗拒,好似一把彎刀刺入少年的心間,他的語氣無比的酸澀。

“阿姐怕我會下藥害你。”

“我在阿姐的眼裏是這樣的人?”

楚凝神色複雜看著他,就這樣默默不動看著他。

少年扯出一抹苦笑,他把藥掰開掰成兩半,他吃了一半,另一半遞到楚凝的唇邊。

楚凝放了心,才肯吃下。

吃了這藥,等了一會,她察覺到自己體內已經有力氣了。

已經能夠撐著手站起來。

雖然不是很多,但足夠用。

沒了那種由著人擺布的無力和恐慌感,楚凝心裏鬆了一大截氣。

她坐起來,想要下地上走走,穿上靴子,整理自己的衣裙。

少年攥住她的手臂,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一把鋒利無比的匕首遞到她的手裏。

“阿姐,你要走,便殺了我。”

言罷,一手扯開衣襟,露出精瘦的胸膛,指著心口的地方。

“殺了我,阿姐往西走。”

他解下腰間的玉佩,放置一旁。

“帶著它走,交給門口守著的人,他們不會攔阿姐,無論阿姐說什麽,都隻會言聽計從。”

楚凝被迫握著這把匕首。

匕首握到手裏,她捏得緊,是打算想做防身用,從來沒有想過要用這把匕首殺了他。

一聽到少年嘴裏冒出來的殺了他,下意識要甩掉。

少年強硬製住她的手腕往下包裹住她的手,帶著她往自己的心口地方刺。

刺入,他絲毫不眨眼,仿佛一點都不怕疼。

求死之心,悲壯而濃烈。

就這樣不愛惜自己的性命。

刀尖又鋒利,推搪之間,已經冒出了殷紅的血珠。

楚凝嚇得往後帶刀把,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手裏沾了血珠子的刀扔棄在地。

為防止憐煜又發瘋,楚凝把刀踢得遠遠的。

片刻之間而已,少年心口處的傷口冒出來很多血,滴成長長的血線。

沒入腰腹當中,暈染的逶迤堆在下的衣襟顏色更深。

看著往下流的血,楚凝壓著的理智和情緒在這一刻轟然崩塌。

她顧不上禮義廉恥,沒有穿靴,赤著腳站起來。

怒吼道“你瘋了!”

“還要不要命!把自己的命當成是草芥,故意做出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是要給誰看!”

這大概是裕安長公主情緒最外放的一次,破除她一身束縛的綱常倫理。

以及學了半輩子刻進骨頭裏麵的女德女訓。

渾身上下亂糟糟,說是衣衫不整也可以。

總是她從沒有這樣過。

憐煜笑著看,阿姐便是生氣,也有種怒放鮮活的嬌豔,這才是她本來的顏色。

“嗯。”

少年也跟著她站起來。

他還敢真的接話說,“不要了。”

少年已經比楚凝高很多很多,楚凝不得不仰著頭看他,她張姐的氣勢,在明麵上已經輸了。

少年垂著首,順著他的話往下講,“我是瘋了。”

楚凝還在喘著氣,憐煜往後說道。“如果不瘋,又怎麽會覬覦阿姐。”

他把自己的心裏話全都一股腦地說出來了。

先是克製隱忍的第一聲,“阿姐...姐姐....”

隨後便是諷刺的“嗬嗬嗬,姐姐.....”

阿姐,就是因為這該死的稱呼,才讓楚凝絲毫沒有考慮他。

憐煜恨極。

“阿姐。”

少年複又向從前那樣叫她,乖憐柔順,不過比從前多了幾分淒苦。

“我的阿姐,明滿京畿的裕安長公主啊,國之明珠尊貴無雙。”

“而憐煜呢,我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奴隸,無父無母,無名無姓。”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阿姐給的,而我還不自量力地喜歡上了阿姐。”

“我怎麽敢,怎麽有底氣。”

正因為沒有底氣,心才這樣酸。

藏得他都快要分不清現實。

他撕開自己的麵具,露出底下掩藏了很久的真麵目。

“可是,我就喜歡了,抵不得賴的,我也不想這樣。”

“阿姐不要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想。”

他不想鬧得這樣僵持,不可挽救。

可是沒有辦法,做得再多,一切都隻是無用功而已。

“每一日都難熬極了,我看著阿姐和邵瀛親密。”

“他可以攬著阿姐的腰,正大光明站在阿姐的身側,耀武揚威似在我麵前,張牙舞爪,我恨不得一刀捅死他。”

“我那時候也隻敢想。”

“什麽都不能做,隻能躲在後麵,躲在見不得光的暗處,像個一條沒有骨氣的蛆蟲,連眼睛都不敢多抬,不敢多看,生怕露出一絲絲的端倪。”

“怕被阿姐發現,也害怕別人發現。”

“害怕別人發現告訴阿姐,阿姐把我攆出去,那我就連留在阿姐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少年越說越是激動難言,他的兩手忽然抬起,攥著楚凝的肩膀,將她正麵對上自己。

她通紅的眼睛直視女郎的目光。

楚凝一點都不想和他對視,就一直掙紮,想要掙脫她的桎梏。

奈何少年的力氣極大,她的肌膚嬌嫩。

很快就紅透了,磨疼了她自己。

全然顧不上麵子,裏子。

裙麵都散了,眼下剪不斷理還亂的困境,叫楚凝一時之間,心頭大噪。

少年不斷用不愛惜自己的方式提醒她。

“今日阿姐要走,就親手殺了我,否則我絕對不可能放你去跟別人成親。”

“我活著一天,你就死了要嫁給別人的這條心吧!”

少年最後的一聲吼,把兩人之間喧鬧吼停了。

楚凝喘著氣瞪著他。

她想要回到之前,不曾想越說扯得越來越遠,壓根就拉不回來了。

這種脫韁,隻能眼看著的無力,叫楚凝惶恐。

她任由著局麵僵了幾分鍾,在內心不斷告知自己,不僅能夠太慌,鉈妄圖理清楚思路,把很亂的思緒歸順清楚。

短暫的冷靜,能起得了什麽用。

不是說一點都不起作用,而是全然都沒有用。

她的腦子裏也跟著亂麻麻,甚至頭疼,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像亂的絲線,完全找不到頭和尾。

麵前的少年猶如掙脫了籠子的困獸。

僅憑三言兩語就把他給勸回去,隻恐怕收效甚慰。

站也站累了。

楚凝心一橫,她威脅直接道,“你如此一意孤行,不打算放我走?是替自己想好退路了?”

憐煜不猶豫,他不怕威脅,點點頭,“阿姐,我說過了。”

“要走可以,殺了我。”

繼而,自嘲地笑笑。

“反正我這條命都是阿姐給的,還有這張臉,這張罪惡的臉,我死後,阿姐也可以徑直剝去,日夜觀賞。”

他轉過背,又要去找那柄刀,楚凝及時拉住他,把他給拽回來,不給他再瘋。

“憐煜,適可而止。”

楚凝深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把自己的心緒拉回來。

她再次走上上輩的台階,從他的漩渦裏抽身,清清楚楚和他講道理。

“阿煜.....”

“阿姐知道,你年歲小接觸的人少,不知道男女之情。”

“你和阿姐在一起最多,你接觸的人多一點,就不會覺得姐姐有什麽稀罕了。”

“你冷靜一點聽阿姐的話好不好?不要再鬧了。”

“鬧?”

她隻以為他自己是在鬧嗎?

憐煜看著女郎的眉眼,他足夠冷靜了。冷靜到了無數次。

清清楚楚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所以他才會謀劃這一切,他想要阿姐,已經想了無數個日日夜夜。

“不是一時興起,也不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我知道我自己在想什麽,在說什麽。”

“我更明白我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楚凝清楚告訴他,“你走錯路了,也不該要。”

憐煜把她的話置若罔聞。

“我想要和阿姐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死了也要葬在阿姐的身邊。”

“阿姐你說過的,我隻要說出來,你就會為我做主。”

“怎麽?”

少年威逼對上她的眼睛,他的眸色還是很漂亮,是楚凝見過最漂亮的一雙眼睛。

一直都沒有變過,時至今日,也沒有變。

“阿姐要反悔?”少年質問道,前路對不通,他孩子氣的耍上了渾。

“你明明答應我,如今又不作數,是不是在把我當成猴耍?”

“想要把我推給別人,不要想,我這輩子都不會有別人。”

楚凝靜靜聽著他說話,不做反應。

“堂堂大褚的長公主殿下,今日真的要失信於人嗎?”

這還是第一次,他膽大包天叫裕安長公主的名諱。

是又愛又恨,幾乎是磨著牙,拿她絲毫沒有辦法。

真的沒有辦法。

憐煜又能如何,他能怎麽辦。

什麽都想做,又害怕那樣傷害到了阿姐,她若是生了大氣,再也不理他怎麽辦?

或者以死相逼,那他又該怎麽辦?

他其實很害怕,沒出息極了,有很多害怕。

可是,這些都不能表現出來,萬一被阿姐知道,她是一定會用這些讓他害怕的東西來逼迫他。

他在賭。

女郎良久都沒有說話,顯然是被他給氣到了。

她早日沒有預料到,今日虜走她的就是憐煜,更不會想到自己對他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甚至以死相逼。

“憐煜,你這樣的行為,一哭二鬧三上吊,與深宮怨婦有何區別?”

“我平日裏教導你,君子坦****,隻有小人才會長戚戚。”

“你全都忘了是不是?”

楚凝妄想勾起從前的絲絲回憶,叫他想起來從前以姐弟相稱的日子也是很美好的,不是鬧了。

少年顯然是不會管。

隻要能夠得到姐姐的青眼,無論是多大的混賬事,他都會去做,更遑論這一切。

“阿姐,你知道嗎?”

少年一步步逼近,楚凝退無可退,後麵就是床榻,腿彎子不小心磕到,整個人毫無征兆地坐了下來。

她的手扶著床塌的邊沿,想要往旁邊挪動。

逃離少年的視線範圍之內。

為自己爭得一席能夠讓她自己有安全範圍之內的地盤,不要這樣被動。

憐煜整個人籠罩過來,輕而易舉將她抱在懷裏,膝蓋骨跪在她的麵前。

依戀而無可奈何。

“每次,阿姐一擺出這副長輩的模樣訓我,不會叫我懼怕,隻會叫我更加興奮。”

太近了,比上回還要更近。

尤其兩人還是清醒著的狀態,他又剛剛表明了自己的心意,情況不明,楚凝真的很害怕少年劍走偏鋒。

可是她又不敢輕舉妄動。

就怕刺激到他,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眼下充其量不過就是口舌之爭。

不可以再鬧了。

穩下來再說,至少先安撫他的情緒。

女郎如此想,大度抬起手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借此給他順毛,不叫他太鬧。

女郎的動作莫名觸笑了少年的點。

聞到女郎身上能夠叫人安靜下來的體香,依戀蹭著女郎的頸窩。

有些得寸進尺了。

楚凝往旁邊挪開自己的身子,保持住那根名為姐弟之間的線。

憐煜還是特別的強硬。

楚凝挪一小步,他就前進一大步。

女郎的細腰都被迫屈折起來,輕拍少年,想要安撫他後背的手,就這樣停下來,變成了拳頭打下去。

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的意思。

少年被打了還在笑,悶悶地,聲音順著楚凝的耳朵,鑽進去五髒六腑。

“阿姐。”他又叫。

“剛剛的話我還沒有說完呢,說到哪裏了?”

楚凝回想最後那句話,故意不搭理他,就怕他蹬鼻子上臉。

“噢,我想起來了。”

“說到每次阿姐一擺出長輩的態度來訓我,我就會特別的興奮。”

“阿姐要不要猜一猜我在興奮什麽?”

楚凝可能會有一點感興趣,她也不問。

少年湊近她的耳朵,不許她回避,故意讓她聽見。

“撕了阿姐的裙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