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為辰妃演奏一曲倒是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隻是對於蘇願來說,自己主動想要彈琴,跟被迫去做,差別很大。
魏鳶明顯是逼著她,這樣一來,原本風雅之事,也變了味道。
她若是不肯答應,那便得罪了辰妃,可她今日若是應承了下來,往後便會成為貴女們之間的一個談資了。
安雲明白蘇願的為難,臉上泛起了幾分薄怒,強忍者才沒有出言去與魏鳶爭執。
蘇願起身,朝著辰妃微微施禮,輕聲道:“臣女才疏學淺,廣陵散彈得不好,恐辱了娘娘尊耳。”
魏鳶聽到這話後,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抬臉朝蘇願看了過去,方要開口,卻聽見蘇願聲音溫和道:“臣女為娘娘彈奏一首風花雪月,娘娘覺得如何?”
“倒也是應景。”辰妃笑意溫和的說道。
秦王妃剛命人去取古琴來,卻見下人通稟,“東平郡王來了。”
李宴辭?
在場的官眷與貴女們,一時間都愣了一下,不是在獵場嗎,怎地來了這裏?
辰妃笑吟吟開口道:“請。”
沒一會兒功夫,便聽到一串腳步聲,映入眼簾的是一道玄色的身影。
而李宴辭的身後,跟著的正是順文帝身邊的內侍張平。
秦王妃見到張平,怔愣了幾息。
反倒是辰妃,麵上依舊帶著笑意,好似早就知道張平會來一樣,一點也不覺得意外。
李宴辭進來後,朝著辰妃和秦王妃行禮問安。
張平手上拿著聖旨,反倒是沒有跪拜行禮,笑嗬嗬的對著辰妃道:“娘娘,老奴前來宣旨。”
辰妃抬了抬手,示意他隨意。
張平目光在眾位貴女麵前梭巡了一遍,最後落在了蘇願的身上,心中喟歎,果然如東平郡王所言,他見到了自會知道。
想著那日東平郡王進宮求旨,要陛下賜婚,陛下問了姑娘的家世後,蹙眉道:“行簡,敬文伯府已經沒落了,再說,她是二房的姑娘,隻怕於你而言,毫無助益。”
可那時候郡王是如何回答的,張平想了想,“皇伯父,美人易得,佳人難尋。”
張平從未小看過眼前年紀輕輕的郡王,他想要的,向來都是極力爭取。
隻是這世間,貌美的女子很多,身在皇家,看得多了,也就不覺得新鮮了,可能讓東平郡王如此之人,定不隻是美貌這麽簡單。
“領旨吧。”張平看向蘇願道。
蘇願怔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但見張平眼中的認真,立馬走到廳中正中跪下。
而下一刻,李宴辭竟也跪在了一旁。
一時間,滿室的靜凝。
“昊天有德,成人之合,今東平郡王品德賢良,尚未婚配。蘇氏女願,溫婉淑儀,可為佳偶。著有司吉日,姻昏敦睦,以慰朕心。”張平聲音高亢,笑著將聖旨遞了過去。
蘇願此刻腦中一片空白,卻雙手恭敬的將聖旨捧在手心道:“臣女領旨謝恩。”
李宴辭抬手將蘇願扶了起來,他漆黑的雙眸星光點點,令人不可抗拒,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蘇願這會明白了之前字條中的含義,原來他指的是今日之事。
她猜想了許多,卻從未想過他會去請旨讓陛下賜婚。
而一旁的魏鳶臉色已經要青了,她一直都將蘇願當成是她與鄭嚴婚約的阻礙,可蘇願卻早已經攀上了東平郡王,那今日她這般針對於她,怕是將人得罪個徹底。
廳中,秦王妃臉色也是微微一變,她本能的朝辰妃看了過去,隻見辰妃穩穩的坐著,顯然對此事早就知情,並不吃驚的樣子。
魏鳶想不明白,敬文伯府如今這樣的光景,李宴辭就算是納了蘇願進府也是使得的,何必娶為正妻。
而秦王妃這會卻已經收拾好心情,李宴辭娶蘇願,倒是了卻了她心中一樁事,王爺看似不喜這個兒子,可之前她提議的兩門婚事卻都被秦王拒絕了。
現在的敬文伯府,可沒什麽好覬覦的,娶了蘇願,對李宴辭毫無助益。
安雲很是高興的握住蘇願的手,湊在她的耳邊,小聲道:“往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
蘇願這會人還是懵的,這一切都讓她覺得意外。
一時間,蘇願身邊圍了許多人,全都是來恭喜她的。
辰妃看著秦王妃若有所思的臉龐,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李宴辭不好多留,也沒有與蘇願單獨說上話,便離開了。
而蘇願坐上馬車後,胡氏看著她欲言又止。
今日在馨苑發生的事情,對於胡氏來說,一時間也很難快速地整理好。
她雖貴為伯夫人,可在榮安縣主為難蘇願之時,她卻連說一句都要左思右想。
畢竟京中局勢鮮明,秦王早晚是要承帝位的,而世子爺便會是未來的太子爺,魏家,她得罪不了,更何況秦王妃也發了話,她就是有心維護蘇願,也做不到。
蘇願抬眸看向胡氏,見胡氏神色深沉,知曉她有話要問,率先開口道:“大伯母可是有話要問阿願?”
胡氏神色複雜,臉漲得通紅,有些欲言又止地說道:“阿願,你不怪伯母吧?”
蘇願神色一怔,搖頭道:“不怪,阿願知道伯母的難處,若是今日聖旨沒來,阿願已經做好了彈琴的準備。”
胡氏聽得這話,輕歎一聲道:“到底是咱們府上沒落了,如今隻盼著彬哥兒能撐得起咱們蘇府來。”
蘇願又怎麽不清楚蘇府如今的光景,而身為嫡子長兄的蘇彬,又何嚐不明白,自從父親蘇世輝戰死後,他便收了性子,認真讀書考取功名,好在如今也得了翰林院編撰一職,隻是官場上,有人提拔也得熬資曆,蘇府未來就是尋常的官宦人家,沒了伯爵門第的光環。
胡氏呼吸一滯,心中感慨蘇願的懂事,目光又落在了一旁裝著聖旨的錦盒上。
“我事先也不知道。”蘇願輕聲道。
胡氏沒有開口詢問,聖旨就在此,如今多說無意,而且回去後,還要見老夫人,到時候再一起說吧。
蘇願與胡氏剛進鬆風苑,宮中的賞賜便來了。
還有順文帝的口諭,說是婚期定在明年冬月初六。算著日子還有一年,就在蘇願及笄一月後。
對於蘇願的高嫁,蘇毓和蘇盈倆人自然是發自內心的高興,而且也都送了賀禮。
本來蘇盈的婚事定在明年六月,但蘇願嫁的是郡王,所以隻能將蘇盈的婚事往後拖延至明年年末。
對此,蘇盈沒有絲毫不高興,反倒是覺得能多在家中待半年而欣喜。
至於柴家,也欣然同意,蘇願嫁的越好,對柴家來說,也有益處。
不過卻也有人悲喜交加,那人便是蘇瑤。
高興的是同為蘇家女,她在陳家的日子會好過許多,難過的是原本她也有機會嫁入秦王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