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弗明白了他的意思,搖了搖頭。
“我並不會想太多,我不喜歡看的太長遠,隻把眼前過好便很好了。
“若真有什麽願望……,那等這兩件事都實現,或許才會知道。”
陸涼川:“可想出京城去看看,走南闖北,看看大好河山。”
“我沒想那麽遠,對於我來說這些都太遙遠了。”
陸涼川心中一陣苦笑,耳邊回**著從前宋弗說的話:我向來都有一個願望,便是去看看大好河山,去見見世上宏偉的山川河流……”
原來都是騙他的。
為了拒絕他,真是的說謊眼睛都不眨一下。
陸涼川看向宋弗:
“我會成功的,一切都會好的。”
陸涼川看過來的目光實在太過炙熱,宋弗就是想忽略也不能。
“自然,公子人中龍鳳,一定會得償所願。”
且不說前世,陸涼川就是最後贏家,就說最近這段時間,跟陸涼川的相處,她也能看出來陸涼川的實力能力魄力,這是大魏太子李元漼拍馬都趕不上的。
對於這件事,宋弗絲毫都不懷疑,卻不知陸涼川說的所有事裏,還有很重要的一件,是解了歡顏暮之毒。
屋子裏安靜下來,陸涼川沒有再說話,宋弗也沒有再說話。
二人相鄰,靜靜的坐著。
宋弗總感覺這氣氛有些……詭異。
卻說不上來是為什麽。
有好幾次,她都想要說幾句什麽,但看到陸涼川專注的神情,到底沒有開口。
若陸涼川一會就走,那她可以說些什麽緩解尷尬,但陸涼川完全沒有要離開的意思,而且這藥得接連熬上兩個時辰,就意味著他們要這般相處兩個時辰。
重來一世,宋弗自問遇到任何事都能冷靜自持,但現在宋弗心中的緊張卻越發明顯。
就在宋弗感覺到氣氛有些僵持的時候,陸涼川出聲了。
“你想做什麽,都盡管去做,我都會支持你。
“我給你的侍衛,都是我親自訓練的親衛,需要什麽資源和幫助,他們都可以做到。
“你不必害怕後果,我會善後。”
宋弗表情錯愕,不知道陸涼川這句話是什麽意思,總感覺他意有所指,但她卻不敢想,他什麽意思。
陸涼川似乎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
“我的意思是,我絕對信任你,一切有我。”
這兩句話可以延伸出無限的含義,陸涼川說得這麽明白,那宋弗不得不往那方麵想。
她什麽都可以做,他為她善後,他給她絕對的信任,讓她不必害怕,他說一切有他。
這種像情話的話,她不想誤會也難。
她收回目光,心怦怦怦跳得飛快。
原本她以為自己心如止水,但事實上,這一刻她根本控製不了自己的心緒。
她不想胡亂猜測,也不想留有後患。
她抬頭,看向陸涼川,徑直問道:
“公子這話,聽著實在曖昧,難不成公子是對我上了心?”
當她這樣想的時候,這些日子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立馬合理起來,無論是陸涼川對她的態度,還是為秦家做的更多,似乎都有了落腳點,有跡可循。
無論是她自作多情,還是確有其事,這件事不能發生。
她這般明明白白的提出來,放在台麵上來講,是最合適的做法。
若陸涼川不是這樣想的,那最好不過,隻她丟了些麵子,自作多情。
若陸涼川真的是這樣想的……,那她就要把這樣的苗頭扼殺在搖籃中,絕對不給對方任何機會。
他們之間除了合作,不該有其它任何的牽扯。
陸涼川輕笑一聲,側過頭來,對上她的目光,笑道:
“宋大小姐想多了,我沒有這樣的意思,若讓你誤解,實在是我的不該。”
原本他還想說:
你是太子妃,我對別人的妻不感興趣。或者你容貌盛麗,卻不是我喜歡的一類……
這些種種的借口,卻在出口的前一瞬消散,散在唇邊,一個字也沒有說出口。
這些話,女子都一定不愛聽。剛剛那句話已經表達了他的意思,便可以了。
再多的話,若有可能傷害她,他一絲一毫都不願做。
天知道他有多想承認,多想告訴她自己的心意,但是他不能。
他知道她的防備有多重,更知道自己的喜歡於她來說,是怎樣的壓力和負擔。
之前他不懂,坦**的對她表明心意,懷著一腔孤勇,貿然的闖進她的世界,向她大聲宣告,心中的喜歡和愛。
哪怕後麵知道了真相,也因為來不及,而隻能選擇一路勇往直前,他以為她可以救贖彼此,卻沒想到命運殘酷。
重來一世,他小心翼翼,一點一點將她捧在手心裏,嗬護著關愛著,用溫柔和愛,一寸一寸的向她靠近,不讓她感受到一分的不適和壓力,是他對這份感情,對她,最大的誠意。
“如果我做了什麽,說了什麽,讓你有這樣的錯覺,那實在是抱歉。
“我對宋大小姐,第一有舊識之情,第二你現在也確實幫了我許多,我心懷感激。所以也對應的給了宋大小姐回報,除此之外,別無其它。
“至於什麽談情說愛,更是無稽之談。宋大小姐應該知道,我背負著巨大的責任,情情愛愛在我眼中……,實在不值一提。”
宋弗不知道,前世的時候,當他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時,有多震驚。
他深知自己身上背負的責任,也深知,若喜歡了宋弗,會有怎樣的後果,對她對自己又有怎樣的影響。
但是,他還是不自覺的陷了下去。
且,毫無招架之力。
卻並不想阻止,因為愛上她,無比值得,護著她,心甘情願。
他也需要麵對現實,需要麵對眼前所有的問題。
他做的每一個有關她的決定,心中也無比的掙紮,他所承受的責任,痛苦,糾結,迷茫,也從來都不比宋弗少。
他們都一樣。
努力的向彼此靠近。
每個人都做了最大的努力,每個人都捧著自己的一顆真心。
奈何天公不作美,沒有給他們一個好的結局。
這一次,他多了那麽多的先機,勢必要改了上一世的結局。
“那就好。”
宋弗聽到陸涼川的回答,幾不可見的鬆了一口氣。
不是就好,若是,她真是不知該如何自處。
隻是這會聽到陸涼川否認,除了鬆氣,心中似乎……還有些些的:失落。
當察覺到自己心緒的時候,她垂下眼眸,目光看著麵前的火苗。
“宋大小姐似乎有些害怕?
“是怕我對你上心?”
陸涼川這話出口,是詢問,卻帶著三分調侃之意,顯得漫不經心。
宋弗收斂心神:“自然,我是太子妃,實在不好跟公子有什麽別的牽扯。”
聽著這話,陸涼川微微一笑,又往大灶中丟了一根柴,絲毫沒有去管小灶上煎著的藥。
對著宋弗溫聲開口:
“放寬心,我不會棄大周百年而不顧。”
也不會棄你而不顧。
他在心裏默默的補充了後麵一句。
宋弗嗯了一聲,雖然陸涼川如此說,卻總讓她感覺到有些怪怪的。
他後麵的解釋,有些太刻意了。
也或許,他就是這般性子的人。
無論如何,沒有牽絆就好。
二人就這麽靜靜的坐著。
陸涼川偶爾出聲,問一問宋弗對於邊境之事的想法。
宋弗頭一回去寶墨齋時,便讓他往邊境調自己的人,說這一戰必勝。
此時提起,也不算突兀。
宋弗細細到來,把自己所知的消息全盤托出告訴了陸涼川。
陸涼川點頭,不時應和幾句自己的想法,卻從未問過,那些細節宋弗從何得知。
期間,流蘇過來端過幾次藥,並不影響二人的交談。
到夜深,皇後的人來了一趟,宋弗去露了個麵。
之後留在了寢殿,看著宋雨薇。
宋雨薇被盯得發慌,故作關心的模樣:“姐姐辛苦了半日,去歇息吧,妹妹看著這裏就是。
“現在太子病著,姐姐可不能再病了。”
宋弗:“也罷,到時候你累了我再來替你。”
“是。”宋雨薇應著,心裏卻沒有半點要替換宋弗的意思。
宋弗未理會她怎麽想,自己去了殿旁裏間小榻歇息。
陸涼川依舊在外頭的小廚房,站在窗前,遠遠的看著一扇亮著燈的窗。
等窗裏的燈熄滅,才吩咐了人,多給皇後找些事做,別讓人過來打擾宋弗安睡。
武德殿沉睡在夜色中。
另外一邊的長春宮,卻是燈火通明。
大殿中,一片死寂。
馨貴妃坐在首位上,眼圈通紅發腫,也半點顧不得。
她像失了力一般,歪歪的坐著,手中拿著一截白布。
兒子死了,在這宮中,她連掛個白綢都不能。
屍體送去了晉王府,她也不能出宮看一眼。
想到這裏,馨貴妃一陣落淚。
就在這時,有管事姑姑進來,看了一眼馨貴妃飛快低下了頭,跪了下去。
馨貴妃看到人回來,問道:
“如何,皇上怎麽說?”
“回貴妃娘娘的話,皇上說讓娘娘放心,朝廷一定會抓到凶手,還殿下一個公道。”
“嗬嗬,放心,公道?笑話。”
這事她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的手筆,太子懦弱愚蠢,也沒有這個動機,隻有李元齊,他們向來爭鋒相對,是彼此最大的敵人。
但是她不覺得皇帝會為了一個死了的兒子,處死另外一個。
這件事,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哪怕便宜了李元漼,她也絕對不會讓李元齊得逞。
次日一早。
朝中就晉王被刺殺一事有些討論,但是並不激烈。
皇帝少見的上朝了,詢問調查的進度。
刑部和大理寺禦史台一起稟報。
說明已經抓到了晉王的弓箭手。
這話一出,朝中眾人麵麵相覷,這麽一來事情可不就是成了:晉王想動手,卻不小心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皇帝麵色複雜,看了底下的李元齊一眼。
而後讓禮部的人好生善後。
退朝後,李元齊直接回了齊王府。
今日看起來風平浪靜,其實很險,所幸安然度過,不枉費他一夜未睡,去三司走了一趟,瞞下了他的弓箭手的事。
那些買不通的人,也用了證據不充分,而讓他們不敢在大殿上把懷疑的證據安插在他頭上。
今日一遭,事情算是過了明路,皇帝在大殿上讓禮部善後,便是接受了這個結果。
無論皇帝怎麽想的,局麵對他有利便可以了。
隻是,這件事還有一些隱患需要處理。
太子皇後馨貴妃,這些人他都要想辦法穩住。
李元齊想到這些事,莫名的感覺到有些焦慮。
明明動手的不是他,現在卻要他來善後,實在是讓人不悅。
要不是大理寺抓到一個他的重要人證弓箭手,他絕對不會如此被動,投鼠忌器。
而林望甫油鹽不進,他連地牢都進不去,想處理都做不到。
隻能現在像趕鴨子上架一樣,處理剩下的事,希望這件事趕緊過去,不要有任何波瀾。
李元齊暗道倒黴,卻還是盡力把這件事的影響降到最低。
而另外一邊的馨貴妃,聽到早朝上發生的事,生生摔了一屋子的杯碎。
她看著門外,眼眶通紅,咬牙切齒。
她兒子的一條命,就這麽被輕飄飄的揭過了,如何能甘心。
當即她寫了好幾封信,傳了自己的侍衛過來,讓人送了出去。
這些都是她施過恩惠的大臣,這時候該到他們出力的時候了。
很快,她便收到了回信。
待看完消息,她目眥欲裂。
明明刑部抓到了李元齊的人,卻沒有上報,這麽**裸的徇私枉法,她越發肯定,一切就是李元齊的手筆。
她絕對不會讓他一手遮天。
馨貴妃當即就要去見皇帝,拆穿這些人,卻被侯在一側的侍衛製止了。
“娘娘,這些都是小嘍囉,劉大人的意思是,將真凶繩之以法最重要,至於其它人,以後再動手不遲。”
“不錯。”馨貴妃目露寒光,送了消息回薛府。
信裏威逼利誘,勢必要讓薛家出頭,給晉王討回公道。
薛家自是不願意,在這樣的節骨眼上跟齊王對上。
但是也怕激怒馨貴妃,兩敗俱傷。
隻得假意答應下來,派了些人在表麵做做樣子,實際上根本沒有用力。
他們不知道,暗處有人,等的就是他們這個做做樣子的機會。
陸涼川利用薛家,把該出現的證據,全部送到了能讓這些東西見天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