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雨薇住在曇香院。
此時,她坐在椅子上,一旁侍女細心地替她上藥,在抹到臉頰的時候手稍微重了些,宋雨薇發出一陣吸氣聲:
“賤婢,手這麽重是想要疼死我嗎?”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臉頰便一陣抽搐的疼。
她為了跟李元漼告狀,在宋弗動手之後特地沒有上藥,就為了讓李元漼看到傷。
但是臉上的紅腫到了傍晚卻消了許多,她等到太子回府前,狠狠打了自己幾個耳光。
這會,兩邊臉頰都腫得老高。
“娘娘,奴婢該死。”
侍女趕忙跪下,瑟瑟發抖。
宋雨薇皺眉,一臉的不耐:“快點,若再不上好有你好看。”
“是,”
侍女誠惶誠恐的從地上站起來,打起了十分的精神。
好一會才上好藥,宋雨薇對著鏡子照了照。當看到自己紅腫的臉,眉頭微蹙。
剛剛她給自己那幾耳光,為了看起來真實,可是半點都沒有手軟。
事情也確實如她所料,在她的一番哭訴中,太子一臉心疼,還說了好些哄她的話,而後才氣衝衝的去了棲風院,找宋弗要替她出頭。
看在這傷能讓太子和宋弗加深矛盾的份上,倒也值了。
想到這裏,宋雨薇的心又開闊些。
她和太子昨日大婚,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新婚頭一天宋弗就敢打她,她一定要讓宋弗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宋雨薇走到門口,往院子外眺望。
棲風院和曇香院隔開甚遠,有什麽動靜,她這裏也察覺不到。
一眼看過去,隻看到夜色中,回廊下掌上的燈。
宋雨薇沒有看到太子的身影,看看時間已經過去良久,莫名有些心焦,回了桌前坐下。
若不是做戲做全套,她真想跟太子一起過去,親眼見證宋弗被罰。
宋雨薇心中想象著宋弗可能會受到的懲罰,心中頓時一陣爽快。
太子本來就對宋弗不喜,如今又出了這種事,太子必定對她厭惡至極。
宋雨薇心中惡狠狠的想:等宋弗來向她道歉,她必定要打她五十一百個耳光,才能解心頭之恨。
就在這時候,院子外傳來丫鬟的聲音,
“太子殿下。”
宋雨薇精神一凜,趕忙在椅子上坐好,身體斜靠著椅子,頭微微歪著,一副弱柳扶風的模樣。
另外一隻手狠狠的掐了一下臉頰,然後手掌貼著耳廓輕輕的捧著。
在太子李元漼進門的時候,她眼中已經含了淚。
“殿下。”
看著李元漼進來,宋雨薇哀哀切切的喊了一聲。
那模樣,委屈又可憐。
看李元漼依舊一臉怒意,她幾乎能想象到宋弗遭遇了什麽,心中恨不能哈哈大笑,眼下也隻能裝模作樣的先哭一哭。
李元漼向她走過來,宋雨薇眼中淚意更甚。
隻是,想象中的安慰並沒有到來,下一刻,她臉上便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啪。”
屋子裏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侍女們瑟瑟發抖,齊齊跪下,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宋雨薇更是直接被打懵了,看向李元漼,一臉的不可置信,口中喃喃:“殿下……”
李元漼氣衝衝的指著宋雨薇:
“好你個賤人,一天到晚就知道爭風吃醋,差點壞了本太子的大事。
原本還以為你是個乖覺的,沒想到生事不說,還有臉跟本太子告狀。弗兒不打你這幾個巴掌,本太子都不知道你是什麽人。
俗不可耐,愚不可及。”
李元漼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宋雨薇半點都沒有反應過來。她不知道李元漼的怒氣從何而來,更不知道說出這番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她聽到了李元漼對宋弗的稱呼:弗兒。
“殿下,可是姐姐說了什麽?才讓殿下誤會了我,我什麽都可以解釋的。
殿下,我什麽都沒有做,是姐姐她打了我,我沒有冤枉姐姐。今日許多丫鬟都看到了。
殿下不相信薇兒嗎?薇兒會傷心的。”
若是放在從前,宋雨薇這般柔柔弱弱的模樣,李元漼定是會心疼的上前安慰。
但這會,他隻覺得宋雨薇矯揉造作,再配上這張紅腫的臉,更覺得她麵目可憎。
和宋弗的落落大方,完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到這一刻他終於有點明白,老人家說的古話,什麽叫娶妻娶賢。
妾以色侍人,若讓他高興,他也願意上心幾分,但若是這個妾越俎代庖,傷到了他的利益,那他可是半點都不會留情麵。
溫柔小意的妾室,他想要,一抓一大把,但能夠輔佐自己的,尊貴有身份且落落大方的,隻有一個宋弗。
“事到如今,你還死鴨子嘴硬,不知悔改。
什麽都沒有做?你跟本太子來告狀,說弗兒打了你,怎麽不說說弗兒為何打你,你去說什麽了?新婚夜本太子宿在你房中,已然是打了主母的臉,你不低調些便罷了,還四處招搖生事興風作浪,你就是該打。”
宋雨薇臉色發白,沒想到宋弗居然把李元漼說動了。還反過來指責她。心中升起一抹危機感。
李元漼:“還有以前你說的那些話,說什麽弗兒心有所屬,並不是心甘情願進太子府,又是從哪裏得來的消息?以後再瞎說直接關起來。”
宋雨薇聽著李元漼態度上對宋弗的維護,整個人都不好了,趕忙道:
“殿下,這一點千真萬確,在丞相府時,臣妾經常見著姐姐收到私信,而且每一次都是少女懷春的模樣,定是情郎給的……”
“啪。”
宋雨薇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李元漼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屢教不改,以後說話注意些,若再讓本太子聽到你詆毀太子妃,本太子絕不輕饒。”
李元漼說完,一揮袖子,抬步就要往外走去。
宋雨薇見他要走,心頭大驚,趕忙叫住他:“殿下。”
李元漼皺眉,回過頭來,語氣警告的補充了一句:
“往後對太子妃恭敬些。”
說完頭也不回的便離開了。
宋雨薇看著李元漼離開的背影,腿一軟便跌倒在地上。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心中又氣又怕,不由得淚如雨下,這一回哭是真的委屈。
她想不通,怎麽事情就變成了這樣。
明明李元漼去棲風院,是為她出頭的,到頭來怎麽還和宋弗站在了一邊,連以前她說的那些事都不信了。
明明和太子拜堂,洞房的都是她,她的好日子唾手可得,成為太子府的女主人指日可待,為什麽……
這一切仿佛像曇花一夢似的,一瞬間就消失了。
宋雨薇的目光看向門外,想到李元漼口中的“弗兒”,牙關咬得死緊。
從牙縫中吐出兩個字:“宋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