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諾越聽,流淌在身上的血液就越是冰冷,這可是她舅媽啊,怎麽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舅媽,我媽媽的死,我也還在等,真相總有浮出水麵的一天,我相信真相不會遲到的。”

那一刻,言諾臉上的悲傷全然消散,她的神情突然就堅定了下來。

“就你?等真相?要有真相的話,現在早有了,我告訴你,你舅舅都是為你而死的,你就該負責任!”

那壓在心裏,快把她壓得出不了氣的真心話,總算還是說了出來。

言諾舅媽要的是這個?

就為了想讓言諾負責,所以才咄咄逼人?

言諾恍然大悟,這人心啊,總是要在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才會突然看清楚很多東西。

她說呢,怎麽平時都平易近人,對她跟對親女兒似的舅媽,怎麽變成一個處處算計的潑婦?原來前麵所有的話都在這裏做鋪墊呢。

“舅媽想讓我怎麽負責?”

言諾舅媽沒想到言諾這麽幹脆,她才說了個負責,這頭就直接把話接了上去。

“你看你舅舅現在死了,還是因為你們家的事情才死的,我沒工作,你弟弟又還在上學,今後咱們母子的生活你得管了吧,還有你弟弟以後工作安排,結婚生子,買車買房,還有其他雜七雜八都得要錢,這些錢你不出點?”

好大的口氣啊,言諾光是聽了都怕,如果是以前,舅媽不說,隻要言諾有這本事,她自己就知道怎麽安排,如果要求是從別人嘴巴裏提出來的,就另當別論。

不知道她舅媽哪來的勇氣,敢提這麽一大堆的要求。

“舅媽,所以你是想我一輩子賺錢來贖罪了?”

給言諾提出這樣的要求,還是當著言諾舅舅遺體的麵說這樣的話,可不是想讓言諾一輩子生活在罪惡感當中。

言諾都還沒說她舅媽心大,就有正義的使者站到言諾這邊,幫言諾去討伐言諾她那個被利益衝昏了頭腦的舅媽。

“周琳,虧你也好意思提出這個要求來!”

如果不是這個聲音出現,言諾已經跟她舅媽爭執了起來。

“爸,你怎麽來了?”

言諾以為她爸爸成天把自己關在家裏,根本不知道外麵都發生了什麽,沒想到舅舅才出事,他就趕過來了,時間速度上,跟言諾相差不了多少時間。

“我要是不過來,我女兒就被人給欺負了。”

言諾爸爸以前都沒看出言諾舅媽是這樣的人。

以前對言家全家都和和氣氣的,也就男人死了,她整個人也跟著變了臉。

“你什麽意思?妹夫,我男人是為了給你老婆討公道才死的,難道你們家不該負責任?”

言諾舅媽一口一個為了言諾跟她媽媽,作為當事人的言諾卻不知道什麽地方是為了她,還是找不到借口了,硬要給言諾塞一個罪名過來才行?

“該,我也覺得咱們該負責,畢竟大哥是為了給我老婆討回公道才會變成這樣,但大哥做的事情就連咱們都不知道,他出事主責或許不在咱們這吧?”

言諾爸爸沒有亂爭,而是跟他嫂子講道理,好讓她能早點頓悟出來,誰知道人家不僅沒有聽進去,反而覺得言諾爸爸在推卸責任,不想負責,她差點沒直接跟言諾爸爸當場幹起來。

“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是你們的責任,我和你侄子沒了頂梁柱,你們全家看咱們家好欺負是吧,是想害死我丈夫,還要把我們母子給逼死?”

言諾舅媽抱著她男人的遺體就哭,全然不顧遺體上的血跡沾染到她的身上。

想必不把遺體送到殯儀館去,就是這個原因吧。

言諾從來不想把人想得太壞,但有的人從來都那麽壞,就算人家不想,她的印象也好不到什麽地方來。

“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把你逼死,舅媽,是你想把我逼死才對。”

既然她舅媽都可以不要臉,那言諾也不怕了,“我現在給人家打工,連我爸我都沒養著,舅媽你卻讓我給你兒子買車買房把你娘倆養了,這不擺明是訛詐我?凶手逍遙法外,一個被冤枉的姑娘卻被你們道德逼迫,你們真的忍心?”

言諾一席話讓她舅媽感到喉嚨上梗了個什麽似的,“這是你應該的,反正我們現在沒依靠了,你不是傍了個年輕富豪,那個富豪有錢,你沒有的話可以問他要啊,別以為你不說咱們就都不知道,你舅舅以前可什麽都跟我說過。”

言諾舅媽以前真不是這樣的啊,為什麽現在全都變了?

一個利字當頭,能改變一個人的本性?

“舅舅跟你說什麽了?”

言諾感覺自己腦袋突然宕機一般,她感覺自己仿佛少知道很多事情。

“別以為我不知道,反正你舅舅都說了你傍上大款了,人家喜歡你得很,隻要你一句話,咱們全家都不用愁了。”

“什麽傍大款,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才說得出這些毀我女兒名聲的話,我說你這女人以前怎麽都沒看出有這麽不要臉呢?”

言諾可是她爸爸的心肝寶貝,可不允許任何人說毀她女兒清譽的話。

他的女兒從小富養,德行上雖然不是最優秀的,卻也不是那種見錢眼開的姑娘。

“哎喲,可別不承認了,Mgo公司的總裁那麽有錢,你女兒傍上他,你們一輩子都不愁吃喝,妹夫,你該不會擔心自己女婿那麽優秀,咱們以後能跟著沾光吧?”

言諾舅媽的話越說越難聽,言諾不想她爸繼續聽下去,趕忙打斷道:“舅媽,沒證據的事情你少說,我來吊唁是情分,舅舅都還沒有入土為安呢,做人還是不要太過分的好。”

“諾諾,你當著你舅媽的麵說你還沒找男朋友,你舅媽全是胡編亂造的!”

言諾爸爸擔心女兒變壞,所以才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讓言諾給個話來,隻有當事人心裏坦**,才不會畏懼流言蜚語帶來的傷害。

準確說,他更怕言諾被有心計的男人利用,全天下當了爸爸的男人,都怕自己的女兒被心術不正的男人騙走。

“沒找。”

就算違心,言諾也必須這麽說,她相信白鶴丞會體諒她的苦衷。

同一時間裏,正在辦公的白鶴丞剛好打了個噴嚏,他隻認為穿得少了,有點傷風感冒,並沒想過言諾在背後說他。

“少騙人了,你媽媽就是被那個男人害死的,人家權勢大,你本想去報仇,卻看上人家家裏的錢,現在不想報仇,一心想嫁給那個男人,就你爸那麽傻,你說什麽他都相信。”

言諾真想撕爛她這舅媽的嘴,報仇這些東西,舅媽是從舅舅嘴裏聽到的?

“我爸可不傻,舅媽,我舅舅怎麽死的,我相信你心裏一定有數,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違心話說多了,真的會遭報應的。”

即便這人是言諾的舅媽,言諾不該對舅媽說那麽缺德的話,可情緒一上來,什麽話都出來了,言諾還覺得自己罵她這些話,都算便宜了她,沒動手都可惜了。

“凶手能殺了舅舅,也可能殺了你,如果我是你,就自求多福去了,爸爸,咱們先回去吧,既然舅舅也看了,不管舅媽是什麽樣的處理方式,咱們當外人的都不會有意見。”

警察會給個公道,公道就是即便上法庭,也扯不到言諾身上來,更不要說當小綿羊,一輩子被這家人欺負著。

兩家人這麽僵持下去也得不到個好結果,還不如就這麽走了算了。

言諾爸爸跟言諾想到一塊去了,果然父女同心。

“走,爸家裏做了好菜,咱們很久沒好好吃個飯了,回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