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女兒的心事
高清揚終於打通了那個越洋電話，她為了要找到這個人，已花費數日功夫多方打聽――這個人就是嶽之山的前夫，月亮的生身之父，肖劍。這是個至關重要的電話，她打了半個多小時。
此前，高清揚已從槍彈專家那裏得知了馬秋和劉利源中彈的手槍型號是八個月前剛剛自美國上市的“伯萊塔”M92，目前國內尚未有。高清揚和劉利源曾對槍支來源進行了細致而艱苦的排查，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依然一無所獲。現在通過案件的發展和偵查，犯罪嫌疑人呼之欲出，高清揚已經猜想到了這個難題的答案――人在美國的肖劍。
這時，趁月亮上班和嶽之山外出而潛入她們家的探員，打來電話，他用專用武器探測儀，已經在嶽之山家洗手間天花板的隔板上，成功找到了那把已經射出二顆子彈的“伯萊塔”M92。
隊長李明和張局長正在跟高清揚開案情分析會，聽取高清揚案情調查進展，他們聽到這個消息，舒展眉毛，吐出一口氣：“哎，終於破案了，清揚，你立即帶人去逮捕嶽之山！”
高清揚揚揚眉毛：“為什麽？”
李明急了：“她不就是犯罪嫌疑人嘛！現在物證都有了，還等什麽，趕快抓緊時間！”
高清揚歎口氣：“是的，現在物證有了，我們也要抓緊時間，可是，凶手卻不是嶽之山。”
李明瞪大了眼睛：“清揚，你搞什麽嘛，難道是另有凶手特意將射殺馬秋和劉利源的武器，潛入後放到嶽之山家？！”
高清揚緩緩地說：“馬秋遇害後，在排除了馬秋一方關係人，我們的懷疑對象是月亮的暗戀者，劉利源和我的調查重點都是在排查月亮的關係人。直到劉利源遭槍擊，我才將視線轉移到嶽之山身上，不得不承認，這是個愛的有點過份的母親。她有作案的有利條件：馬秋信任和敬畏她，如果是她約馬秋出來，馬秋肯定會第一時間趕到而絕不會設防；她有作案動機：寡母，偏激，也許會為了獨占女兒的愛去殺人；她有作案嫌疑：她了解劉利源的行蹤，遭槍擊前一晚曾受到她的訓斥……”
李明和張局長都不解地望著高清揚。
高清揚話鋒一轉：“直到林楓出現的那一天，我才將懷疑目標轉向了另一個人：月亮。”
李明驚訝地張大了嘴：“你是說，那個斯文美麗的小姑娘？”
高清揚點點頭：“林楓偷窺她，自己也承認了。這對任何一個女人來說，都是不可容忍的對女性隱私的侵犯，更何況是矜持驕傲的月亮呢。她卻一反常理，為這個偷窺者說情，好像是很怕我帶走他似的。那個時候，我就想到了，肯定是她聽到劉利源出事那天，也在對麵樓上用望眼鏡偷窺她，她是擔心有些什麽被林楓看到了。其實，我當時還是傾向於嶽之山是幕後真凶，也許是女兒發現了母親的罪行，特意為她遮掩。但是，我捕捉到了嶽之山的表情，好像她隻有憤慨，而沒有恐懼，看到女兒為林楓講情，她隻有些許的驚訝，我也疑惑：難道嶽之山的心理素質這麽好？”
“可是，第二天，我在遊樂場看到了月亮和林楓，兩個人親密如情侶。月亮的溫情脈脈跟真的一樣――我知道這不可能是真的，那一刻，我才真正推敲起這個文弱的姑娘。她在用盡一切溫柔的手段，籠絡林楓，驕傲的她肯這樣做，隻能有一個理由：林楓看到的這個事情，對她是重大到事關生死的，她一定要讓他在這一點上緘默，而讓一個暗戀者做到這一點，愛情的賜予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沒想到的是，林楓竟然在下午死了，而且是溺死――這一點恰好讓月亮暴露無疑。林楓在小時候曾有溺水經曆，他從此很懼怕水，從不敢到水邊去――這是探員從林楓父母那裏了解到的。我相信嶽之山絕不會知道的這些的，她隻見過林楓一麵，第二天他就死了，如果嶽之山是凶手，我相信他隻有一個死亡方式，槍殺。而月亮就不同，一個上午的時間，足夠她了解林楓一切，也隻有愛情，能夠讓林楓敢於在僻靜的水邊約會。月亮尋找水草豐盛之地，推他入水，也許理由是考證下林楓是否真的不會遊泳，為了在夢中情人麵前顯示自己的勇敢，林楓甚至直到溺死都沒有呼救一聲，月亮就這樣輕鬆地看著林楓活活溺死在自己麵前……”
房間裏傾聽高清揚推理的刑警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張局長忍不住說：“動機呢，月亮會有什麽殺人動機呢？”
高清揚說：“為了尋找她的殺人動機，我聯係了在美國的肖劍。他告訴了些甚至連嶽之山都不知道的事情，當然，包括他半年前應女兒的防身要求，偷偷從美國托人帶來的‘伯萊塔’M92。肖劍現在的婚姻其實並不幸福，他在月亮讀大學的時候，就試圖聯係母女倆個，想重新回到她們身邊，可月亮警告他，不許插到她們母女倆之間，否則她會死給父親看。肖劍認為月亮從小就有很大的心理問題：也許是父母婚姻的不幸和強勢母親的溺愛造成的。月亮非常沒有安全感，她怕失去在母親心目中絕對地位，痛恨一切會影響到母女感情的人和事――她甚至怕父親會奪去一部分媽媽對她的愛，以死要挾，不要爸爸回來。”
“為了補償爸爸，月亮一直跟他保持聯係，並告訴他一些心裏話：從幾個月前開始，月亮開始說媽媽在為她終身大事張羅，她又怕又恨，怕的是會有他人的愛橫在她們母女之間，恨的是那些窺伺她的男人，竟然讓深愛的媽媽有了要退居二線的想法――她竟然想在月亮的生活中淡出――而這是月亮絕對不能容許發生的。當然，肖劍也常常給她做心理輔導，勸解她。這一個多月，他們父女並沒有聯係，肖劍並不知道發生了這麽多事情，他隻是感歎，女兒的心事，真是難解。”
高清揚起身：“當然，這還隻是肖劍的一方說法，很多情況都需要月亮本人的證實，比如，她是如何跟馬秋分手後，又約他回來，在公園迎麵一槍射殺他；比如她是如何跟蹤劉利源，在小巷中瞄準他；比如林楓在那晚偷窺到底看到了什麽――也許就是月亮擦拭“伯萊塔”M92槍的鏡頭。我現在去行使我刑警的義務――傳捕月亮。”
二個小時後，警局技術科傳來消息：在那把“伯萊塔”M92槍上，核實了一個人的指紋――美女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