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傭王姨

吃完晚飯,清揚把糖果抱到青青那裏,跟唐藍一起到了主院。

靈堂布置肅穆莊嚴,懸掛了滿滿的挽幛和花圈,兩邊各有一排一米多高的白色蠟燭,下麵擺了黃色的白色的**,唐奶奶遺像一臉威嚴,眼光透著清冷犀利,高高掛在堂前,俯視著下麵的子孫。

唐藍盡量不讓自己去接觸唐奶奶的眼神,他一想到清揚交代給他的任務就覺得頭皮發麻,靈魂出竅――他真有點怕棺材蓋子一打開,奶奶就會從裏麵坐起來,嗬斥他們擾了她的安寧!

餘芬一臉憔悴,對清揚和唐藍謝了又謝:“我今天確實有些吃不消了!真是謝謝你們了,有勞了!”

明連姑姑在旁邊黑著臉:“那個小兔崽子竟然在這個時候跑了!虧他還是所謂的長孫呢!奶奶把家產留給他,可真是……”

餘芬忙咳嗽一聲:“明連,你也累了,快去休息!”

馮睿在一邊很懂事地說:“舅媽,我也跟他們一起守靈好了,三個人一起,也好輪班休息!”

清揚笑:“三個人一班的話恐怕輪不開了,家裏人本不多,還有好幾天呐!你還是留著精神,明晚守靈好了。”

餘芬點頭:“是啊,還有好幾天,大家都要悠著點,別熬壞了身體!”

她恭恭敬敬給婆婆靈前上了三炷香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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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就剩下清揚和唐藍二個人了,唐藍看著黑魆魆的棺材有點發毛,對清揚說:“這裏火燭都剛剛看過了,我們幹嘛不去隔壁坐一會兒呢?”

清揚依言跟唐藍走出來,見廳裏已經空****的了,隻有王姨拿了個抹布,正抹拭灰塵,她想了想,向走過去:“王姨,你還在忙?大家都上樓了麽?”

王姨停下來:“是,今天來了一天客人,餘姐她們都累壞了!”

“唐靖之是什麽時候走的?”

王姨臉色有點尷尬:“大概是下午吧,我也不知道,反正他午飯也沒有吃——大家正忙著,都沒有注意過。”

清揚笑了:“那怎麽知道他走了呢?也許他隻是去鎮子一下……”

“哦,是明連姐說的,她去他房間看過,他的行李箱不見了,筆記本電腦也帶走了……”

清揚點點頭,唐靖之果然很忌憚這幾個親屬,說走就走了!而唐明連,也顯然不認為勘察唐靖之的房間有什麽失禮之處。

王姨善解人意地說:“他大概是回學校上課了,我想,出殯那天他肯定會來的。”

王姨雖然年逾四十,可眉目清秀,皮膚白皙,小珺的美麗大多是遺傳自這位媽媽。

清揚跟她說閑話似的:“王姨是本地人?”

“不是,我們是舟山人,我老公曾是去世的唐先生的司機,開車送唐先生回老家幾次,老太太覺得他還算老實可靠,正巧老宅也要個司機,就跟唐先生要了他過來,給的薪水比以前高,我老公就把我和女兒都帶到這個鎮子,一開始我們在外麵租房子,老太太人心腸好,後來讓我和女兒也住進來,說家裏的廚娘剛走,我正好可做住家保姆,照顧老太太生活起居,另給我開了一份薪水——再過了幾年,我的薪水都比我老公的高了!”

“那是很多年前了吧?”

“是啊,那個時候我們小珺才四五歲呢!日子過得多快啊!”

“那個時候餘阿姨也在大宅住麽?”

“餘姐是第二年住進來的,那個時候老太太六十多歲了,正好身體不舒服,動了個小手術,餘姐來照顧婆婆,誰知道這一照顧就是十五年,老太太再也沒有讓她走過!”

“哦,十五年前?那個時候餘阿姨也應不到四十歲……”

“是啊,她帶著雋之一起搬進來的時候,雋之才十一、二歲,我記得那個時候她老是吵著這裏的學校不好,要回大城市去讀書……”

“哦,雋之讀書在小鎮上讀的?”

“是啊,餘姐真是不容易,為了照顧婆婆就不得不犧牲一下女兒了,她讓女兒在這裏讀完了初中,然後送她回大城市讀的寄宿製高中,後來又上了大學――好像沒畢業就被唐先生送出國去讀書了,從小到大,雋之每年都回來過寒暑假,一年起碼有三個月在大宅度過――她們母女感情很好,餘阿姨照顧婆婆不能分身,雋之就一心一意在身邊陪媽媽,她是個很安靜的女孩子――我們小珺要是有雋之這麽細心體貼就好了,一樣是女兒,她一有機會就不見人影兒!”

清揚問:“王姨在這裏待了十五六年了,以後怎麽打算的呢?”

王姨歎氣:“餘姐告訴我,老太太給我們留了一筆養老金,我和老公願意回老家也行,要繼續留在大宅也行,隨我們自己的意思……唉!我也正在猶豫呢,我離開老家很多年了,很想念老家,可是,又舍不得這裏,尤其是小珺,她是這裏長大的,比我們感情都深!老太太死了,她哭了一個晚上呢!我再想想吧,如果餘姐很需要我們,我們就再留二三年吧,等小珺大學畢業了,我們就回老家去!”

王姨一邊給清揚聊天,一邊手腳不停地收拾家務,動作麻利,清揚說:“王姨,老太太平時的湯藥都是你熬的?”

王姨嚇了一下:“是……是啊,餘姐說老太太是吃了藥後藥物中毒出的意外,我都嚇死了,餘姐說,不怪我的!”

她臉色蒼白了。

清揚笑了:“嗯,不怪你!實際上我也知道,這個方子是吃了十多年的老方子了,藥本身應該沒有什麽問題的。”

王姨忙著點頭:“對哦,對哦,老人家一直吃這種中藥,每次藥包都是分好的,我每次熬一包,怕沸了藥罐,我都是在火爐前盯著看,這是老太太吃的藥,我不敢有什麽閃失!”

“王姨別緊張,又沒有人說你有什麽閃失,你在老人家身邊十多年了,大家都知道你忠誠妥貼,餘阿姨不是說過不怪你麽!”清揚勸慰。

“哎,雖說如此,是我熬的藥湯,老太太喝了不久就發病了,我心裏總是難受得很……”

王姨局促地搓著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