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壯士道:“這條河並非隻有這一條小橋,下遊三裏處,有一處人工石橋,上遊三裏處,亦有一處人工石橋,如此多石橋,二位讓自便。”
林驚風幹笑道:“但我們要過這座小橋。”
中年壯士搖頭,道:“這並非小橋,難道你沒發覺,此乃釣魚小築,專門為釣魚而設。”
林驚風仔細看了一下架在河麵上的樹枝,這才發覺,橋由三根長木連結而成,所連之處卻僅僅是相觸在一起,沒有任何索繩捆綁,並且長木俱都是新的。不由大吃一驚,三根圓木,河道兩旁各一根與岸相接,中間一根說白了,竟是淩空而立,中年壯士但是立於那淩空之中的獨木之上。
嶽風鈴突然繞過了林驚風,向前走去。
林驚風一急,伸手拉住她的衣衫,她回頭瞪了他一眼,道:“放開你的手。”
林驚風立即縮回了手,道:“你要做什麽?”
嶽風鈴道:“不做什麽。既然這獨木不是橋,留它何用。”
說著,便走到河邊,抽出了劍,便向那獨木砍去,要將他毀了。
林驚風叫道:“不要。”
嶽風鈴劍已砍下,但聞得“當”的一聲脆響,她手中的劍突然脫手飛了出去,落在三丈外的地方,她亦快速後退了三大步,一臉驚訝的抬起了頭,看著那中年壯士。
中年壯士搖頭道:“這橋是我所架,所以,你不能砍。”
嶽風鈴盯著他,轉過身拾起劍,身子一躍,向中年壯士飛去。
林驚風叫道:“不要。”
但嶽風鈴已然向那中年壯士出手了,她的人躍在半空,對準對方砍下。
中年壯士突然飛身而起,手中的魚杆也握在了手中,待嶽風鈴飛近,道:“天氣太熱,先去泡個涼吧。”說著,那魚杆橫掃向嶽風鈴,一下點在她的肩上。
但聞得“撲”的一聲落水聲,嶽風鈴便掉進了河裏。
她想躍起來,卻怎麽也離不開河麵,頓時知道眼前這人不簡單,但既然動了手,就不後悔,使勁往上躍,想要離開。
中年壯士問道:“河水涼不涼。”
嶽風鈴浸在河水裏,向他瞪了一眼,嬌喝道:“你是誰?”
中年壯士道:“釣魚人。小姑娘,你無緣無故便向我攻擊,你我可有仇麽?”
嶽風鈴道:“沒有。”
中年壯士道:“既然沒仇,為何要阻我釣魚。”
嶽風鈴道:“是你擋我路在先。”
“哈哈,想不到天下間竟然還有比我更不講理的人。小姑娘,好好泡在水裏,等泡夠了,就大聲說,我服了,求求你放我上去。我就放你上來。”中年壯士道。
嶽風鈴浸在河水裏,臉上百般委曲,但聞得此言,立即道:“死也不會向你說。”
中年壯士哈哈笑道:“那你就當我的誘餌,繼續泡在河裏。”
嶽風鈴在河水裏掙紮著,想要往岸邊遊,但使出了全力,也隻在原地遊動,離不開分毫。頓時心中又羞又急又怒。
林驚風見中年壯士並沒有太大的惡意,也便放了心,道:“前輩,”
剛說了兩個字,中年壯士立即道:“我有那麽老麽?”
林驚風便改口道:“大哥,她無意間冒犯了你,我向你陪不是。”
中年壯士道:“又不是你冒犯我。這不幹你的事。小子,看在你還算規矩的份上,你快些走,免得我等會看你也不順眼,將你扔進河裏喂魚。”
林驚風道:“大哥。我代她向你說那句話。”
中年壯士搖搖頭,便不再理會,繼續站在獨木上釣魚。
林驚風看著河水中掙紮的嶽風鈴,但見她麵巾已然河水衝走,頭發上也全是了水,整個一狼狽的,便道:“你怎麽樣了。”
嶽風鈴白了他一眼,道:“你下來看看,你現在好瞧我的笑話是不是,你心裏一定樂得發慌,你巴不得我弄成這個樣子。”
林驚風笑道:“這是你說的。”
嶽風鈴一看到他此時仍笑的那麽開心,頓時氣不過,喝道:“林驚風,算我看錯你了。”
林驚風道:“其實你現在就可以上來的。你就說那句服了的話,不就得了。何必在河裏受罪。”
嶽風鈴咬了咬牙,道:“就算死也不會向他屈服。”
林驚風歎了一聲,道:“唉,那你在河裏泡著。”
說著,找了一塊石頭,坐了下來。尋思怎麽救她上來,這丫頭怎麽這麽倔,跟牛脾氣沒兩樣。
中年壯士自顧自的釣魚,釣了半天,也不見他拉上一條魚來,林驚風奇道:“這裏難道沒有魚?”
中年壯士答道:“非也。”
林驚風道:“你釣了這麽久,沒看到一條魚啊。”
中年壯士指著水中漸漸安靜下來的嶽風鈴,道:“這條魚也是魚。”
林驚風愣了愣,見嶽風鈴的臉白得厲害,樣子楚楚可憐,心下不忍,道:“這位大哥,能不能放了我朋友。她剛才冒犯了你,由我代他受罰,你要怎麽辦都成。”
中年壯士笑道:“你倒是有情,但規矩不能破。你還是勸她屈服。”
林驚風隻得又安靜的坐了下來,心裏卻一刻不安,在水裏這麽長時間,她一定非常難受,說不定後悔一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殺人的衝動,望著她那已然泛白的麵龐,問道:“你好不好。”
嶽風鈴向他看了一眼。
林驚風道:“你就屈服了。別再硬撐。不就是一句話,難道讓你說一句軟話,就比死還難?”
嶽風鈴瞪著眼睛看著他。
林驚風又道:“你別這樣看我,在水裏泡著我知道很不好受,你隻要說一句話就不用泡在水裏,為什麽不說呢?你別說你是什麽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或是公主,就算是公主千金,又怎樣。還不是被人困在水裏出不來。”
嶽風鈴聞得全身顫抖,目光中射出怒火,一瞬不瞬的瞪著林驚風。
林驚風繼續道:“就算你的眼睛要殺了我,我還是得說。你說你動不動就要打要殺的,別人也沒有惹你。我說你做人是不是太失敗了。”
嶽風鈴的目光中噴出的怒火簡直可以燒燃了林驚風。
林驚風不理會她,接著道:“我見你的第一眼,以為你是被一夥人圍攻,當時就想出去救你,剛要出去,發覺不對,不是你被人圍攻,而是你單方麵的屠殺。你一口氣殺了他們七八個人,還不罷手,硬要趕盡殺絕。於是我不得不出現,阻止你殺人。再後來,在酒店裏,別人隻是誇了一句你,說裏漂亮,你就將人殺了。他不是沒有對你動手動腳,隻是口頭上稱了一時快感,這不至於殺了他吧。他家人來了,你的心怎麽就這麽鐵,看到那老媽媽哭得那麽傷心,卻一點都不動情。你要我怎麽說你,說你的心不是人的?還是說你的”
嶽風鈴突然大叫道:“住口。住口。”
林驚風偏偏道:“你不想聽是不是,但這是事實。你現在困在水中,不想聽也得聽。若在平時,我自然不敢跟你說這些話,我可不敢擔寶,你會不會一時發怒,頭腦不清之下將我殺了。現在不同,你想殺我卻殺不著。”
嶽風鈴大罵道:“你混蛋。林驚風,你簡直是混蛋中的混蛋。”
林驚風道:“我是混蛋。總比你要好。我殺人有殺人的理由。你呢,沒有任何理由。隻是憑著一時心情,那叫什麽,叫殺人狂,叫冷血殺手還是叫劊子手。”
嶽風鈴沉靜了下來,她的神色仿佛突然之間變得黯然,一動不動了。
林驚風心下不忍,轉過了頭,望著天空,他剛才圖的是一時嘴快,不知這些話傷了她多傷,或許等她上來,她一怒之下會殺了自己,或話她因此會離開。
中年壯士突然大笑道:“精彩,精彩。”
林驚風沒有言語。
中年壯士突然手一動,手起了釣杆,哈哈笑道:“你們繼續,繼續。哈哈,我要回去了。以後有機會再見。”說著,飛身而起,轉眼消失在小樹林裏。
林驚風一愣,想不到他說走就走。回頭見嶽風鈴仍在水裏浸著一動不動。想來,中年壯士已解開了對她的禁錮,望著那三根連在一起的獨木,走到岸邊,看著那張美麗而蒼白的臉,道:“你上來吧。”
嶽風鈴沒有動,也沒有看他。
林驚風便下了水,走到河中去拉她,道:“剛才的話,你”
“你”字剛剛出口,突然胸口一重,嶽風鈴的一掌便印在了他的胸口,將他從河水中擊飛了起來,落在了河岸上。
這一掌出手雖不是極重,林驚風身體內功全無,怎麽能承受得住,頓時吐了一口血,暈死過去。
當林驚風醒來時,發覺躺在一張**。
眼開眼,便聽到一個洪亮的聲音道:“你醒了。”
林驚風看去,驚道:“是你。”眼前站立的人赫然就是河上釣魚的人,他臉上微帶笑容,點了點頭。
“你昏迷了一天一夜,想來也該醒了。”
林驚風問道:“她呢?”
中年壯士笑道:“她這麽打你,你還記掛她?”
林驚風道:“或許是我的話說得太重了。”
中年壯士道:“非也。”
林驚風苦笑道:“她是不是走了?”
中年壯士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可以這樣說。總之最後是走了。”
林驚風看著他,道:“還沒有請教貴姓。”
中年壯士答道:“免貴,姓李,草字何魚。”
林驚風道:“在下林驚風,多謝李大哥相救之恩。”
李何魚搖了搖頭道:“救你之人並非我。而是她。依我看,那位姑娘對你情深義重,你們當真隻認識兩天?”
林驚風答道:“確是兩天。”
李何魚道:“不可能啊。兩天就能產生感情?奇哉怪也,想當年,唉不提也罷,都是往事,往事不堪回首。”
林驚風道:“我連她叫什麽還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