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折返幽京

在楊韻死後,雲鴻一刀割下了他的頭顱,用一塊黑布,小心包好。

此事雖告一段落,幕後主謀楊韻,亦不容分說。但發生此事,若沒有高芹在背後搗鼓支持,楊韻也沒有這麽大的勇氣去做。這顆人頭,就是雲鴻打算用來威懾高芹的。其次,翻雲寨乃是大隋餘孽,就算今日不除,時機一到,還是會出世,興風作浪。今日將這翻雲寨連根拔起,除三位寨主,收妖獸蛟龍,也算是對大幽朝有功,這顆人頭,亦可為此事之見證。

翻雲寨雖分崩離析了,但仍有爛攤子需要收拾。

那些小廝逃跑時,將偌大的翻雲寨,能搬走的東西都搬走了。但寨子本身,卻是一筆巨大的財富。雲鴻四處逛了逛,除了找到幾箱金銀財寶外,還發現了一個異香充盈的藥盒。

這藥盒做工精致,樣式大氣,乃是上好的梧桐木鐫刻而成。

相傳,梧桐有護靈之用,用梧桐木製成的藥盒,能更好的保存天地材寶的靈氣。藥盒表層塗以朱砂紅漆,四麵密封,上麵扣著一把赤金大鎖,裏麵顯然保存著極其貴重的東西。

雲鴻不敢強行打開,生怕損傷了裏麵存放的靈藥。

而後四處搜尋,便留意著是否有打開此盒的鑰匙。果然,在中央大營,雲鴻發現一把赤金鑄造的鑰匙,往那大鎖上一投,正好符合。打開後,發現裏麵有四樣東西,皆用蠶絲綢包裹嚴實。其中有一株三寸長短的老參,通體晶瑩,根須飽滿,顯然有上百年的火候。而另外一個包裹中,卻是一株血紅色的靈芝,體型雖不大,表麵卻遍布血絲,仿佛人體的經絡。

“血芝!”雲鴻驚呼一聲,仔細端詳片刻,眼中露出了一絲震驚。

血芝,顧名思義,便是顏色如同鮮血,靈氣豐潤的靈芝。

血芝天生有靈,乃芝中極品,其藥用價值,比起十株千年火候的同等藥材,都要寶貴許多。若將其好生栽培,不出百年,血芝便能自行生長,變成一等一的天地材寶“芝仙”。

芝仙,芝中仙品,已不屬於靈藥級別,乃是名副其實的仙品藥材。芝仙之所以為仙,或開啟靈智,可持續產出高能的血芝。而服用血芝後,可淨化人體血液。若是垂死之人,因血管堵塞,或血脈不通致病,隻需一株血芝,便能完全根治,服用後,增加壽元五十載。

隻不過,眼下這顆血芝,已經風幹褶皺,失去了生氣,卻是不能再培養了。

雲鴻歎了口氣,將這株血芝包裹好,又打開另外兩個包裹。其中一件中,存放著一本羊皮古書,書名叫《春秋如夢》,雲鴻愣了一下,以為是有關儒家經典《春秋》的傳記,但翻開一看,裏麵記載的,竟都是一些毒蟲毒藥的配製方法。什麽斷腸草、鶴頂紅、烏頭、情花,從古至今之毒,裏麵幾乎都有記載。《春秋如夢》,如此雅名,沒想到竟是一本毒經!

拿著這本毒經,雲鴻似乎忽然想起什麽,開始全神貫注的翻看。

當看到“第一春毒合/歡散”之後,雲鴻的思維陡然凝滯了。書中說:合/歡散乃天下第一春毒,製作工序繁瑣,需要紫稍花、母丁香、桂心等數十種材料,碾為細末,按照嚴格的比例調製而成,可容於水、氣,無色無味,入口鼻方有異香,讓人醉生夢死,欲罷不能。

中毒症狀則是:寒氣攻心,毒血透體,而以陰陽調合,可緩之。

看到這裏,雲鴻驚住了,原來合/歡之毒,乃是不治之症,陰陽調和,僅可緩解!

看到這裏,忽然感覺體內竄出一股欲/火,自己也中了合/歡之毒,雖然輕微,尚未構成毒血透體這般嚴重,但若讓其久存於血液之中,後果不堪設想。雲鴻急切的往後翻著,希望能找到解除合/歡散毒素的方法,可至始至終,書上卻反複寫著那一句:陰陽調合,可緩之。

運起浩然正氣,真心誠意,將欲/火壓製下去,雲鴻打開了最後一個絲綢包裹。

裏麵是一個精致的長口青花瓷瓶,巴掌大小,瓶口處塞著一塊紅布。

下麵壓著一張字條。雲鴻取出一看,寫道:吾嚐聞趙兄癡於武道,窮極一生,難破養氣之境,而近日陽壽將盡,時日不多,特贈問心丹一顆,助趙兄克服心魔,早日得道。

下麵的落款是:終南重陽宮,太乙峰,天玄子。

當雲鴻看到“天玄子”這三個字時,也大致猜到了這東西的來曆。

天玄子,終南山掌教,相傳隻差一步,便能舉霞飛升。這個問心丹,顯然是突破瓶頸的丹藥。不知為何,卻落到了翻雲寨手中,至於那“趙兄”是何人物,雲鴻才懶得去管。

“問心丹,這倒是個好東西……”雲鴻將四樣東西放回盒子,一並帶走。

而後,雲鴻又搜了別的營帳,除了些金銀珠寶,倒是沒發現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臨走前,雲鴻忽然想起,那困住自己的癸水深淵。

那癸水深淵裏,還有凶獸水虺無數的子嗣,若是留著這個深淵,日後必是妖魔輩出的地方。當下入了那水庫,放出蛟龍,一把火,將那碩大的癸水提煉樞紐燒成粉末。巨大的瀑布如大江入海,全數湧入了深淵中。用瀑布稀釋下麵的癸水,久久而之,癸水自會失去靈力。出去時,又將蛟龍放大成數十丈,一個甩尾,將山體砸碎,一塊巨石封死洞口,這才離去。

報了仇恨,雲鴻心底爽快得多,離開翻雲寨時,直接點了一把火,將這裏徹底夷為平地,這才作罷。從此以後,鎖雲峰再也沒有翻雲寨,大幽的天下,亦再無隋朝餘孽。

那些零散的金銀珠寶,雲鴻分毫未取,在他眼裏,君子愛財,取之有道。這些珠寶都是來曆不明的贓款,不知染了多少人的血,拿了反而會惹來不必要的因果,不如長埋地下。

趁著天色未黑,趕忙運起乘奔之術,一路向東,原路返回幽京城。

他雖然現在有了蛟龍、正氣爐兩件大殺器,就算遇到些匪徒歹人、山精妖怪,也能放手一搏。但想起儒仙居內,還有母親、靜萱二人等待救治,容不得半點拖拉。返回時,天氣晴朗,視野寬闊,恰好路過了亂葬崗。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此處,雲鴻縱身一躍,進入其中。

雖是晴天,但這裏卻籠著淡淡的青煙,放眼望去,煙嵐四起,仍有幾分陰森。

雲鴻縱身掠過,依次看著這些破舊殘敗的石碑,終於看到一處野地裏,矗立著一塊青石碑,上麵端正的寫著幾個大字:兵部員外郎王巍之墓。墓碑後是一個大土堆,表麵凹凸不平,雜草叢生,乃是用巨石夯實。整個埋葬,除了這塊青石碑尚能入眼,別處皆是破敗不堪。

雲鴻從衣角處撕出一塊布,將青石碑擦拭幹淨,而後又將土堆後麵的雜草盡數拔去。最後,在外公的墓前,磕了三個頭,道:“外公一生光明磊落,卻遭到奸人所害,死後不得善終,亂葬於荒山野嶺。外孫雲鴻今來祭掃,在此承諾:日後若登上朝堂,必為外公平反冤屈。今母親王氏,受奸人所害,生死未卜,無法祭拜,望外公的在天之靈,保佑母親平安!”

言罷,再次磕了三個響頭,又將周遭鄰居的墳墓簡單清掃,這才乘奔離去。

遠山橫斜,雲峰欲雨,深秋之末,山野之中,天氣多變,方才還是萬裏無雲,眨眼間卻又陰沉下來。遠處林深雲暗,深秋的寒雨夾雜著瑟瑟冷風,從頭頂暗雲中,淅瀝落下。

紅葉飛散,化土成泥,散出的腥氣好似糜爛的千年沉香木,充盈口鼻。

時至酉時,雲鴻才到了九曲坡。

九曲坡屬於官道,到了九曲坡,便算是出了西山。

回頭一望,卻聽得從大山深處傳來陣陣狼嚎虎嘯,不由讓人膽寒。

雲鴻長籲一口氣,往前走了幾步,便見到來時,拴在那顆老鬆上的馬車。又想到來時,一行共有七人,歡聲笑語,倒也融洽。而現在,鄂明四人屍骨無存,母親靜萱昏迷不醒,九曲坡一條空****的大路上,映照著半邊殘陽,竟隻剩自己一人,孤苦伶仃,無依無靠。

“人生若塵露,天道邈悠悠,天道下,時過境遷,物是人非,更替總是這般快。”

兀自望了一眼身後,竟有一道紫色幽影,徘徊眼前。一時間,傷感惘然,於是駕車東去,放聲歌道:“紅塵本是無情道,身陷迷途自煩惱。何必輕言論成敗,淡情忘欲任逍遙。”

古道中,西風瘦馬,隱隱回**著清朗的歌聲,除此之外,風聲依舊……

回到幽京時,已是三更半夜,空曠的街道上沒有一個人。

幽京城內雖允許開放夜市,但到了三更半夜的時候,還是有宵禁。長安街屬於長安縣長安坊,由於到了宵禁的時間,坊門已經關閉。雲鴻隻能喚看門的坊丁與他開門。如今,雲鴻在整個幽京城內,也算是小有名氣。尤其是在長安縣,因為知縣李青大人親自打過招呼,加上水墨雲間名聲遠揚,那坊丁也是雲鴻的崇拜者之一,見是雲鴻,點頭哈腰迎了上去。

輕手輕腳的回到了水墨雲間,一打開房門,頓時給他帶來一種親切感。

這是一種家的感覺,家的溫暖!

這次出門,曆經六日,從都城到野外,從人間到妖界,從地上到深淵,天上地下,無所不去。而接觸到的人,從殺手到狐妖,到幽蘭姑娘,再到山賊、妖蛇、水虺蛟龍!人妖跨度,全數經曆。而這些經曆,全是徘徊於生死之間。這一切,竟讓人有種白日做夢的感覺。

不覺間,又想到幽蘭,雲鴻長歎了一口氣,心中仍有難過。

“幽蘭姑娘,我說了,若我能逃出去,定為你立碑修陵,日日上香,月月祭掃。現在我出來了,等救回母親,便去上京墓園,親手為你築墓。”雲鴻閉上眼,沒落之緒縈懷心中。

簡單的打理後,雲鴻趕忙做到了**,運氣凝神,將元神沒入了儒仙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