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深入調查

猰貐,相傳是燭龍之子,上古年間,曾為天界神將。

那時的天界還被妖族占據,主宰是妖皇帝俊。一日,虎身人麵的天神“二負”,受手下神將“危”的挑唆,去謀殺同為虎身人麵的神將猰貐。帝俊知曉後,十分震怒,處死了神將“危”,重罰“二負”。且命手下天神把猰貐抬到昆侖,用不死藥救活了他。誰知猰貐複活後,神智迷亂,掉進了弱水中,變成了形似虎,龍首馬足,叫聲如同嬰兒啼哭的猛獸。

在十日並出時,還跳上岸危害百姓,後來被後羿的神箭射死。

《山海經》中關於猰貐的傳說,到此結束。而在後羿射殺猰貐前,猰貐尚在弱水之中留有子嗣。這種凶獸生於弱水,極通水性,乃是水中霸王,後人便以“猰貐”統稱之。

想到這裏,雲鴻再次打量起這尊神像。

從香火願力與神像的融合程度上看,這尊石雕猰貐,應該不是北門河河神的本源法身。河神幫誕生,已有四年時間,而這尊神像上雖蒙著五彩繽紛的一層玄光,但以時間推斷,仍然算不上多,顯然還有人從老木家提取香火願力,這個人,可能就是河神幫的領導者。

“看來隻要守住老木家,幕後領導者遲早要出現。”雲鴻尋思著。

便在這時,卻見門外走過一人,雲鴻神識敏感,雖隔著門窗,也看得出是那冷麵青年。趕忙將元神歸入軀殼,這時,那冷麵青年也將銀子取來了。將裝載布袋中的銀子拋給雲鴻,待他清點之後,便讓小胖墩送客。

雲鴻沒有急著離開,反笑道:“小兄弟,我有個不情之請。”

“什麽?”冷麵青年皺了皺眉。

“我家住在北方的相州,如今貨都賣完了,就準備著回去。但遇大雪封路,不太好走,而且今日天色已晚,不知能不能在貴府住幾日,等雪停了我就離開。”雲鴻懇求道。

青年瞥了雲鴻一眼,麵色有些難堪,冷道:“不好意思,家父重病在身,不喜歡生人打擾,你還是去住客棧吧,出門右拐三百步就是客棧。”

“這個嘛……”雲鴻滿麵愁容,賠笑道:“小兄弟,不瞞你說,大幽朝重農抑商,我們這行商的利潤微薄,要是住客棧,這一趟就算是白忙活了。而且,老實說,剛剛那筆交易,我實在是沒有賺錢,要是再住客棧,就得賠本了。”說著瞧了他一眼,見他麵色有些動容,接著又道:“其實我到不要住什麽廂房之類,我車上又軟塌,隻要給馬找個能遮風避雪的地方,若是可以,再提供些草料,我看貴府有馬棚,若是不便,將我安置在哪裏就行。”

話已至此,若在不答應,恐怕顯得有些不近人情。

況且,冷麵青年的確少給了雲鴻銀子,這點他心知肚明。稍稍考慮一番後,覺得雲鴻的為人還算厚道,說的理由也比較合理,這便點頭答應下來,並親自帶他去了馬棚。

雲鴻得到允許後趕忙道謝,將馬車駛入馬棚,給馬兒解開鞍轡,在馬棚裏拴好。

那冷麵青年一直跟著,見雲鴻的動作很自然,沒有牽強之處,也放心下來。雲鴻還笑著跟他閑聊了幾句,得知他的姓名叫做木子涵,其他事情卻不肯多言,整個人比較壓抑,沉默寡言,是個守口如瓶的人。雲鴻也不願意與他再套近乎,生怕露出什麽破綻被他識破。兩人隻是禮節性的寒暄幾句,雲鴻便將狗皮帽往頭上一扣,一頭倒在了馬車裏鋪好的軟榻上。

晚些時候,小胖墩給她送來一碗熱麵,兩人聊了幾句,得知他叫木易修。

此後幾日,雲鴻常將元神出竅,在府中神遊。老木家的馬棚是一間單獨的小院,與前麵的四合院是完全隔開的,縱然如此,在雲鴻的元神下,還是將家中的情況摸得一清二楚。

這木家的兩兄弟時常外出,每次回來的時候,手中都帶著不少承載願力的香油瓶。而家中的那兩個女人,雲鴻也不清楚是什麽身份,因為兩個女人,從不與兄弟倆同房,可能是姐妹之類。兩個女人在家,除了做平常的家務之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將那病入膏肓的老人,抬入供奉河神法身的廂房中,跪拜祈禱。每次跪拜後,老人的病狀就會有一些好轉。

不過,隻是身體狀況有所好轉,神智依舊不清楚。老人幾乎什麽事情都不會做,吃喝拉撒全是那兩個女人承包,雲鴻知道,這老人並非得病,而是被香火願力侵蝕了魂魄。

掌管香火願力的,大多都是練武之人,而且實力不低,否則體質不夠,本心不定,長時間的與香火願力打交道,很容易迷失其中。木家的老漢就是這樣一個人,因為年紀大了,腦筋本來就有些糊塗,自然難以抵擋香火願力的侵蝕,日積月累,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香火願力,好比毒品,隻是一個是身體上的,一個是精神上的。

吸食香火願力,好似吸食毒品,長期吸食會上癮,一日不吸,就會感到身體不適,精神萎靡。而長時間吸食下去,雖說是滿足了一時之爽,實則是對精神魂魄更深的摧殘。

但從表麵看,祭拜河神,能延續老爺子的生命,這可能就是木家信奉河神的原因。

除此之外,雲鴻還有一些發現。

木家的兩兄弟,常於晚飯之後,在院中練武。那小胖墩看上去麵容幼稚,年紀不到二十歲,不過卻已是武者。每次練武,小胖墩都十分用心,一直練到滿頭大汗,上氣不接下氣才肯休息。而那木子涵卻顯得很平淡,平日練武隻是走走套路,活動筋骨,並且常對木易修進行指點,自己卻很少演練。由此一來,雲鴻初步猜測,此人的實力可能已是武者大成。

三十歲之前,能達到通體境,都算是具有武道根基的。這木子涵不過二十多歲,就已經達到武者大成的境界,可說難能可貴,就算是在名門望族之中,也算是天資卓絕了。

隻不過雲鴻有些納悶,他們所習之拳,都是簡單的拳法組合。主要以練體拳、伏魔拳等為主。打這種組合拳法,即便是武道天賦有別,兩人的實力差距也不該這麽大。那小胖墩雖然刻苦用功,但連鍛肉步驟都沒完成,而木子涵的境界,卻已經是鍛體境大成的武者。

對此,雲鴻隻當這木子涵,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絕學。

兩人住在潭村,村裏也沒有像樣的武館,兩人的父親神誌不清,體質贏弱,顯然沒有練過武,他們的武藝不是家傳,師從很可能就是河神幫。

如果兩人的武功都是河神幫傳授,雲鴻也不得不重新判斷一下形式。

這河神幫能輕易培養出鍛體境大成的武者,顯然領導者的武道實力也不低,或許就存在著武師、宗師之類的人物,若不到這個境界,他們收集香火願力,也沒有什麽大用處。

除了這些, 雲鴻還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情。

木家的兩兄弟,小胖墩還經常祭拜河神,但木子涵這個人,對河神毫無虔誠之心,甚至連敬畏都談不上,雲鴻從未見他祭拜過。除了送香油之外,從來不踏足那件供奉神像的廂房。而從他送香油的動作來看,也就是隨手一扔,有時甚至灑出來一些,但也懶得去打掃。若說那些山戶對河神不誠意也就算了,可這木子涵是河神幫核心會員,怎麽也是這種態度?

雲鴻在馬棚中呆了幾日,發現的問題越來越多,然而卻找不到突破口。

直到三日後的清晨,事情才有了進展。

清晨時分,一輪紅日從東方升起,當太陽的光輝從彤紅變成橘黃,一個頭戴鬥笠,彎腰駝背的老翁進入了木家。他身上扛著兩個扁擔,來了之後輕車熟路的拐入廂房,將木家收集來的香油盡數裝走,臨行前,還留下了一大摞的銀票,若換成銀子,少說也有一千兩。

這個買油的老翁,顯然是木家的老主顧,很可能是河神幫內部的人。

這老翁來去自由,毫無約束,整個買賣過程,連那冷麵青年的麵都沒見,隻與正在打掃庭院的一女陪了個笑臉。把油裝好後,飛快的離開了木府,朝著西麵的街道上走去。這兩框油也不輕,少說有三十來斤。不過,在那老翁肩上挑著,卻感覺毫不吃力,健步如飛。

這老翁一條重要的線索,雲鴻自然不能放過。

元神即刻歸入軀殼,雙眼睜開的瞬間,眸光似乎化為清氣,直逼前方。為了行動方便,甚至脫去了大棉襖,隻穿著一件單薄的水藍汗衫,便掀開車簾,朝著老翁追了過去。

剛衝出馬棚所在的小院,木子涵突然從四合院裏走了出來。雲鴻方才出竅的時候,他還在房中睡懶覺,此刻的出現,毫無征兆,就好似幽靈一般。這種狀態,就與自己一樣,意識裏剛剛決定跟蹤,於是就披上衣服,衝了出來。雲鴻吃了一驚,還以為是被發現了。

不過,他發現木子涵的臉上同樣帶著一絲驚慌,雖然微不可查,但還是沒有逃過自己的眼睛。連氣都沒喘,便恢複了正常,笑著與他打招呼:“木兄,大清早的,哪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