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避而不見

聽到這話,立在虛空中的雲鴻,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與雲寒並無深仇大恨,畢竟還存在著血緣關係,雲鴻實在不敢相信,雲寒會說出這等手足相殘的話來。小時候,雲鴻與他的關係還不錯,而且挺照顧他,並沒有因為他是庶出就歧視他。兩人之間,按道理說,應該有一些兄弟情分。也就是從三年前開始,外公被高芹設計陷害,雙方地位發生了轉變,關係才漸漸疏遠,而且有利益衝突,自然不能保持初心。

過了邵年,雲寒爆發出驚人的武學天賦,做人更加傲慢。

對於哥哥雲鴻,雲寒從來沒有放在眼中,因為雲鴻根本沒有資格與其一爭高下。

畢竟是兄弟,雖然感情淡薄,但總要念一絲舊情。可沒想到,經過這些年的磨練,雲寒竟變成了一個了冷血無情的人。為了維護母親,寧願舉起屠刀,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雲寒,我視你為親生胞弟,可你竟要將我趕盡殺絕!”

雲鴻深深歎了口氣,都說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真是世態炎涼啊!

高芹冷笑一聲,嘴角的**,讓人感覺一陣惡寒,道:“寒兒,做人做事,需有分寸,雲鴻暫時還殺不得。如今,府中勢力一分為二,正在風浪口上,若是現在殺了雲鴻,那就是頂風作案,得不償失。雲鴻畢竟是嫡長子,若是無緣無故的死了,你爹再不問世事,也會親自出麵徹查此事。而且這幾個月,雲鴻不知得了什麽仙緣,體弱的頑疾竟不藥而愈了!”

聽到雲鴻的頑疾,不藥而愈,雲寒一驚,放下了手中羊腿。

高芹見狀,語氣更加冰冷,眉目間寒意忽盛,沉聲道:“他現在翅膀硬了,絕不是以前那個廢物。而且你爹恢複了他長子身份,就相當於將大半個侯府交給了他。現在,他們聯合雲清月、雲冷白、管雯三人,籠絡了侯府大半的人,現在的侯府,可以說已經是他們在當家做主了,為娘都被他們擠兌的說不上話了。沒辦法,誰讓我隻是妾,那裏比得過他們?”

說到這裏,高芹已是泫然欲泣,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母親勿惱,就算雲鴻治愈了頑疾,可他仍是個廢物!”雲寒目射寒光。

高芹歎了口氣,將事實抱怨了一通,愁容隨之散去。麵露微笑,對雲寒說道:“雲鴻一連出去二十多天,想必是給他那死去的母親守墳了。這樣,寒兒,你待會去給他請個安。”

“什麽,給他請安?”雲寒一怔,十分不解。

他雖然武道資質卓絕,身心意誌也極為堅韌,但畢竟才過了誌學之年,加上從小在溫室中成長,人情世故經曆的很少,城府也很淺。眼下,根本聽不出高芹的言外之意。

而且,自從母親上位,他就跟雲鴻沒有往來,這個建議實在令人費解。

高芹冷笑道:“你三個月不見你大哥,請個安不是很正常?況且,我讓你去給他請安,實則是讓你跟他比劃比劃。我身邊雖有幾個實力不俗的家臣,但卻不好借那幾個人,明目張膽的對付雲鴻。而你就不一樣,你若和雲鴻有什麽衝突,也就是一些兄弟間的小矛盾。”

經高芹一點撥,雲寒即刻明白過來,眼中爆發出一團寒光。

“那好,我現在就去換身衣服,然後去給大哥請安,順便看看他的武功練到什麽程度,到底有沒有囂張的資本。如今父親雖然不問事兒,但也由不得他來指手畫腳,就算是他嫡長子又如何?畢竟母親是家中主母,他不以人子之禮侍奉母親也就算了,還敢如此放肆!”

說著,頓了頓,冷道:“我這個做弟弟的,也是時候給兄長提個醒了!”

高芹點了點頭,笑道:“好,好,寒兒,點到為止。”

虛空中,雲寒母子的對話,雲鴻聽得一清二楚。心中不由膽寒。高芹一連三次對自己發難,第一次是利用女真戰俘,第二次是利用王琪,第三次是利用楊韻,如今身邊人才匱乏,已是黔驢技窮,走到末路。雖然她還有幾個家臣,但畢竟用娘家的人管夫家的事,顯得毫無道理,而她本人也會遭人詬病。因此,雲寒是她最後的底牌,勝負之關鍵,便在此一搏。

不過,雲鴻如今尚有自知之明。

若和雲寒生死搏鬥,放出蛟龍、正氣爐,雲鴻可以毫無懸念,直接將其擊斃。但若隻是切磋,光是武道境界就差雲寒一個檔次。加上對方的煞氣、經驗,這些都不是自己可敵。

不過,對於高芹的這等舉動,雲鴻早在意料中,也沒有驚慌。

如今,他的實力較雲寒尚有差距,不過,隻要獲得儒門九仙器之二,解除身上的合/歡血毒,釋放出玥姑娘強橫的修為,雲鴻有把握在七日內,進入通體境大成。而眼下與他發生衝突,顯然不是明智之舉。不如找個理由暫避鋒芒,消其銳氣,磨其耐性,這點倒是容易。

而且,雲寒與雲鴻,畢竟都性雲,雲鴻並不想手足相殘。

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雲寒雖然宣揚要殺自己,但那都是聽了高芹的挑唆,並非他自己的意願。前世,兩兄弟的感情就很差,但當時,雲鴻因為擔任了國師,也是心高氣傲之輩,麵對雲寒,從沒有靜下心來想過,如何修複兄弟之間的感情。而今,雲寒方才十五歲,對雲鴻的怨恨還不是太重,就算有些疏遠,但是還沒有到六親不認、反目成仇的地步。

《詩》雲:“宜兄宜弟。”宜兄宜弟,而後可以教國人。

“雲寒,我們既然都姓雲,又何必要弄得你死我活呢?”雲鴻心中默默想著。

雲寒受到高芹指使,即刻就要動身,往修文閣去。卻被高芹叫住:“你等等,我還有一件事與你說。上次秦王給了我們‘玄牝血凝丹’的方子,但王琪受傷,至今還臥床不起,無法煉丹。因此,那日我修書一封給秦王,秦王已經許下,隻要讓他兒子秦血凝娶了清月,他就會給我們煉一爐‘玄牝血凝丹’。服了這種丹藥,你能立刻突破武士,進入養氣境。”

“服用此丹,至少可以節省你一年的練功時間。等到明年春,你或參加終南之考,加入終南太上道,或參加武舉考試,加入王屋正一道。如此一來,你就有更多的時間用來穩固武師境界,考中的幾率將會大大提升。隻要你考上了,母親可以托人,立刻將你調入大幽禁軍擔任都尉,至少是從六品的武官,到時候,就算雲鴻春闈中了狀元,也無法趕上你!”

“母親費心了,想不到您竟花了這麽多心思。”雲寒微笑道。

高芹點了點頭,說道:“雲清月那邊,你還要再去勸勸,畢竟強扭的瓜不甜。”

“我會的,若是沒什麽事,我先去拜訪大哥了。”說著,就往外走去。

見雲寒出門,雲鴻趕忙騰起元神,飄向了修文閣。不過,在這過程之中,雲鴻卻沒有注意到一個細節。那就是在雲鴻飄出去的瞬間,正在品茶的高芹,嘴角陡然露出一抹冷笑。

此事不提,卻說雲鴻回到修文閣時,靜萱竟然醒了。

而且,還依偎在雲鴻的懷裏,好似一個溫柔的嬌/妻。雲鴻急忙將元神歸位,身子一動,靜萱臉上露出一絲訝色:“公子,你又元神出竅了?我們怎麽回來的,不是遇到洪水了?”

“公子……我好怕,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這一刻,靜萱眼中流出了一滴滴晶瑩的眼淚,有一部分是驚恐導致,但更多的一部分,是一種失而複得的欣喜感。雲鴻歎了口氣,見靜萱梨花帶雨般的臉蛋,這個時候,縱然有千言萬語,他也說不出來。隻能將靜萱抱得更緊,甚至輕輕扶起她的頭,在額上輕輕一吻。

“公子……我不再在做夢吧,嗚嗚嗚,我好害怕……”

雲鴻拍了拍她的後背,安慰道:“好了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別怕。我們不是好好活著嗎?至於事情的過程,我/日後跟你說,你先別哭,快起來,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交代。”

靜萱一聽雲鴻口氣,趕忙止住了淚水。

“方才我元神出竅,去了聽風閣,聽到雲寒、高芹的計謀。一會雲寒要來向我請安,你就告訴他我有事出去了,他若問你何時回來,你就說不知,若問地點,也說不知。順便替我轉告他,他外出苦練三月,修為精進,大哥為他感到高興。另外,通知白叔,讓他支一百兩銀子給雲寒,讓他買一柄好弓。畢竟武師考核,不僅僅是考察拳腳功夫,射藝是很重要的一個部分。讓他這些天好好練習,反正他的居所就在隔壁,若是我回來,會親自拜訪他。”

“什麽?寒公子回來了?”靜萱驚道。

“恩,好了,他現在已經趕過來了,來不及細說,我先去水墨雲間避避風頭,過幾日就回來,你不要擔心。若是覺得孤單了,就先去找清月妹妹,讓他們母女不要貿然行事。”

“好的,公子,我知道了。”

“對了,還有一點!若是他問,我這二十多天去了何處……”

雲鴻沒有說完,靜萱就打斷了他:“公子,我知道,為王氏守墳去了,你放心吧!”

“嗯,我走了,你要小心。”

見雲鴻一臉的急促,趕忙幫他整理衣服,自己也隨即起身。幸虧修文閣有個後門,雲鴻從後門出去後,不到盞茶功夫,門外就響起了沉重的敲門聲。開門一看,果然是雲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