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買弓練力
大幽王朝兵器法：禁刀不禁劍，禁弩不禁弓。因此，在幽京城內便有許多劍、弓的兵器作坊。而“落月坊”又以弓箭鑄造聞名，傳說曾有箭神打造出弦力五十石的神弓，雖不能與後羿射日弓相提並論，但若開弓者天生神力，一箭可射落月亮，“落月坊”也因此得名。
雲鴻想給牛角弓換一根弓弦，找落月坊應該很容易辦到。
在長安街中穿行片刻，便至落月坊前。迎麵而來的是一棟商鋪，三層高閣，裏外金碧輝煌，大門前掛有金漆招牌，格外顯眼。雲鴻打量一番，走進商鋪樓中。人群熙熙攘攘，購買弓箭、寶劍的顧客不少，但放眼望去，卻沒幾個真正能武善戰的人，大多都是青衣書生。
落月坊分為三樓，一樓賣的弓、劍都是裝飾品，雕花描金十分細致。
二樓和三樓，賣的才是真正的弓、劍、鐵材、木材。
一樓的雕花弓、劍，中看不中用。在一樓徘徊的客人，竟有不少人穿著國子監學生服。畢竟是同窗，雲鴻上前招呼一聲。雲鴻先前在國子監小有名望，那些人紛紛上前行禮。經過幾位同窗的介紹，雲鴻取下一把鬆木弓，弦力是三石。輕輕一拉，便將弓弦拉成了滿月。
這一舉動著實驚呆了幾位同窗：“想不到雲兄竟是文武雙全！”
“不敢。隻是現在的朝廷考核，文武分家，以前的科舉考試還考六藝，三十年前，玄青皇帝取消了科考中的射、禦，純以文戰定好壞。我侯府是武道世家，雖說現在偏向於詩禮傳家，但老祖宗傳承下來的東西，丟了實在不好。”雲鴻收起鬆木弓，對幾位同窗說笑道。
“也是，現在的讀書人，文武雙全的太少了！”一人歎息道。
“是啊，我們來這裏買弓，無非就是想掛在書房中，表達自己學過射藝。其實，說來慚愧，我連二石的牛角弓都拉不開，像雲兄這樣的人才，現在不多見了。”另一人附和道。
說話間，一個幹淨利落的夥計迎了上來。
雲鴻告別了幾位同窗，將手中的牛角弓遞了上去，直接道明了來意。
那夥計本以為雲鴻是來買裝飾弓的，聽完後，接過牛角弓，細細一看，中間是上等拓木，兩頭是堅硬柔韌的犀牛角，用手敲了敲，竟聽到如同金鐵交鳴的清脆聲，頓時眼放華光：“這位客官，你這柄弓箭乃是上等啊，那拓木與犀牛角斜街處，天衣無縫，真的是柄好弓！”
說著，用手扣住弓弦，緩緩拉開，似乎在感受弓弦彈性。
這夥計也是個略有小成的武者，緩緩將弦拉至滿月，看臂膀有些抖動，顯然有些力不從心。忽的一聲，手一鬆，卻聽到弓弦回彈的嗡鳴聲，道：“客官，這弓的弦沒有問題啊。”
“弦力不夠，我想換一根更強勁的弦。”雲鴻道。
那夥計瞥了一眼雲鴻，入得冬日，雲鴻換上了厚實的貂毛大衣，衣服很厚，因此一眼看上去並不覺得雲鴻很強壯，肢體力量也該有限。那夥計疑惑了下，遲疑道：“客觀，你這牛角弓弓弦雖然鬆了些，但已經有三石弦力了。武者考核隻需三石，若是弦力太強，反而不適合練習臂力。而且再強一些，恐怕客觀您就拉不開了，您確定，這是要更換弓弦嗎？”
“嗯，至少提高一倍，最好能達到七石弦力。”雲鴻點頭說道。
“這……”聽到這話，那夥計捏了把冷汗。
“客觀，朝廷雖然不禁弓箭，但五石以上的弦就屬於弩的範疇了，我們店裏沒有。如果客觀真的需要，我可以領你去城外的寶山鎮靶場，那裏還有一家分店，專賣強弓強弦。”
那夥計雖然質疑雲鴻的實力，但聽對方肯定，也不再多問。
雲鴻點了點頭，又聽到那夥計解釋道：“能拉開五石弓的，大多是箭術大師，買弓肯定不是用來作裝飾。這種強弓，入手時需要經過多次校驗。幽京城戒備森嚴，我們可不敢在天子腳下犯險，而且那些弓箭，滿月下，一箭能射出百步，京城內也沒地方擺弄這等殺器。”
“好吧，那麽煩請夥計帶路。”雲鴻笑道。
不一會兒，夥計從店鋪中牽來一輛馬車，領著雲鴻由長安街出了幽京城。那寶山鎮離京城不遠，出了東城門十多裏路就到了。一路疾行，隻花了一刻鍾，就看到一個集市小鎮。
寶山鎮，因坐落在寶山山腳下而得名。
這寶山之名，名副其實。因為山勢不高，氣候適宜，山中有很多野生的狸貓、野豬、羚羊、盤鹿、野牛之類的動物。寶山鎮百姓世代以打獵為生，因羚羊、盤鹿、犀牛都有角，這些動物角很適合製作弓箭，因此寶山鎮也是一個弓箭製造大鎮、弓箭交易大市場。落月坊的靶場就在寶山鎮旁的一處丘陵地中，四周被柵欄圍得嚴嚴實實，占地百畝，縱深千步。
放眼望去，四周丘陵上長滿了荒草、灌木，一座座人形草靶樹立其中。
除了這些人形靶，還有一些鐵樺木靶。那是一個個單獨隔開的區域，每個區域內隻能容納一人。在鐵樺木靶場練習的人，大多是為了參加武師考核，練習一次費用多達五十兩。
就在夥計拴馬的時候，雲鴻忽然發現了不尋常之處。
那是一匹黑色的駿馬，鬃毛飛散，恍如雄獅，馬鞍格外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雲鴻也不敢確定，隻好跟隨夥計進入了落月坊分店大廳。裏麵人不多，大約十來個，但這些人大多都是武士，也有幾個養氣境的武士，甚至有幾個人穿著外國服飾，一看就是無極國的人。
雲鴻也沒大驚小怪，大幽王朝威震四海，兵器製造也是上流，更何況是著名的弓箭交易市場寶山鎮，再加上落月坊的名頭。那夥計領著雲鴻上了二樓，那裏是專賣弓弦的地方。
在樓梯上，雲鴻便聽到了有人在說話。
“姑娘，這黑蟒弦就是我們落月坊最好的弓弦了，若配合震天弓使用，至少能發出十五石的弦力。不過，如果您還不滿意，那就過幾天再來。聽說我們落月坊的大師，前幾天在蜀地獵殺了一條碧水蛟，那龍筋可是製作弓弦的極品材料，做出來的弓，堪稱神兵利器，隻要您付了定金，我們絕對準時幫您弄來。但您說的落月神弓，這個……真的隻是傳說啊！”
雲鴻由夥計領著上樓，在樓梯上就見到裏屋有四個人。
跟店家對話的是個女子，後麵有兩個身體彪悍的男子，輪廓分明，一看就知是高手。從背後看去，那女子穿著蔥綠貂皮棉襖，步態窈窕，身段玲瓏，發絲上盤著的紅玉鳳冠，在門外斜射進來的一抹陽光下，珠光寶氣，貴氣逼人。偶有風來，竟帶起少許蘭花般的發香。
“這女子，如此眼熟。”雲鴻眉頭一皺，行進的腳步忽然停下。
“落月坊以‘落月’為名，那落月神弓，想必也不隻是傳說。這位店家，我們小姐願花十萬兩黃金購買此弓。若此坊真的有，還請務必告之。”說話的是女子身後的一個壯漢。
“十萬兩黃金！也就是一百萬兩白銀！”聽到這個數字，雲鴻震驚了。
“姑娘，不是我不賣啊，是真的沒有啊！”店家急道。
落月坊聞名天下，就連許多異國大師也常來此地購弓。落月弓的傳說，自然成了落月坊最大的底牌。這柄落月神弓，相傳是三百年前，江湖一代箭神，斬殺四海龍王，抽筋剝皮，凝練捶打百萬次而成。弓身以龍角為料，弓弦以龍筋龍皮拉成，羽箭也是赤金龍鱗所鑄。
落月之弓，名副其實，開弓有龍吟震天，箭發可淩風追月，玄妙無比。
不過，三百多年前的事情，有誰能說得清？
自從那位箭神死後，落月弓流失，至今下落不明，而現在的落月坊，自稱是箭神的嫡傳弟子開設，但真實性卻無從考證。方才這個店家口中的“黑蟒弦”、“碧水蛟弦”，這些東西也是難得一見的材料。至少價值數千兩銀子，甚至萬兩，而且都是些有價無市的極品。
“店家，你們落月坊坊主可在？”那大漢問道。
“坊主不在，他隨大師們獵殺碧水蛟去了，過幾天就會回來。”店家陪笑道。
那漢子點頭道：“那好，等你們坊主歸來，改日再訪。”
“好好好……三位好走。”
說話間，那兩名大漢轉過身去，卻見到正欲上樓的雲鴻，那兩個護衛目光猛地盯在了雲鴻身上，好似發現了什麽危機。而且，在這個瞬間，兩人都同時將手放在了腰間寶劍上。
這樣的反應，即便是雲鴻定力上佳，也是一陣驚悚。
“你們幹什麽？都退下！”那女子雖未曾轉身，卻似乎感覺到了雲鴻的存在：“好的店家，既然你們坊主不在，還請坊主歸來時，派人到風華閣通知一下，我們會再來拜訪。”
說著，轉過身子，正好見到樓梯上的雲鴻。
“這位公子，手下多有得罪，還請見諒。”那女子很有禮貌的行了一禮。
就在女子說話的瞬間，雲鴻恍如遭受晴空霹靂。這女子圍著幽蘭色的口罩，額頭白淨，舉止優雅，吐氣帶香。尤其是身上散發的體香，像極了幽蘭姑娘。唯一有一點不相似的，就是她的氣質。幽蘭姑娘給人的感覺，是一種超凡脫俗，而這個女子，卻是一種皇族貴氣。
因為帶著口罩，雲鴻看不見她的真容，也就無法確定身份。
但這一刻，幽蘭姑娘的麵容，卻突然越進了腦海。雲鴻不敢相信，幽蘭姑娘在癸水深淵的血海中能幸存下來。當時，自己苦苦搜尋了半日，唯一找到的，就是那半朵殘損的幽蘭花瓣。難道她真的沒有死？難道眼前這個女子，就是那個天水河上彈唱縱歌的佳人，幽蘭？
“能隨口出價十萬兩黃金，難道是皇族的人？”雲鴻凝眉，暗下尋思。
“臭小子，好狗不擋道，讓開！”一個大漢怒道。
雲鴻這才意識到，自己站在樓梯上，正好擋住了眾人，趕忙走到樓板上，賠禮道歉：“不好意思，方才見姑娘很像一位友人，不覺陷入了回憶。對了，我叫雲鴻，來自雲侯府。”
本以為對方會回禮，甚至說出姓名，誰知那女子隻是輕輕頷首。
眼見她們一行人已走到了樓梯拐角，雲鴻趕忙追上去，眼神逼視走在前麵的女子。
“幽蘭姑娘！”
那女子恍若不聞，走出一步，皺了皺眉，方才轉頭看去，目光疑惑。
雲鴻尷尬道：“不好意思，是我看錯了。”
當雲鴻的眼神對視那位女子時，卻見她的眸子古井無波，絲毫沒有半點波動。若她真是幽蘭姑娘，呼喚一個人的名字，絕不可能如此淡然。唯一的可能就是，她根本不是幽蘭。
那女子搖了搖頭，帶著兩位手下，走出了落月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