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不期而遇

眼見三人離去,雲鴻搖了搖頭,心中不免有些沮喪。

本以為幽蘭姑娘尚在人世,誰知隻是認錯了人,不過細細想來,這女子朗目疏眉,光豔逼人,雖蒙著麵紗,卻能讓人領略到內在的瓊姿花貌。即便沒有幽蘭絕塵般的姿色,但那宛如琉璃寶珠的貴氣,亦別有一番風韻。她到底是誰?能隨手甩出黃金萬兩,絕非等閑之輩。

在那夥計的介紹下,雲鴻與那掌櫃的打了招呼。

“林掌櫃,這位小哥要給牛角弓換弦,七石弦力,你那根黑蟒筋倒是不錯。”

雲鴻將牛角弓遞了上去,林掌櫃看過之後,與那夥計一樣,眼冒精光,稱讚不絕。隨後用手撥了撥弓弦,雖然韌性極好,但卻有些疲軟,點頭道:“這牛筋弦有些老化了,的確需要換一根。不過,牛角弓配牛筋弦是最佳,若是換上黑蟒弦,恐怕會增加弓本身的負荷。”

說著,抬眼看了眼雲鴻,問道:“客觀,您確定要換嗎?”

“換過之後,弦力能達到多少?”雲鴻問道。

“至少七石,若是與弓身銜接的好,或許能達到八石弦力。”林掌櫃肯定道。

“好,請掌櫃的幫忙更換吧。”

見對方執意更換,掌櫃的也不再多說,將牛角弓交給了夥計,那夥計接過弓,並沒有忙著進內間,反是望著雲鴻,說道:“客觀,這黑蟒筋可是上好的弓弦,是我落月坊的大師擊殺一條百年黑蟒獲得的。為了捕殺這條黑蟒,我們落月坊還死了兩個武者。所以,這黑蟒筋弦的價格可能會略微貴些。它本身就值一千五百兩,還要加一百兩的手工費、調試費。”

“那麽,一共是一千六百兩銀子?”雲鴻問道。

“對對對!客觀,落月坊的規矩,打造弓、劍需先交一半定金。”夥計賠笑道。

“哎……這世道,文窮武富啊!”

雲鴻搖了搖頭,取出八百兩銀票遞過去。他從練武至今,短短三個月,已經花費了近五千兩銀子。而今再花費一千六百兩購買弓弦,整個水墨雲間的收入,幾乎已經全花光了。幸虧這次拍賣會,母親的那些手稿、畫卷、字帖的,又賣出兩萬兩銀子,分成一半,也有一萬多兩。這邊解決了河神幫,還有大財主上官百裏依靠,一時間倒也不用擔心收入的問題。

隻是依靠上官百裏,絕非長久之計。治理雲家,雲鴻還需積累一筆資金。

而雲鴻在東籬茶居提出的“暗拍”模式,也就是他接下來打算經營的拍賣行。隻有在人力、財力、勢力、武力上,全部超脫高芹的控製,雲鴻才能真正接管雲侯府,反守為攻。

對於雲侯府的管理,現在時機未到,雲鴻也不願多想。

那夥計進去更換弓弦,整個樓層上隻有雲鴻和那林掌櫃,雲鴻上前搭訕,問道:“林掌櫃,剛才離開的那個姑娘,她要找的什麽落月弓,這是怎麽回事?您知道她是什麽人嗎?”

那林掌櫃歎了口氣,搖頭道:“客觀,你不知道,落月坊在大幽經營了三百年,第一任坊主就是箭神嶽方雷的嫡傳弟子。當年,嶽宗師擊殺四海龍王,打造了一柄絕世神功,名為落月弓,弦力五十石,弓開可擊星追月,落月坊也因此得名。但是,自從嶽宗師死後,就再也沒了落月弓的消息,第一任坊主也離奇失蹤了,現在的落月坊,其實跟箭神沒啥關係。”

“原來是這樣,那剛剛那個姑娘……”雲鴻詢問道。

“那個姑娘,我也不清楚她是什麽人。不過,她來落月坊拜訪過好幾次了,說是要打聽落月神弓的消息,還要找我們坊主。可不巧,她來了好幾次,我們坊主都不在。哦,對了,她說若是有坊主或是神弓的消息,讓我們去風華閣通知她。風華閣……好似是一家……”

“是一家妓/院。”雲鴻目光一閃,肯定道。

“對對對,是一家妓/院!”林掌櫃點了點頭,自語道:“不過不在幽京城,應該是在東邊的應天府,挺有名氣,和京城的雲裳閣差不多。我看那姑娘穿金戴銀,八成也是個妓/女,我真想不通,一個妓/女要打聽神弓的消息作甚?不過,出手就是十萬兩黃金,真夠闊卓。”

“風華閣!”雲鴻沒有理睬那掌櫃,而是暗中思量著這三個字。

大幽有五家青/樓,名聲獨大。雲鴻以前是紈絝子弟,自然熟知這些地方。分別是:幽京雲裳閣,應天府風華閣,河南府淩煙閣,大名府瓊芳閣,順天府萬花閣。五家青/樓能名揚大幽,自然是有不同尋常的地方。就比如幽京城的雲裳閣,其幕後的主事人乃是玄青皇帝的二兒子,也就是赤煊皇帝的親弟弟:桂王。雖然不在四大家之列,但皇親國戚,自然勢大。

很顯然,這個風華閣也有龐大的背景。

那麽,那個蒙麵女子到底是什麽人?難道,真的跟皇親國戚有關?

正猜測著,那夥計已將黑蟒筋弦更換完畢,從裏間走了出來。雲鴻接過新換的弓弦,那黑蟒筋黑漆漆的,有一種油潤的膠質感。雲鴻用手撥了撥,竟是紋絲不動,隻發出一聲聲如同鐵線的錚鳴脆響,手感摸上去,好似在撥弄堅硬的鋼筋。雲鴻滿意的點了點頭,這黑蟒筋弦勝過牛筋許多,無論是彈性、韌性、鬆緊度,以及複位速度,都已達到了極品的範疇。

雲鴻稍微拉了下,顯然比方才吃力許多,不過還是拉成了滿月。

雲鴻現在的武道實力是養氣境,雖是投機取巧促成,沒有修煉外功功法,但至少也有一千五百斤的力道。略一試手,發現弓弦的弦力,遠不止七石,估計達到了八石半。而且,好的弓弦力量分布均勻,開弓時手感平滑,即便是拉至滿月,所需費的力氣也是平均上升。若是用三根牛筋代替,雖然也能產生相同的弦力,但開弓費的力氣,將是此刻的兩倍不止。

那夥計看的心驚肉跳,沒想到雲鴻竟有如此力量。

“客觀,弓弦裝好,還需要反複的調試和矯正,我們先去下麵的靶場試試手。”

雲鴻點了點頭,被夥計領著進入靶場。走過一片試射區,忽然見到柵欄旁邊站著一個身形挺拔,劍眉星目的青年。身著箭袍,手執弓箭,正在瞄準百步外一個人形草靶。即便是看側臉,雲鴻也認出這個人了,不是雲寒還能有誰?所謂冤家路窄,事情竟如此巧合,雲鴻不由皺了皺眉。聯想到先前門外的那匹黑馬,覺得眼熟,正是雲寒從無極國買來的蒙古馬。

這幾日千方百計的躲他,沒想到竟在這裏相遇!

雲鴻搖了搖頭,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了,若是此刻回頭,未免顯露了心虛。

還未走到跟前,雲寒就感覺有人來了。轉頭一看,見是雲鴻,也是大吃一驚,很顯然他沒想到會在寶山靶場遇見雲鴻。

那天,他去修文閣找雲鴻,卻被他冠冕堂皇的一番話給轟走了。此外,還支給他三百兩銀子,讓他去買弓練習箭術。三百兩銀子,雖然少了點,甚至買幾支好的羽箭都不夠,但不拿白不拿,他還是去找白叔領走了三百兩,而且根據雲鴻所言,來寶山靶場,練習箭術。

射藝,畢竟是武士考核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

武師考核,需在十息之內,連發八箭,命中前後左右、東南西北,八個方向百步外的鐵樺木靶,還要擊穿它。這些年,雲寒大多數時間都用來練習《卷雲錄》,而且自從和秦王府做交易,秦血凝一直給他練習《化骨噬魂掌》。化骨噬魂掌修行簡易,威力極大,而且能夠速成。至於射藝,他還很生疏,他也想趁著這段時間惡補一下,免得考核之時出現問題。

而且,等他熟練射藝之後,還可以以“道謝”的名義去見雲鴻。

隻是沒想到今天如此巧合,竟和雲鴻不期而遇,這也免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雲鴻和雲寒對望,雲鴻淡然自若,麵帶微笑,而雲寒卻雙目猙獰,如同利劍。他忽然咧嘴一笑,將手中的弓給舉了起來,對準雲鴻拉開。既然要參加武師考核,雲寒手中的弓也是八石弦力的強弓,一拉開,便發出一陣如同鋼筋交纏的刺耳聲,在幾丈之外便聽得清楚。

那帶路的夥計見到此景,臉色驟白,雙手抱頭,下意識便蹲了下去。可定睛一看,才發現對方的弓上並無箭矢,這才鬆了口氣,站了起來,感覺腳步還是有些飄忽。顯然,這個夥計被八石強弓的威懾力嚇得不輕。八石強弓滿月一箭,若羽箭的箭頭鋒利,在如此距離下,足以洞穿一寸厚的大理岩。就算是武道宗師,也不敢說,自己能毫發無損的接下這一箭。

那夥計被嚇得出醜,有些尷尬,不知雲寒這到底是作甚。

轉頭一看,才發現他瞄準的人,並不是自己,而是身後的雲鴻。雲鴻被雲寒拿“箭”指著,雖然弦上無劍,但雲寒眼中的殺意,卻比利劍還鋒利!這一瞬間,雲寒在荒山中磨練出的煞氣、血氣、殺意,紛紛聚集到空缺的箭矢上,即便是大晴天,也能感受到一股陰風,似乎要從弓身脫弦而出。即便雲鴻已能做到泰山崩於麵而麵不改色,但還是感覺脊背發涼。

不過,雲鴻經曆生死,重生之後,心正誌堅,豈會被嚇倒?

雖然心頭微微一驚,但從頭至尾,神情自若,臉上沒有發生什麽重大的變化。

麵對這等充滿挑釁的玩笑,雲鴻隻是微微一笑,並沒有與雲寒計較。信步走上前去,跟他打了個招呼,風輕雲淡道:“原來是寒弟啊,真是巧,沒想到你也在寶山靶場練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