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 脰玉之髓
“可能是，可能不是。”
望著桌上跳動的燭火，司空浩然神色不定。說話間，又遞來一封密函。這封密函隻用簡單的麻紙包裹，很不起眼。他說道：“仙長，你且看看這封，裏麵的魔門可曾有過耳聞。”
虹顏神念一動，已經掃過密函所述內容。
“九幽教？”
虹顏定了定神，說道：“這個九幽教，在江湖上，似乎名望不高。”
“非也！”司空浩然一口否認。
“這個九幽教，雖是新興的魔教，但卻有成為群魔之首的勢頭！”
說著，又挑選出一封密函，遞給虹顏。
這份密函所載內容，便是有關這“九幽教”的一些事跡。上麵說：如今江湖中，幾個頗有名氣的魔門，如：拜火教、白蓮門、淨天社等，都有意推“九幽教”為群魔之首。這一點，落在虹顏眼中，顯得極不合理。魔教之人，一向自大，他們不似正道名門，上下一致，團結一心，反是各懷其主，相互猜疑。別說正邪之鬥，就是魔教間的相互打壓，亦屢見不鮮。
如拜火、淨天兩門，因為曆史上過有仇恨，撕鬥了幾百年也未能化解。雙方爭鬥，經常鬧得你死我活。虹顏不明白，為什麽這些延續百年的魔教，竟要委身於一個新興的魔門。
按理說，魔教之中，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
那麽，原因似乎就隻有一個：新興九幽教，實力空前絕後！
“難道九幽教有什麽背景？”虹顏揣測著。
司空浩然嚴肅道：“根據台州的情報，這次聚集雁**山的魔教之人，絕非隻有秦血凝及劫持歹人。據消息，還有拜火、白蓮、淨天的人。這次群魔聚會，乃是受了九幽教的號召！”
“群魔聚首？他們想做什麽？”
雲鴻皺了皺眉，雁**山群魔聚首，此事在前世，他竟毫不知情。而且，前世的九幽教，並不是很出眾。至少，在他的印象中，九幽教隻是一個三流的魔門，而且是依附於淨天社。
虹顏道：“看樣子，這個九幽教，很不簡單。”
司空浩然提議道：“我可以請奏陛下，兵發雁**，將他們一網打盡。”
虹顏立刻反對，道：“不可！凡人生有魔性，類似白蓮、拜火這種，隻是半人半魔。人間兵士或能敵之。但若真遇到魔界之真魔，再多的凡人，在他們麵前也隻是螻蟻罷了。”
聽虹顏此言，雲鴻意識到什麽。
“魔界之真魔？”
“仙長，我似乎聽玄月道長說過，秦王府的陰陽血屍，本該是魔界才有之物，不應該無緣無故的流落凡間。”說到這裏，雲鴻頓了頓，又轉頭看向司空浩然，說道：“而且，秦憐香也說過，秦血凝與‘九幽教’來往密切。難道說，這個新興的九幽教，是魔界之真魔？”
“貧道隻是說說，但似乎不太可能。”虹顏否定了這個說法。
“為什麽？”雲鴻問道。
“所謂魔界，乃是鴻蒙中的一個永劫之地，不屬浮、生、若、夢四大界。在整個盤古混沌世界中，隻是一個微小的存在。而且，在五千年前，軒轅聖皇一統天下，道、佛、人三教便聯手以大法力封印魔界，阻隔了其與‘浮生若夢’四界的聯係。真魔，不會出現在人間。”
頭一次聽到這些秘辛，雲鴻耳目一新。
不過，他很快就提出了一個設想：“或許，不是盤古混沌世界中的魔。”
虹顏精神一震，不是盤古混沌世界？
“難道盤古世界以外，沒有別的宇宙嗎？或許，那裏也存在魔界。”
宇宙之外，鴻蒙之外，這是一個什麽概念？
在虹顏的印象中，即便是“浮生若夢”四大界，也隸屬於盤古混沌世界。而盤古混沌世界又被稱作宇宙。那麽，宇宙之外是一個什麽地方？虹顏不敢繼續猜想，潦草否認了此事。
司空浩然道：“雲鴻，還是先把眼前事處理完，走一步看一步吧。”
話已至此，三人不再交流，各自回房歇息。
這一晚，心思縝密的少年，在睡覺前，總感覺有些心緒不寧。
或許是孫老猴的死，給他帶來一些感觸，又或許是百獸聚靈的場麵，給他帶來些許震撼。雲鴻愈加發覺，這個世界，遠比他想象的要龐大、恢弘。至於晚間，禦劍時聽到的那一抹清脆琴聲，雲鴻仍覺得，那絕不是風聲。虹顏仙長為何要撒謊？那山間琴曲，又從何而來？
當然，還有關於魔界的事情。
“宇宙之外的魔界，到底存不存在？若是存在，諸天萬界都得遭殃了。”
“不過，這事似乎輪不到我管。”
想了一會，雲鴻的意識漸漸迷糊，他已經好幾天沒睡安穩覺了。
眼前出現了一襲黃色的衣裙，那明眸善睞的女孩兒，正朝自己招手。再後來，眼前的倩影愈加模糊，不知不覺就變換了模樣。似乎是靜萱，似乎是幽蘭，又似乎是……紫萱仙子。
“等我……”
半夢中的少年，口中輕輕嘟噥著，漸漸沉入香甜的夢中。
次日清早，雲鴻起身後，便有人來叫他，說是大家已經準備好啟程了。
雲鴻洗漱之後，收拾東西。發現自己的隨身包裹中，似有什麽東西在閃光。走近一看，閃光之物有二。一是那紫瓊雷霆珠，二是孫老臨死前給自己的脰玉之髓。
“這怎麽回事？”
雲鴻愣了愣，昨晚回到客房，因魔教之事，便把這“脰玉之髓”給忘了。
他發現，傳說中的七靈珠——紫瓊雷霆珠，所散發的光芒，竟不及這塊玉髓。很顯然，這塊玉髓能集天地靈氣，也是人世間不得多的寶物。不過，它到底有什麽用呢？記得孫老猴臨死前說過，這是猴族傳承千年的寶物，至於有什麽用，他也不知，但一定對你們有用。
這時，門外傳來了司空浩然的聲音：“雲鴻，時候不早了，你起身沒有？”
“老師？”雲鴻一驚，回道：“學生已經起身了。”
“那我進來了。”
雲鴻沒有在意，伸出手，打算將那玉髓拿起來看看。
誰知，指尖剛一碰到玉髓，屋中便有綠光綻放，好似無數水晶中折射的華光。
雲鴻眼前一黑，腦中“轟”的一聲，再睜開眼時，四周景致已然大變。在外看來，雲鴻此時依然立於門前，不過，卻是雙目緊閉，呼吸均勻，好似睡著了一般。意識中，雲鴻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位於一個寬闊開敞的庭院中。正值春季，百花盛開，野芳遍地，遠方和煦的春風吹來，輕拂過耳畔，好生愜意。頭頂灑下明亮的陽光，讓人如同浸潤在溫泉之中。
“母親，我們種的是什麽啊？”
稚嫩的童聲打破了藍天的寂靜，雲鴻的正前方，芳草之中，正立著一對母子。
“這些是楓樹，等到了秋天，火紅的楓葉開滿庭院，可漂亮了。”
“楓樹——”小男孩撓了撓頭。
“母親，鬆風閣旁的青鬆可漂亮了，我們為什麽要種楓樹呀？”
容顏秀麗的母親笑了笑，眉目溫婉，說道：“楓，與‘封’同音，有封侯之意。你是我侯府的嫡長子，也是雲州侯的繼承人，娘親種這楓樹，當然是希望你能夠平安繼承侯爵。”
“哦，原來是這樣！”小男孩臉上映出甜美的酒窩。
此情此景，落在雲鴻眼中，似乎是觸及了他的心聲，一股熱流，從眼窩中肆意而出，無可抵禦。眼前，這個和諧美滿的畫麵，不正是自己幼時，和母親一起種植紅楓的情景嗎？
隻可惜，時至今日，紅楓漫天，但母親卻無法看到了。
為什麽，自己會看到這一幕？為什麽，要用這些往事，觸及自己的心懷？
“母親……”
“雲鴻？！你怎麽了？”
一聲呼喚，將沉靜在兒時記憶中的雲鴻喚醒。卻聽得“嘣”的一聲巨響，片刻間，雲鴻腦袋一陣眩暈。不過，這陣眩暈很快恢複了正常，隻是，她睜眼一看，自己麵前那裏還有什麽庭院、母親，自己竟是在幽冥煉獄的客房裏。手中緊握的玉髓，漸漸散去了它原有的光華。
這是怎麽回事？雲鴻一驚，手中的玉髓滑落，重新落入包裹中。
這時，司空浩然推開門，走進屋中。
“雲鴻？你發生什麽愣？都已經辰時了，你打理好沒有？”
雲鴻聽聞，匆忙將包裹收好，也不回答。司空浩然皺了皺眉，察覺雲鴻麵色暗淡，似乎有些失神，趕忙關心道：“你怎麽了？臉色這麽差，昨晚沒睡好嗎？”
“沒有。”雲鴻恭敬的行了一禮。
聽他追問，雲鴻努力平複了一下呼吸，道：“可能是近日過度勞累所致吧。”
司空浩然半信半疑：“快些，否則日落之前到不了雁**山。”
雲鴻愣了愣，問道：“老師，您也去？”
司空浩然點頭道：“恩，為師在台州有熟人。你們單獨前去，人生地不熟，很不方便。此次行動牽扯到的事物頗多，我相信，憑我的麵子，台州那些大小官員，不得不馬首是瞻。”
雲鴻後腦流下一道汗，道：“這次可是去斬妖除魔，又不是去俯察民情。”
“你懂什麽？若隻是虹顏仙長一人去辦，他是仙人，凡人自然攔不住他。不過你去了，那就不同了。你如今被封將軍，出行台州，代表的是朝廷。如此，在外行事，若沒有幾分臉麵，定當寸步難行。這就是所謂的人情世故，你不在朝為官，自然不懂。”司空浩然說道。
雲鴻連連點頭，心中卻道：人情世故……師傅也是為了我好。
“仙長他同意了嗎？”雲鴻問道。
他很清楚，若不是自己持有紫瓊雷霆珠，仙長也未必同意自己跟去。
“嗬，你可是小看為師？”司空浩然白了他一眼。
“學生不敢。”
司空浩然道：“若是本官執意前去，即便是那虹顏也攔不住我！更何況，他二話沒說就同意了。”說到這裏，他轉身離去，道：“好了，別多說了，仙長早就在外麵等了。”
“老師，等等。”雲鴻叫住了司空浩然。
“怎麽了？”
雲鴻試探道：“方才，你可有見到什麽不尋常的事情？”
雲鴻所指，正是脰玉之髓。
“不尋常？那到沒有，我推門進來後，就看到你在站在那裏發愣。”
雲鴻點了點頭，又說沒什麽事，便把司空浩然支走了。待司空浩然走後，他不由朝包裹中看了一眼。心道：方才在幻境中，至少耽誤了一刻鍾，而老師推門進來，隻在一瞬間。
“難道是脰玉之髓……？”雲驚狐疑片刻，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大廳，見虹顏正負手望天，眉間一縷憂愁。很顯然，對於昨日所言的九幽教一事，他也有不少顧慮。若是魔界真的破開封印，重回人間，憑他一己之力，很難阻止。
“走吧。”虹顏不多言語，說了一聲，走出大廳。
便在這時，忽見天外一片劍光閃動，有一個女孩從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