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水中皇者

林鬱山翠,峰雄嶂險。

雁**山之麗景,素有“日景耐看,夜景銷魂”一說。隻因為山中有河,河下有洞,洞裏流水,整個雁**山“東西南北中”五山,皆包圍在“水、霧、煙、嵐”四境之中。此刻,一路禦劍向北,先到了南雁**。南雁**臨海,日漸年往,水縮陸脹,愈往山中行,雲巒愈深。

雖說是虹顏獨自破陣,實則三人皆有參與。

即便擁有雷鳥之羽、紫瓊雷霆珠、滄瀾水晶珠三神器,但要對抗《冥河嗜血大陣》所降血雷,還必須有強大的修為。三人中,虹顏實力最強,隻有他持三神器,方可正麵禦雷。

如此一來,虹顏正麵攻入,吸引火力。雲鴻與司空浩然從側麵進入雁**山,拔除《冥河嗜血大陣》的四個陣眼。前世,雲鴻親曆此事,對山中四個陣眼的位置,印象十分深刻。

正如雲鴻所說,發動《冥河嗜血大陣》,需一件至關重要的法器——血雲幡。

在幽冥煉獄時,司空浩然已得到了四麵幡旗。

其實,布成《冥河嗜血大陣》,並不需要太多的人參與。隻需一人,坐鎮中央,其餘在東南西北四麵,以血雲幡布置祭壇,引“風、雨、雷、電”四靈。前世,凝血堂之所以選擇雁**山為據點,便是因為雁**山“東南西北”五山,正好對應“風雨雷電”四靈。中雁**由控陣人坐鎮。如此一來,一旦發動《血雷神法》,便是調集了群山之靈,威力堪比天威。

雲鴻記得,前世,雁**山中共布置了四九三十六麵血靈幡。

三十六麵靈幡,分別位於:東雁**之半屏山,南雁**之明王峰,西雁**之鱷魚潭,北雁**之靈峰。此四處建有祭壇,每一處都供奉著九麵靈幡。破除惡陣,必須先搗毀四處祭壇。

此刻已是未時,正是九幽教主約定的時間。

虹顏孤身禦劍,過了臨海的南雁**後,便見冥霧四合。天地之間,忽然變成白茫茫的一片。今日本是晴天,但到了此地,便有水霧合籠,山色朦朧。過了南雁**山,前方不遠就是中雁**山,大龍湫便位於中雁**深處。穿過一片濃密的雲霧,但見絕壁高聳,峰頂一直沒入霄漢。一道天河奔瀉似的瀑布,從半天裏探出身來,夭矯於空中,轟雷噴雪,吼聲連天。

時下,日懸中天,險山環繞,瀑布飛流,注入身下一灣碧湖。

“大龍湫。”

當雲嶂峰頂飄瀉的水流,化作陣陣煙嵐,慵懶的打在虹顏的臉上,他便知道——大龍湫到了。禦劍於高天,腳下壁湖離他尚有二十丈,白練銀綢,在身下的碧湖裏,撒出一斛龍宮珠玉,這便是大龍湫之美。隻可惜,此刻虹顏沒有半點閑情觀賞美景,隻因為,危機將至。

“九幽教主,既然約了貧道來此,何必躲躲藏藏,還不現身一見?”

“哢嚓——”

一道悶雷掩過水響,天地色變,山間躁動起來。

虹顏呼吸一窒,但見許多飛禽走獸,不約而同的逃亡流竄。山野風雲之間,產生了詭異的震**,一道魔音響起:“終南山的道士,我們九幽教總教教主,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爾等是何人?”虹顏朗聲問道。

“哈哈哈!”一陣狂笑後,那人說道:“想知道,去地府問閻王吧!”

話音未落,水響雷飛,震魂動魄。

虹顏神念一動,刹那間,劍匣中飛出數十道劍光。他早知道,九幽教主言而無信,今日來此,免不了一番惡戰。而這《冥河嗜血大陣》,不過隻是雁**之行的前奏。還有更多不為人知的危險尚未涉及。如今,他身披雷鳥之羽,手持紫瓊雷霆珠、滄瀾水晶珠,配上玄鐵劍匣、銀虹仙劍,有了這些神物助陣,麵對漫天飛舞的雷電,倒也能進退自如,遊刃有餘。

“爾等小輩,大言不慚,今日,貧道就破了這惡陣!”

一言既出,劍影流動。

峭壁連天,陡崖如井,劍光飛舞,照得四麵峰頂白如霜雪。

虹顏正麵破陣,隻是為了給司空浩然、雲鴻爭取時間,破除陣眼。畢竟,要破此陣,單憑他揚湯止沸,隻能救一時之急,必須要破除四山陣眼,才能有釜底抽薪的效用。為了節省時間,雲鴻、司空浩然兵分兩路,一人去了南雁**之明王峰,一人去了西雁**之鱷魚潭。

雲鴻所去的地方,正是西雁**山——鱷魚潭。

雁**群峰之中,屬西雁**地勢最低,嚴格意義上說,西雁**隻是一道峽穀。穀中,水位甚深,漫至穀口,放眼望去,盡是山中有水、水中有山,“海到盡頭天作岸”的平曠景觀。

那鱷魚潭,顧名思義,這片水域中有很多鱷魚。

當然,此地的鱷魚,絕不是一般的鱷魚。這些鱷魚殘暴凶猛,性野嗜血,甚至有一些修煉成精的。前世,凝血堂專門給這群鱷魚服用了“玄牝血凝丹”,魔化之後,更為嗜血。

雲鴻就地尋了些朽木,連成木筏,緩緩行於水上。

遠方燈火朦朧,水道蜿蜒曲折,逼近鱷魚潭時,雲鴻也有些膽寒。

他清晰地記得,前世,攻占這鱷魚潭,足足損失了一萬兵將。殷紅的鮮血將整個鱷魚潭染成了血紅色。水麵上,屍積如山,四處飄浮。那種死氣沉沉的景象,一般人完全不能接受。以雲鴻現在的實力,雖不至於成為鱷魚的口中餐,但要對付滿河鱷魚,難度的確有些大。

木舟前行,少時,便見漣漪無序,雲鴻警惕起來。

若在平靜的水域,漣漪擺動,一定與行船的方向所契合。此刻,漣漪亂擺,四周又無烈風,一切安靜的出奇。安靜,往往是危險的前兆。果然,一息之後,波濤湧動,肉眼可見清澈的水下,一條條巨大的黑影挪動。雲鴻精神一震,這些三丈長的鱷魚,隨時可能發起進攻。

平湖如鏡,在昏暗的天色中閃著點點幽光。

兩邊深林密布,盡是一些沼澤濕地。

站在木舟上,便能看到兩岸風光。那些露出水麵的島嶼,蟄伏著諸多水獺毒蟲,時不時還有數丈長的鱷魚入眼,令人膽戰心驚。一路乘舟,按理說,已經進入鱷魚潭深處。可令人奇怪的是,這一路上,竟然沒有一條鱷魚撲上來。甚至,所有的鱷魚都對雲鴻敬畏三分。

按照前世記憶,禁軍船隊還沒行至鱷魚潭,便已有上百條鱷魚將之包圍。

“這是怎麽回事?”雲鴻自言自語道。

“難道是九幽教的陷阱?”

雲鴻抱有這種猜想,但很快就被事實推翻了。鱷魚潭雖是凶險之地,但水域不廣。此地的鱷魚也很守規矩,從不跨界作案。不遠處,水光朦朧,湖麵上出現了一座法台,與兩邊島嶼相連,正是《冥河嗜血大陣》的祭壇之一。水麵平靜,無風無雨,好似在幽京的天水河上泛舟,聽曲賞花。不覺間,愜意襲來,雲鴻放下了警惕,藏於手心的正氣爐也不覺收起。

然而,就在這一刻,水麵上,殺機驟起。

雲鴻絲毫沒有注意,在他收起正氣爐的瞬間,一道巨大的黑影悄然遊至舟底。隻覺腳下木舟顫抖,暗流從水底翻滾上來。雲鴻大驚,知道不妙,點舟騰身而起,便在他騰身躍起的瞬間,身下一道怪吼,一條身長三丈的巨鱷躍出水麵,那尖銳的鋼牙將木舟撕成了碎片!

“好家夥!”雲鴻一驚,因為鬆懈,他差一點就命喪鱷魚之口。

憑雲鴻現在的修為,隻能平地飛舉兩丈。

那鱷魚撕碎了木舟,似乎還不罷休。見雲鴻離地兩丈,便在水中來回徘徊,像是在等待時機,蓄勢進攻。當然,這還不是最可怕的。因為這隻鱷魚展開進攻,拉開了戰鬥的節奏,水麵上,無數腦袋隨之竄動,幾息功夫,雲鴻身下便聚集了數十條這般的鱷魚。雲鴻見狀,倒吸一口冷氣。此刻,他不想招惹這些凶物,祭壇就在眼前,搗毀祭台、破除陣眼才是關鍵。

隻可惜,這些鱷魚許久不進食,見到美味,豈能放過?

就在雲鴻轉身的那一刻,一隻鱷魚怒吼一聲,借助尾部拍水的強大力道,躍出水麵,血盆大口朝雲鴻撕咬過來。雲鴻大驚,他沒想到,這鱷魚為了吃食,竟會這般拚命。來不及思考,一道金光閃爍如星,朝那鱷魚的頭部轟去,霎時將這鱷魚砸死,轉眼便是血肉橫飛。

然而,在雲鴻的意識裏,有一隻鱷魚這般做,接下來就有十條、百條照樣做。

可是,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

在雲鴻祭出正氣爐痛擊鱷魚的瞬間,水中的鱷魚,四散而逃。

“我知道了!”

見到這一幕,雲鴻終於明白了,這一路安然無恙的原因。這些鱷魚不是怕自己,而是怕正氣爐!確切的說,是怕潛藏在正氣爐中的上古凶獸——蛟龍。龍族為水中皇者,統領所有的水下生物。這些鱷魚固然凶猛,但生於水中,亦屬水族,感覺到龍息,自然退避三舍。

明白了這點,雲鴻毅然喚出蛟龍。

一聲龍吟之下,本來還有幾隻徘徊不去的鱷魚,即刻溜之大吉。

“水中皇者,即便是屍體也如此強悍,若是真龍……”

“聽說,玉帝的座駕便是九龍金攆。”

望著腳下蛟龍,金鱗閃爍,已有龍相,雲鴻稍作幻想,便將此事拋在了腦後。

那些鱷魚雖然凶猛,但都是膽小之輩,沒有一條敢觸怒蛟龍之威。

一路前行,再也無阻。

順利到達法台,上麵隻有幾個小嘍囉看守。借助蛟龍,雲鴻順利的解決了幾人。本想逼問幾人身份,但這幾人戰敗後,紛紛咬舌自盡。唯一的線索,便是這幾個看守的妖人,皆穿著拜火教的教服。雲鴻取了法台上的九麵靈幡,用蛟龍噴了把火,將此祭台,夷為平地。

幾乎跟雲鴻同步,司空浩然也順利攻上明王峰,取了血靈幡,搗毀了祭台。

靈幡取走,祭台毀去,大龍湫內,虹顏的壓力將減少很多。

但此刻,他的情況似乎不太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