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計劃實施

四人皆是練武之人,修為最低的也是鍛骨之境,區區百棍,加上有意沒意的放水,對於鄂明幾人來說,便是小菜一碟。尤其是鄂明這廝,仗著武道修為高強,打完一百棍後還活蹦亂跳的,渾然像個沒事的人。另外三人少說都有些頹廢,卻不像鄂明這般生龍活虎。

四人像是商量好的,走到雲鴻身邊,“撲通”一聲全都跪下。

自打四人搬到映雪園,日子好過不提,就鴻公子的性情和善,便給他們一種親切。

當時,高方讓他們惹是生非,可雲鴻就一老好人,軟不著力,沒有任何機會挑事,如今,更是救了眾人一命,身為男人,怎麽說都不能忘恩負義。尤其是鄂明接下雲鴻的那一爪,胳膊登時就脫臼了,雖然隻是小傷,但雲鴻的真實實力,倒成了雲海仙蹤,神秘莫測。

方才挨打時,四人一番商量,已經決定重新認主,眼下便是要“棄暗投明”。

鄂明漢語說得最好,由他轉達三人的意思。

聽他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圈,也沒說到點子上,隻是表達了“救命之恩,難以為報”之類的意思。雲鴻心情不太好,整個過程沒有看四人一眼。直等鄂明說完,這才隨手扔出一捆包紮好的油紙,裏麵裝得是從長安街購回的棉衣。

“別說什麽為以為報,莫要給我添麻煩,就是最大的回報!”

雲鴻冷哼一聲,麵如寒霜,一想到四人強“暴”靜萱的事,心頭忍不住就要發火。

幸虧有《君子浩然行氣錄》壓製,心境才得以平和。四人也知道雲鴻心情不好,當下也不敢拿衣服,低頭站成一排,等著雲鴻訓話。這場景若是被高芹看到,指不定會當場吐血。

忽然,鄂明說道:“公子,日前受人所托,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公子體諒。”

此話一出,雲鴻卻是眼前一亮,這是要歸順的節奏?

當下試探道:“往事已過,遂不再提。”

“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受人所托,來此地為難我,到底收了什麽好處?”

鄂明一愣,有模有樣的一個稽首,應道:“不瞞公子,日前,我兄弟四人答應了高總管,來此地為難公子,影響鴻公子讀書,若此次秋闈公子不能中舉,便承若還我等自由。”

說到這裏,鄂明咬了咬牙,似乎下了什麽決心,道:“不過公子救了我四人一命,我們雖是粗人,但也懂得知恩圖報,如今就算沒了契約書,我們也絕不會為難公子了。”

雲鴻冷冷一笑,正色道:“若是我還你們契約,你們可願意外出打拚,闖**江湖?”

聽雲鴻這話,四人頓時來了精神。

要是雲鴻把他們的契約書弄到手,那便再也不要顧慮高方的壓迫,這豈不是兩全其美?不過四人的契約書價值連城,怕不是那般好弄到。不過,一想到雲鴻區區書生,竟能輕易拗斷鄂明的手腕,背後真實的實力絕不可小覷,弄到契約書,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

鄂明腦子聰明,最先聽出來雲鴻的言外之意,便是要他們出手幫忙。

“公子有何吩咐,我等必將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另外三人聽鄂明一說,也反應過來,紛紛頷首,做出一副“鞠躬盡瘁”的模樣。

雲鴻見時機成熟,也不再拐彎抹角:“高方承若給你們契約書,本公子也承若給你們契約書。不過,待爾等恢複自由後,我會安排你們去京城運河,做航道水師。這門職業絕對是個香餑餑,有吃有喝,可賭可嫖,隻要一天不死,便一天過著土皇帝般的日子。”

說道這裏,雲鴻提了一口浩然正氣,莊嚴道:“你們可願意?”

鄂明四人被浩然正氣一壓,連連點頭。航道水師,這個職業他們聽過。這水師說白了,跟鏢師差不多,隻不過一個走水路,一個走陸路。四人身強力壯的,在沙場打磨多年,武道修為不俗,在河道中擔任水師,定能橫著走。有這種好的職業,不幹的簡直就是傻子。

“願意,願意,但憑公子吩咐!”

雲鴻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明日,本公子有一計,需要你們幾個配合!”

四人湊了過去,聽雲鴻大致將計謀說了一遍,紛紛點頭稱讚。之前,雲鴻還擔心鄂明幾人顧忌高方,不配合自己,如今有了四人的配合,對於此次計劃的實施,更是信心飽滿。

次日清晨,眾人早早起身。

雲鴻領了三人出門,隻將鄂明一人單獨落在家中。出門時,恰好遇到路過的靜萱,看她臉色發白,模樣有些憔悴,心中不由一疼,多是昨夜那事無法交代,被高芹痛罵了一頓。雲鴻搖了搖頭,並未多想,兩人隻是眼神瞬間的相觸,便又回絕,隨後徑直擦肩而過。

“鴻公子去何處?”

三米開外,靜萱還是忍不住,回頭問道。

雲鴻淡淡一笑,隨便找了個理由,應道:“園中糧食不夠,去坊市買些糧食。”

靜萱點了點頭,對雲鴻投來一抹甜蜜的微笑。

言罷,雲鴻不再耽擱,一路出了雲府。

出門後,三人便雇了輛馬車向南行駛。不過,此行並未直奔與上官百裏的約定地點,反而是去了清心坊中,一處熱鬧的市集。坊市裏人山人海,在人群裏七轉八折,才見一處三麵環水的小作坊。雲鴻示意三人進入作坊,從後門出去。一條早已雇好的木舟**漾水邊,四人心領神會,一躍而上,恰逢一陣天賜北風,順流而下,木舟很快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公子為何要走水路繞路?”一個戰俘問道。

雲鴻警惕打量四周,半晌才鬆了口氣,悠悠道:“隔牆焉有耳,鄰道豈無眸?”

三人恍然大悟,怪不到出門時覺得有人盯著,原來公子早就發覺有人跟蹤,這才故意走入集市,從水路順流而下,走相反的方向,這樣一前一後,任那些人如何跟蹤,也絕不能料到雲鴻四人會從這裏逃走。這集市是幽京城的河運集轉中心,北接黃河,南承渭水,可謂四通八達,從此地順流而下,剛好能渡過清心坊,直通幽京城北市的河洲碼頭。

此際清晨,少陽初升,煙波浩渺,帶著幾分清冷。搖幾番船櫓,唱幾聲鄉謠,笙遙相對,漁歌互答,生活倒也愜意。不過多時,船出了清心坊,河道登時變寬,行舟也隨之減少,晨霧籠罩水麵,霧海深處,幾縷清音嫋嫋,挑抹潺湲,盡態極妍,寥落之緒漸漸縈紆心懷。

正待歎一聲世事滄桑,眼前豁然開朗,人聲鼎沸的河洲碼頭漸入眼簾。

雲鴻付了船錢,帶著三人匆匆走上碼頭,轉悠片刻,才找到了與上官百裏約定的福記酒樓。離河洲碼頭不遠,如今正值深秋,全國各地的糧稅運抵京城,來往客源極多,酒樓的生意也說得過去。一進酒樓,便聽見四處傳來嘈雜聲,推杯碰盞,回響不絕。

這行船舵夫,整日來往江河,沉浮風浪,不僅性格粗曠,而且多是武道中人。雲鴻眼睛朝四周一撇,便見這大廳之中,光是通體境的武士便有五六個。雲鴻不敢怠慢,先吩咐三個戰俘在一處空桌坐下,而後裝作點菜,小心翼翼的走至櫃台前,與掌櫃低聲說起話來。

報出上官百裏的名號,掌櫃的自然明白。匆忙朝內室走去,不消多時,便有一個身穿白色寬袍、重眉闊口的老人走了出來。順勢一看,兩人的目光交融在一起。這老者雙鬢染白,顯然年過半百,卻沒有絲毫老態,呼吸平穩,步履深沉,一出現,整個酒樓都安靜下來。

“老夫上官啟,這位可是雲鴻雲公子?”

雲鴻恭敬回了一禮,說明身份,這叫上官啟的老頭便將雲鴻與三個戰俘請了進去。入內才發現上官百裏竟然在場,兩人寒暄一陣,將三位戰俘交給他,便說起了正事。

“本以為要動手,特意請來啟叔,沒想到雲兄竟然得四位戰俘歸順,真是佩服。”

雲鴻一笑,道:“幾個戰俘我倒是能擺平,不過接下來,還是要看百裏兄。”

上官百裏點了點頭,從背後拿出一個信箋,隨意喚了身邊一個隨從,吩咐道:“將這個信箋送到雲侯府,交給一個叫高方的人,無論如何也要將他帶來此地。”

“屬下領命!”一個漢子接過信箋,飛奔出去。

雲鴻點了點頭,對上官百裏道:“我先回避下,待時機成熟,自會出來作法。”

侯府內,幾道人影停在聽風閣前。

“這才幾時?夫人還未起身,有什麽事跟我說,我自會轉告夫人!”

靜萱沒好氣的擋在前廳前,眼前幾人,都是夫人暗下設置的眼線。今早剛過晨時,就闖進內閣,說有什麽要事稟報,可夫人一般巳時起身,加上昨晚心情不好,要是現在吵醒夫人,一定沒有好果子吃。靜萱也不傻,當然不會讓幾人輕易進去。

幾人愁眉苦臉,見靜萱態度強硬,終於道:“請萱姑娘稟告夫人,今早鴻公子帶著三個戰俘外出,去了南邊的一個坊市,我們幾人跟蹤著,不知為何,眨眼間就不見了人影。”

聽到這話,靜萱卻是一愣:“什麽?你們跟蹤鴻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