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安身之地

高方躺在**,聽這小二一說,腦中漸漸想起些事情。

那日,鴻公子帶三名戰俘外出,自己奉命去詢問,卻得知三人逃叛,恰巧被福記酒樓製服,寫信讓他去領人。後麵的事,記憶中有些模糊,在衣服裏一陣**,還是摸到了那封信,挺了挺神,將內容大致一覽,所說正是戰俘逃叛、前來領人的事,落款人是宇文啟。

高方臉色漸漸難看起來,雖然記憶模糊,但他在賭坊賭博、尋歡的情景,卻格外清晰,當時,他確實將鄂明四人作為賭注給輸掉了。發生這種事,夫人哪裏如何交待?這幾個戰俘價值連城,就是自己有十條命,也不夠賠!想到這裏,不由有種魂不附體的感覺。

不過多時,那叫宇文啟的“主人”便出現在了房中。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出手擒拿三個戰俘的上官啟。他本是上官家的人,隻不過此事不好由上官家出麵,隻好改頭換麵,以曲風水館東家的身份出現在高方麵前。上官啟言語上十分客氣,先後慰問了高方的病情,前後說了大概有半個時辰,這才切入正題。

本還懷有一絲僥幸,不過,等上官啟拿出四人的契約書時,高方的心徹底落空了,臉色慘白,如喪考妣。人輸掉了,這是真真切切的事實,一切,都沒有回頭的希望了。

在上官啟的指引下,高方按部就班的簽完過書,整個過程如同一具傀儡,沒有絲毫反抗。待簽字畫押後,上官啟也不在客套,隻說館內還有些事,打了幾聲招呼,便眉開眼笑的離開了房間。臨走前,按照雲鴻的吩咐,特意安排了一輛寶馬香車,將高方送到侯府。

話說雲鴻,在那天施法後,拿了上官百裏的銀子就離開了酒樓。

眼下,幾個戰俘算是解決了,高方這次也不會好過,隻是母親尚未安頓,此事不容遲緩。前世,有三個人一直是自己的軟肋,母親便是其一,隻有把他們安頓好,雲鴻才有心思去做更多的事。回去路上,雲鴻便順帶去了“墨上遙”的那間字畫店。

由於價格早就商定,老頭也很實在,早就收好了包袱,雲鴻直接取了九百兩紋銀,雙方草草的簽了個文書,就事就這麽成交了。愉快的送走老頭,雲鴻大致看了下,店內的字畫少說也有千張,很多都需要清理。就光打掃房間、清理無用的字畫,便花了半日光景。

在這期間,雲鴻還是發現了不少有價值的畫卷。雖說作畫之人的畫技比較蹩腳,但有些畫卷,題材新穎、構思精妙,若稍加整改,絕對是天人之作。門麵後麵的小院,原來老頭住在這裏,打掃得還算幹淨,加上他愛好青竹,整個院子充滿竹葉的香氣,讓人十分舒適。

雲鴻環顧一陣,看樣子比較滿意,便匆匆趕往二叔的喪葬店。

畢竟是家裏親戚,母親在哪裏,平日隻是寫些悼詞,生活還算愜意。和二叔告罪一聲,給了幾兩銀子,便匆匆拉著母親離開了。王氏也未多言,畢竟做這種事有損顏麵,雲鴻若是以後考上舉人,名聲極其重要,決不可因自己為死人做事,日後被他人恥笑。此刻天色已晚,本以為雲鴻拉著她回侯府,可仔細一看,卻不是回侯府的路線,當下心中生疑。

“鴻兒,你帶我去哪裏?”

雲鴻回過頭,神秘兮兮的一笑,故弄玄虛道:“天機不可泄露,母親隨我來便是。”

王氏眉頭一皺,眼見夜晚的長安街燈火通明,依舊是那般繁華。自前朝徽宗開設夜市以來,大些的坊市通常都是徹夜燈火。不過,當二人拐入“墨上遙”後,燈光卻陡然暗淡起來。眼前,正是一間稍顯古舊的店門,雲鴻上前打開門,一股鬆花油墨的書香味,撲麵而來。

“這是誰家的店門?你哪來的鑰匙?”王氏麵露驚容。

“現在我就是這裏的主人。”雲鴻微微欠身,將開門的鑰匙交到王氏手中,又道:“母親,這間店是字畫店,日後便由母親來經營,後麵還有三間住宅,剛好給母親居住。”

王氏接過鑰匙,頗為驚喜。隨著油燈點起,屋子的擺設漸入眼簾,這屋子裝潢華麗,雖地點不好,但至少也值幾百兩,雲鴻一個月才幾兩月錢?就算有些私房錢,也不至於能買下這間店。記得前些日子,他說過關於女真戰俘的事情,這些錢估計是從那裏得來的。

不過,萬一錢財來路不正,給高芹抓住了把柄,卻是一個大麻煩。當下正襟危坐,問道:“鴻兒,你買這店花了多少錢?錢是哪裏來的?你老實跟我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雲鴻了解母親的性子,不給她說明了,她肯定不會放心。於是,把女真戰俘的事情和她全盤托出,不過其中有幾個點沒有說。比如上官百裏的出麵,雲鴻隻是說自己和曲風水館的頭頭有些交情。王氏聽了之後,見事情安排的滴水不漏,也漸漸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雲鴻領著母親熟悉了下店內的環境,又怕母親深居閨中,不懂經商之道,忽然想起點什麽,隨口問道:“前些日子,我在雲裳閣作的那幅鼇龍玄鶴圖,母親可曾聽說?”

王氏眼睛一瞪,思索半晌,點了點頭,麵色頗為無奈。

在二叔家的這幾天,王氏確實聽到了些此事的傳聞,雖不曾親眼目睹,但整個京城傳得沸沸揚揚,不得不信以為真。隻是自小以來,雲鴻的字畫都是自己手把手教的,那幅鼇龍玄鶴圖,便是自己,也不一定能作得如此傳神,若真出自雲鴻之手,卻是羞煞自己了。

“聽倒是聽說過……隻是……”王氏麵色有些發紅。

雲鴻微微一笑,打斷了母親的話,安撫道:“孩兒的字畫都是母親教的,既然孩兒能做出如此作品,那母親的畫技又是何等玄乎?過幾日,店麵開張,母親便打著孩兒授業恩師的名號,作幾副拿手的字畫。這店雖然偏僻,不過在母親手裏經營,定能大放光彩。”

王氏一聽,微微頷首。

字畫一行,本就名聲為重,若是黃公望這等大家出手,別說在哪個偏僻旮旯裏作畫,就算在深山大澤裏,也會有人前去觀摩學習。如今,雲鴻名聲正盛,若是趁熱打鐵,定有一番成效。加上自己畫技精湛,曾為宮中娘娘們多次作畫,畫技絲毫不遜於當代名家,此次經營,若能一炮打響,不僅能為生活多一份經濟來源,更能為日後對抗高芹,打下基礎。

“那好,這幾日我準備準備,什麽時候開張?”王氏問道。

“秋闈本該八月十五舉辦,可今年因邊境戰事推遲了一月,今天已是初八,我看了下黃曆,十四是黃道吉日,恰好與秋闈不發生衝突,便定在九月十四吧。”雲鴻應道。

王氏點了點頭,提到秋闈,便關切道:“秋闈將近,你的課業複習如何了?”

雲鴻淡淡一笑,隻應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數百年,母親大可放心。”

王氏見他信心滿滿,也不再追問。他既有創作“鼇龍玄鶴圖”這等巨作的手段與氣概,區區秋闈應試,恐怕也難不倒他,何況自己一介婦人,又不曾參加過科考,這種事情她根本不熟悉。在心中默默回顧了雲鴻這些日子的變化,心中充滿了無比的喜悅與欣慰。

雲鴻見母親眉眼間笑意流露,仿佛年輕了幾歲,心情自然也是不錯。

安頓母親,本就是他重生後迫在眉睫的事情,沒想到短短半月,便完成了。而且,將母親接到這裏,還有了一項穩定的收入,日後對抗高芹的時,便可以不受經濟上的壓迫了。

不過,雲鴻並沒有因此懈怠,眼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自己去做,甚至是探索。

譬如眼下,急需應試秋闈,去國子監中取得正氣爐。

前世的經曆告訴他,紅塵三千,弱肉強食,要想奪回屬於自己的一切,並且阻止某些曆史的發生,或是追尋更高的高度,那都需要強大的實力。或許,眼下看到的,隻是家族競爭,但放眼人間,還有朝廷內鬥、國家爭戰。放眼三界,人間之外,尚有仙鬼二界。

仙人之鬥,該如何?三界之外,又該如何?

這一切,讓雲鴻有了強烈的憂患意識。

晚上,雲鴻沒有回侯府,跟母親在店內住了下來。去夜市上置辦了幾床棉被,又與母親嘮嗑了一陣,便回房去了。已能元神出竅,自然不會將時間浪費在睡眠上,一如既往,存夜氣、感知善念、出竅,卻是多了一項武技,正是從上官百裏那裏得來的《大擒龍手》。

整整一夜,雲鴻大半在修煉《大擒龍手》,這門武技雖不需強大的內氣支撐,但光是手印的變換,已令他頭昏目眩。一夜下來,兩隻手淤血發紫,稍稍一動,也感到刺骨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