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鋒芒畢露

算準高方數日才能蘇醒,趁著幾日功夫,修煉《大擒龍手》,已見成效。

原本淤積在掌中的血液漸漸消散,腫脹的指頭也恢複纖長,相對之前,更似一雙女兒家的玉手。雲鴻本就生的五官端正,眉目清秀,天生一副花花公子的姿態,如今,配上這雙芊芊玉手,更顯柔弱。怕是青天大老爺也難以料到,這雙玉手之下,竟能使出百斤力道。

雙手緊握成拳,稍稍調運內氣,關節處發出一陣輕微的脆響。

雲鴻感到手部力量明顯增加,心中大喜。走到院中,尋了根生長正旺的翠竹,約有手腕粗短。深吸一口氣,結了幾個手印,猛地往手心裏一抓,隨著力道增加,竹節應聲而裂。本隻想扳斷竹枝,哪隻五個指尖卻深深刺入竹節中。這手腕粗的竹節,就算是用柴刀劈砍,一下也未必能砍斷,可如今,卻被雲鴻一抓之下破碎斷裂,可想這《大擒龍手》的威力。

雲鴻也沒想到,一擊之下竟能抓碎竹節,那至少有了一百斤的力量,換做一般的武者,已是鍛肉境的修為。若是打在人體脆弱之處,譬如手腕、咽喉,隻怕是武士都得殞命。

雲鴻收了攻勢,取了件棉外套穿上,與母親告別之後,便往侯府去了。

從離開侯府算起,今天已是第三天。

這幾日,因為墨魂硯的麵世,江湖上,聞詢拜訪之客,絡繹不絕。

墨魂硯雖是傳說中的東西,甚至歸屬仙器行列,但卻不是什麽鮮有人知的秘密。江湖上大多知悉,墨魂硯源起雲家先祖,雲中子道長,在雲中子羽化登仙前,曾為大幽朝開國先帝“幽”奪取江山。故其後代傳承仙器,有王朝庇護,百年來,也沒人敢動歪心思。

不過,自當朝皇帝執政,昏庸腐敗,整日迷醉煙花酒色,鬆懈朝綱,加之異黨作亂,諸多忠心大臣都因直言勸諫,被誅九泉之下。別看天下太平,實際上,千瘡百孔,一拍即散。

正因如此,雲家,這種依靠朝廷生存的貴族,自然也跟著沒落。

況且,雲家現任家主雲封不爭於世,獨愛清靜,家中大權多數交給高芹。若是高芹一心治家倒也罷了,可俗話說“非我族人,其心必異”,高芹嫁到雲府,難道就是心甘情願的?難道她不是覬覦雲家的曠世仙寶,墨魂硯?雲鴻曆經兩世,自然知道高芹的野心。

因雲鴻久居後院,沒人關注,他先後離開三日,竟也沒有人察覺。

高芹雖忙,但也不會對他不聞不問。

那日,靜萱跟她匯報了幾個眼線所說之事,並且撒了個謊,說自己去看過了,鄂明在院中睡覺,另外三人陪雲鴻買米去了,隻因早市人多,眼線跟丟了,也屬正常。

起初,高芹還有些懷疑,這些眼線都是她親手培養的,眼力絕對一流,若是跟蹤三個大漢外加一個書生都能跟丟,要之還有何用?不過,這幾日,麾下鷹犬高方臥病不起,雲鴻的一舉一動卻是不能掌握的那麽清楚。有些事,也隻能依靠靜萱的打探,靜萱丫頭跟了自己十多年,還是值得信任的。不久之後,因為些許雜事打晃,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雲鴻回到映雪園後,稍稍收拾了一翻,就徑直朝前院走去。

沿著青石小道,輕車熟路的拐入前院。侯府內到處種植楓樹,每至深秋,紅楓飄落,將一個個庭院裏灑滿殷紅,美不勝收。隻是秋氣寒涼,經冷風一卷,倒有幾分清冷。

不少護院、丫鬟看到雲鴻,仍是目光迥異,不過,今日卻有人主動行禮。

司空先生招收雲鴻入國子監一事,已經傳遍雲府,雲鴻在府中的威望,也似乎一下高了起來。不過,雲鴻並沒有因此高興,承受著無數怪異的目光,心靈依舊靜如止水。對於雲鴻來說,這些人不過是高芹圈養的狗罷了,牆頭之草,兩邊傾倒,豈能入他法眼?

搖了搖頭,路徑青雲閣,朝東邊的聽風閣去了。

換做前世,雲鴻自然沒有這種超然的心性。不過,人經曆一次鳳凰涅槃,紅塵中,卻是有許多事情看得淡了。功名利祿、江山美人,這些,遠不如與自己愛的人,共度一生。

今日,雲鴻來找高芹,主要是為了看高方的好戲,故而底氣十足,言行舉止格外從容,一股純正的浩然正氣發散周身,揚起清風陣陣。走到聽風閣前,卻被兩個護院攔下了。

這兩個護院身子骨健壯,虎背熊腰,一看就知是練家子,而且各自提著一口三尺青銅大刀,凶神惡煞。一見雲鴻嬌弱模樣,眼中便露出輕視之色,直接上去攔下,詢問來意。

雲鴻被兩人攔下,毫無懼意,忽然目光一冷,不怒而威,沉聲道:“我來向姨娘請安,順便看看雲寒弟弟的傷勢,這種事,需要像你們二人匯報嗎?”

“鴻公子,別不識趣!”

刀疤臉冷笑一聲,提起鋼刀逼上一步,他以前是縱橫疆場的軍士,殺人無數,一身殺氣也盛,麵對雲鴻的浩然之氣,卻不落下風。不過,下一刻,卻被身邊的大胡子給攔下了。

“鴻公子,你說什麽?你來向夫人請安?”

雲鴻冷笑道:“正是,還不快讓開,把本少爺攔在門外,成何體統!”

兩人怔然一時,大眼瞪小眼,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雲鴻跟夫人間的矛盾,全府上下誰人不知?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勢不兩立的那種,今天怎麽事出反常,親自來請安?

刀疤臉登時啞口無言,既然是請安,有什麽理由不讓他進去?

不過他實在氣不過,雲鴻這小子,府中典型的懦弱,要被他欺壓了,自己還有什麽顏麵在聽風閣中混?當下臉色一黑,隨口說道:“請安嗎?夫人還未起身,你在這等著!”

雲鴻“嗬嗬”一笑,這樣的理由他哪裏信?

現已是巳時三刻,高芹應當起床用膳了,要是在這裏等個一兩個時辰,估計都要吃午飯了。雲鴻冷哼一聲,將兩人的話當做耳邊風,舉步便往裏走。這兩個護院都是武者,沒想到雲鴻一個文弱書生會硬闖,也不出手,隻是並肩橫擋在門前,意欲阻攔。

不過,雲鴻若無底牌,豈會在人前耍橫?

見二人阻攔,渾身一震,運起《君子浩然行氣錄》,浩然正氣自周身迸發開來。

介時,罡風縱橫,飛沙卷石,揚起的灰塵直刺兩人眉眼。兩人本以為雲鴻一介書生,憑他那點氣力與他們作對,就是蚍蜉撼樹,心態上有些鬆懈。不過,眼下,麵對這陣忽如其來的風沙,卻是防不勝防,神色慌亂間,抬手護眼,可一時大意,竟被雲鴻抓住了手腕。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又覺得手腕上一陣劇痛,雲鴻的五根手指,仿佛刀尖般刺進了他們的關節之中,一時間,劇烈的疼痛讓兩人都要昏厥了。加之手腕為脈搏居所,被雲鴻的指尖鎖住,不出一息時間,整隻臂膀的血液都停止流動,酥麻感讓二人使不上半點氣力。

憑雲鴻現在的指力,完全能捏碎二人的脈搏,隻是侯府殺人,卻是自找苦吃。

雲鴻可沒那麽笨,利用關節要害,將兩人的手轉到背後,變成擒拿的姿勢,同時稍稍減輕了力道。因為疼痛,兩人的臉色已經微微泛紫,忽然感覺力道減輕,刀疤臉首先回過神來,沉著嗓音,大吼道:“鴻公子,夫人還未起身,讓你稍等片刻,你倒是聽不聽?”

“姨娘既是在午睡,那也應該讓我去前廳等待,難不成把我拒之門外?”

雲鴻氣定神閑,壓抑的聲調仿佛夏日雷暴,字字珠璣。兩個護院一時無言以對,雲鴻是府中的公子,曾經還是府中的嫡長子,如今來向夫人請安,確實不應該將他拒之門外。

雲鴻見二人不語,指尖加了把力道,將兩人左右一甩,推到了一邊。

這一下看似清淡,卻讓二人吃足了苦頭。隻感覺脈搏被擠壓了一下,渾身都酥軟了。等回過神時,雲鴻已經走入了庭院。這聽風閣原來是王氏的雅閣,裏麵的路別提有多熟悉了,七拐八折的就到了前院。這時,後麵兩人才追上來,可事到如今,要攔也攔不住了。

高芹正在前廳裏梳妝,幫她梳頭的是靜萱丫頭。

見她一身嶄新黃裳,素錦流光,柔潔的藕絲花擺,欣長飄**,眼中露出一絲欣慰。反而是高芹十分驚訝,看到雲鴻,就不覺想到前幾日雲寒挨打之事,心中便湧出一團怒火。不過,此刻見他彬彬有禮,自己也不好失了禮節,隻好張嘴問道:“鴻兒,有什麽事找我?”

高芹雖一直憎恨雲鴻,但如今見到他,心頭反而一陣輕鬆。

自雲鴻雲裳閣被打,半個月來,他一直穩坐釣魚台,無論自己如何逼迫,都無動於衷,這點,實在反常。甚至很多事超出算計,讓人難以揣測。俗話說:臥薪嚐膽,三千越甲可吞吳,若是雲鴻在背後臥薪嚐膽,改天真的恢複了長子身份,這對自己將是致命的打擊。

雲鴻淡淡一笑,對高芹行了禮,眼中露出一種驚訝的神色:“門外兩個護院說姨娘還未起身,我本想到前廳來候著,沒想到正巧碰到姨娘梳妝打扮,實在是唐突了。”

高芹一愣,平日雲鴻跟自己說話,絕不會這般謙遜,不出十句話,定會吵起來,所以自己也常找雲鴻這方麵的岔子,然後家法處置。但今天看雲鴻模樣,整個人言語有度,反而十分不適應,當下正色道:“這都幾時了,怎麽可能還不起身,是那兩個守衛瞎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