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惡人告狀

兩個守衛立在門外,聽高芹這麽一說,嚇渾身哆嗦。

“我就說太陽高照,姨娘怎麽會還不起身,原來是有人胡編亂造,依我看,這樣的人,不得再姨娘這裏重用,期上瞞下,在雲府的家規裏,可是第一大忌!”

高芹聞言微微一怔,瞥了眼兩人,不由皺起眉頭,心裏很不是滋味。

雲侯府傳承至今,百年有餘,家規對於這樣一個世家而言,顯得極其重要。家規不嚴,則家風不正,家族定會衰敗。高芹身為正室,若不嚴格家規,扶持家風,定會喪失威信。

隻是先前,她三言兩語將此事揭過,就是不打算深究,畢竟兩個護院都是自己手下的人,為了一句話就處罰,實在沒必要。不過,雲鴻偏偏跟自己杠上了,還把家規抬了出來。

今天若不給個明確的態度,將來如何治家?

高芹眉目一橫,以為雲鴻今天是來找岔子的,但這個時候,偏偏不能偏袒自己的手下,心中那個憋屈,令她很不是滋味。一咬牙,對門外兩人冰冷道:“鴻兒說的可屬實?”

那兩個守衛雖是練武之人,但跟隨高芹多年,性子早被打磨殆盡了。此刻,麵對高芹的發問,也不敢抵賴,畢竟雲鴻在場,若是當麵對質,還是自己吃虧,隻好點頭承認了。

“既是如此,聽風閣的護院就別做了,去後院看門吧。”

高芹語氣平和,不慍不火的說出這一番話,卻是給門外兩人一聲當頭棒喝。這聽風閣是府中的核心地帶,在此地做護院,逍遙快活,日子別提有多舒暢。如今,一腳被踹到後院去看門,恰逢寒冬將近,侯府每年都要凍死幾個守衛。這種懲罰,幾乎等同於發配流放。

兩人毒蛇般的目光盯著雲鴻,可又無法反抗,隻好強忍怒氣,領命退去。

倒是雲鴻經曆這段小插曲後,心頭十分暢快。

他本不想為難兩個護院,可如今高芹在府中如日中天,要想撼動她的權威,就必須除去他身邊的黨羽。這兩個護院雖沒有實權,但都是鍛體境大成的武者,絕非一般的奴役。俗話說:千裏之提,潰於蟻穴。隻有從細小的方麵逐個突破,高芹的控製力才能被消弱。

這般,雲鴻便有機會拉攏人心,籌建自己的勢力。

高芹在府中一手遮天已久,卻沒有想過這些問題。懲治兩個護院,隻是出於顏麵問題,並沒有別的深意,不過縱然如此,此刻心情也是欠佳,又不好發作,隻好道:“時候尚早,可曾用過早膳?若是沒有,就坐下吧,萱兒,去燒杯熱茶,再拿些點心麵食上來。”

雲鴻也不客氣,微微行禮後,便坐在了一旁的客椅上,禮數上找不出任何紕漏。

靜萱沒想到雲鴻如此膽大,平日見到夫人,恨不得繞道走,如今在夫人麵前告狀不提,還大大咧咧的在這聽風閣用餐吃飯,神色沒有一點慌張,這和以前那個紈絝成性、蠻橫撒潑的廢物簡直判若兩人。尤其他那晚過後,心中便多了些莫名好感,眼下,再聽那熏然如醉的話語,再望那恬和至美的笑容,心思輪轉間,已是眉目含香,臉上不由漾出一陣紅暈。

不過高芹在對麵坐著,卻不能暴露,隻好快些收拾好後,回到高芹身側。

雲鴻不慌不忙的吃著點心,舉止從容,雖說在高芹麵前有些不自在,但一頓早膳下來,卻沒有露出什麽馬腳。倒是高芹見他一碗菜麵都快見底了,仍然沒有露出一點倪端,屁股有些坐不住了,難不成雲鴻今天就是來蹭飯的?這顯然是不合理的!

“鴻兒今天來,到底是所為何事?”高芹試探道。

雲鴻放下碗筷,緩緩道:“今日來此,主要是給姨娘請安的,其次,還有一件事。”

“什麽?請安?”高芹一聽這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以前雲鴻見到自己,若不給自己找些麻煩,就算是恭敬了,來給自己請安?這簡直就是從未有過的事!

當下不動聲色,問道:“你有什麽事要跟我說?”

“其實也沒什麽,前些日子,姨娘許給我幾個戰俘,幾人身強力壯,倒也合用。”

“隻是三天前,我帶他們去集市購糧,在路上遇見高總管,他態度很強硬地將三人從我身邊調走,說是去什麽河洲碼頭。當時我也沒有在意,便隨他去了,可是這都幾天了,卻不見我那幾個戰俘回來,特意來問問姨娘。”雲鴻將早已準備好的話送上,直接開門見山。

高芹一聽這話,臉色微微發生了變化。

高方將四個戰俘調走了?去了河洲碼頭?還有幾日不見?

這些事自己竟然一概不知!當下狠狠瞪了靜萱一眼,卻見她也是一臉茫然,顯然也不知情:“高方什麽時候將人調走的?他將人帶去河洲碼頭幹什麽?”

“難道姨娘不知道這件事?”雲鴻故作驚訝道。

“這是誰下的命令?鄂明幾人是我親自調去,伺候你的生活起居的,誰有這個權利調走他們?高方呢?靜萱,去後院給我把高方叫來!”高芹對此事一無所知,整個人蒙在鼓裏,她以為高方在園中,隻是這幾日病危,不曾出門,哪知他卻幹出了這種驚天動地的事。

靜萱領了命令,徑直朝門外跑去。

倒是雲鴻不以為意,神色依舊往常,見高芹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泛起冷笑,不過嘴上還是說道:“姨娘莫要生氣,我本以為這事是姨娘做的決定,也就過了三四日才來詢問,反正之前我一個人也習慣了,有沒有人伺候都不要緊。”

“三、四日都不曾回來?”

高芹一聽這話,心下暗自尋思起來:幾天前,高方醉酒得病,這幾日都是靜萱去督促幾人的,可是幾人沒有歸家,靜萱竟不曾跟自己提起這事。還有,高方不是生病了嗎?他怎麽能去河洲碼頭呢?如今,她已分辨不出事情的真假,隻等靜萱將高方帶上來詢問清楚。

反觀雲鴻,穩坐太師椅,氣定神閑,悠然自得,雖然看著有些可恨,但卻不像是在說謊。當下,心底便竄出一股無名鬼火,身邊欺上瞞下之人真不少,這些事自己竟然不知道!

過了會,才見靜萱匆匆跑了回來,不過,見她神色飄渺,麵容慌張,似乎有些心虛。遠在門外,就聽她喊了起來:“夫人,不好了,高方不在屋中,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什麽?高方不在屋中?”高芹一聽這話,暴跳如雷,拍案而起。

正在這時,一個護院匆匆走了進來。

匯報道:“夫人,門外有個自稱是曲風水館的管事求見”

“曲風水館?”高芹正在氣頭上,如今,她隻想弄清楚鄂明幾人的去向,對於這個曲風水館,隻是當是哪個江湖勢力,上門詢問墨魂硯的下落,當下回絕道:“現在不見!”

那侍衛似乎有些為難,又補充了一句:“夫人,他是和高管家一起來的。”

“高方?他怎麽和曲風水館的人混在了一起?”

高芹的思緒有些混亂了,正要找高方,這便自己送上門來,當即改變了注意,請人進來。不過多時,一行人便出現在了屋中。那為首的是上官百裏身邊的一個隨從,雲鴻見過他幾次,不過此刻,卻是裝作不認識。身後還有兩個人,攙扶著高方。

高方一副病怏怏的姿態,臉色煞白,若非兩人架著他,隻怕當場就倒地不起。

高芹滿臉疑惑,高方的病情她是知道的,不過他已經吃了王琪的丹藥,又過了好幾天了,怎麽不見好轉,反而加重了?更奇怪的是,高方怎麽會由三個外人給送回來了?

“座上可是高芹高夫人?”為首那人衝著高芹一個稽首。

高芹點了點頭,吩咐靜萱給幾人上茶。卻又聽他道:“在下曲風水館宇文州,奉我家主子命令,特送高公子回府,不知這高公子可是貴府的公子?”

高芹皺著眉頭,更是疑惑:“他是我侯府的人,不過他隻是管家,不是什麽公子。”

“哦?原來隻是個下人…”宇文州麵帶吃驚。

高芹有些不解,問道:“是的,不知他怎麽會與閣下在一起?”

“高夫人,是這樣的,三天前,高方帶著四名女真戰俘到我福記酒樓中賭錢,卻是將四名戰俘都輸給了我家主子,誰知他心態不好,當場昏厥。我家公子不知他身份,隻好好生照料著。直到今早醒來,問了來曆,這才差將人送回來,生怕出了事,惹出人命官司。”

宇文州是個粗人,說話直來直去的,卻見高芹麵色通紅,怒火中燒,可他還是繼續說道:“不過,見他出門帶有隨從,以為是貴府公子,幸好說清了。如今,高方已將四個戰俘輸給了我家公子,過書已經簽了。”說著,掏出四人的契約書,上麵有高方的親手畫押。

話音至此,高芹再也聽不下去了:“告訴你家主子,事情我知道了,來人,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