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智取令牌

這羊妖生的奇怪,頭上隻有一隻獨角。雖然樣貌醜陋,卻也學著人類,用梳子將一頭羊毛理得筆直,下巴處的山羊胡子經過精心打理,也修剪成尖塔的形狀。更奇特的是,在他那眯眯小眼之前,竟架著一副奇形怪狀的玻璃製品。此刻,手中捧著一本冊子,正細心察看。

雲鴻打趣道:“如今的妖族教化,果然比從前好多了。這位羊管事頗具風度,竟與國子監教學的講師相近。但若他真的去國子監教書,恐怕還沒上課,就把學生全都嚇跑了!”

蘇靈兒被雲鴻的話逗樂,見他眼前的東西奇怪,問道:“那是什麽?我怎麽沒見過?”

幽若插話道:“無知小兒,那叫眼鏡。”

“喂!你說誰無知啊!我知道那是眼睛啊!我問的是,他眼睛上架著的是什麽,你不知道就別說話!”蘇靈兒氣得跺腳,她對幽若的印象極差,以至於還沒聽清就大發小姐脾氣。

幽若譏笑一聲,雲鴻急忙圓場道:“靈兒,不是眼睛,是眼鏡。”

“什麽?眼鏡?”

重複一遍,蘇靈兒才意識到,原來不是幽若說錯,而是自己聽錯了。

頓時臉生紅暈,一陣尷尬。

衛傑淡淡一笑,上前說道:“蘇師姐,這眼鏡乃是西洋諸國發明的東西。據說人老了,視力會下降,戴上眼鏡,可使人看東西更加清楚,眼睛還分遠視、近視兩種,頗為神奇。”

“哦,原來是這樣。”蘇靈兒恍然大悟。

她八歲的時候就被家人送入終南山修行,對外界的事物接觸不多,故而不知道這些新鮮的事物。不過,縱然明白了“眼鏡”的作用,心中卻還有疑問:終南山上,像虹顏師叔、醒醉師伯、掌教他們,少說都是幾百歲的人了,怎麽眼睛還是那麽亮,根本沒見誰用過此物?

但見幽若一臉冰冷,時不時嘴角冷笑,也沒好意思再問。

見是狼妖帶來的人,羊妖瞥了眾人一眼,緩緩道:“點名的?跟我來吧。”

五人別了狼、狐二妖,隨羊妖一路進了金府。這金府遠比想象中的要大。府中四麵八方都有妖怪守衛,要在這裏救人,無疑是虎口拔牙。當走眾人走到一處月洞門前,羊妖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塊牌子,悠悠說道:“慢著,這裏有結界,觸發了結界作死,這可怨不得人!”

眾人一愣,羊妖“嘿嘿”一笑,自言自語道:“怎麽?是不信嗎?”

說著,在身上拔下一撮毛,朝那月洞門扔去。

就在羊毛接觸到月洞門的瞬間,虛空中陡然揚起一陣烈火,霎時便將羊毛燒成了灰燼,幾乎連渣都不剩。羊妖怪叫一聲,說道:“為防止終南山的道士闖入,此地早已被大王重新改造,過了這門,到處都有陷阱。你們隻管幹活,幹完後就在原地休息,不準亂跑,有什麽事情,自然會有人來通知你們。要是觸發了機關,那就是自作自受,本羊可救不了你們。”

“是,是。”雲鴻急忙應諾。

果然,過了這月洞門後,幾乎隨時隨地都隱藏著陷阱。

在這些陷阱中,有一些是觸發類的,比如那月洞門,隻有觸及到門,才會發起禁製。但也有一些是不可避免的,但凡有人接近,禁製就會自動觸發。雲鴻一路邊走邊看,暗暗將這些陷阱的位置都記住。雲鴻還發現,避開所有禁製的關鍵,就在於羊妖手中的那塊令牌。

玄月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緊張道:“雲兄,大事不妙。”

雲鴻精神一震,見羊妖還在前麵走著,似乎是真老了,不僅要戴眼鏡,耳朵也不太好使,玄月與自己說話,他似乎一點都沒聽見。輕聲問道:“怎麽了?”玄月一臉焦急,小聲道:“此地結界太強,靈氣禁錮遠超我的想象,在此地,恐怕無法施展‘縮地方寸’之術。”

雲鴻一怔:“那要怎麽辦?”

玄月皺眉道:“方才那月洞門之外,結界靈氣衰弱,在那裏方可施展。”

“我知道了,我來想辦法。”

說罷,急忙跟上羊妖。回想起方才的那些禁製,若是以凡人之力,根本不可能通過,看來必須要把羊妖手中的令牌奪過來!但放眼四周,府中每一個角落,少說都有三至五個衛戍守衛,整個金府,至少部署了三百妖兵。在這等兵家重地,要想羊手奪牌,硬搶怕是不行。

正想著辦法,羊妖忽然停下了步伐,似乎是身上的跳蚤作祟,無意之中掀起衣服,撓了撓癢。卻被雲鴻看到,他的腰間,竟掛著不少珍奇古玩!什麽玉佩、玉石、筆筒、蟈籠等一應俱全,甚至,還有一口袖珍紫砂壺,看其品相,紫中透紅,光潔平滑,絕對是上上品。

都說文人墨客素有閑情逸致,喜愛收藏各種文玩雅物,有些人甚至視其如命,往往會花大價錢去購買。此等風範,在魏晉南北朝曾風靡一時,到了現世,雖有所淡漠,但依然有不少老學者酷愛收集。據說,喜愛文玩的人,通常把這些東西藏於腰間袖口,片刻不離己身。

這隻老山羊雖是妖怪,但也看似風雅,難道他有著這等偏好?

雲鴻眼前一亮,頓時有了辦法!

少時,穿過一條走廊,眼前豁然開朗,誰也沒有想到,金府之中竟藏著一個極為寬敞的練兵校場。被俘的三百鎮民映入眼簾!這些鎮民都已被人用繩子捆綁好,嘴裏也被塞上了麻布。經過長時間的掙紮,此刻已沒了力氣。但見有人來了,眼中才露出些許哀求的目光。

除了鎮民,校場中還有十多名妖兵把守,實力都在養氣境大成。

羊妖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道:“到了,你們去吧。”說完,轉身便要離開,卻被雲鴻喊下:“羊管事,且慢!”羊妖一愣,回頭瞥了他一眼,問道:“怎麽?你還有什麽事?”

雲鴻嬉皮笑臉走上前去,神秘道:“這個,小生素聞管事酷愛文玩……”

羊妖眼前一亮:“哦?難道是同道中人?”

在文玩界中,大多人喜歡廣泛交友,因為可以在朋友間,相互炫耀自己收藏的文玩。有時候,若雙方達成共識,還會做出交換、買賣。在京城裏,常常會有這樣的文玩集會舉辦。羊妖也有這等想法,隻是自己是妖,沒有修煉到“化形”境界,無法進入人類社會。因此,他收集的這些文玩,長年累月都是自己獨賞。如今見雲鴻似有文人風雅,登時心血**。

雲鴻笑道:“正是,小的方才偶見管事腰間搜集的文玩,實在佩服。”

似乎找到知己,羊妖眼冒金光,當即掀開下擺,露出腰間掛著的文玩。

他先取下那把紫砂壺,侃侃說道:“我收集文玩十幾年,也算有些資曆。你看這把紫砂壺,它是我最愛不釋手的東西。”反手一翻,壺底露出“二泉”兩字。自豪道:“二泉名壺!你知不知道‘二泉’?此人乃前朝第一製壺大師,他做的壺,市價絕不低於五千兩!想當年,為了買下此壺,我硬是把頭上的巨角斬下,如今才落得這般狼狽。不過想想,也不虧!”

雲鴻心中一驚,本以為他頭上的羊角是因為戰鬥才斷裂,沒想到竟是自己生生斬下,為了去換一口紫砂壺!像他這種老妖怪,修煉至少百年,頭上的羊角乃製弓的絕佳材料。其市價也不會低於五千兩。不覺低頭看了一眼他手中的紫砂壺,搖了搖頭,似乎感到有些不值。

此妖能斬角買壺,顯然,對於收藏文玩已到了瘋狂的程度!

其實雲鴻並不知“二泉”這個人,但也急忙道:“二泉名壺!果然是好東西!”

見雲鴻識貨,羊妖“哈哈”大笑起來,甚是開懷。

雲鴻“嘿嘿”一笑,輕聲說道:“管事,我這裏也有一物,不知合不合您的意?”

說著攤開手掌,隻見一道墨光氤氳,掌心卻是出現了一尊精致的袖珍硯台。初看此硯,與普通硯台有別,呈錐形,像極了一把尖銳的匕首,比較罕見。細細觀摩,硯台通體光滑,雕刻精致,硯身攀附的龍鳳二物,栩栩如生。而位於龍之口下的硯池深深凹陷,幾欲透底,池中墨色凝重,顆粒飽滿,被光線一照,雖然無墨,卻似已有墨汁盛放其中,微微**漾。

除此之外,還能感覺到此硯之中,散出一些微弱的靈氣!

也就是說,此物乃是一件寶物!

初見此物,羊妖的眼睛就直了,說話都有些不清楚。他收集文玩十幾年,從來沒見過如此精致的寶貝。問道:“這個,雲兄弟,你這硯台值多少錢?你看,我能不能用這壺……”

說話間,連稱呼都不覺改變。

他將那視如性命的紫砂壺遞過來,雲鴻急忙搖了搖頭。

“管事太客氣了,這倒不必。其實,這硯台不值錢,是當年從舊貨市場淘來的。今日,我們五人入了天妖宗,這個東西,是小的特意孝敬您的!以後,咱們打交道的時間還長,希望羊管事多多關照!”雲鴻一口奉承的語氣,說著,將手中的硯台強行塞到了羊妖的手中。

羊妖拿著硯台,驚訝道:“這我怎麽好意思……”

嘴上這麽說,卻已將硯台滑入了袖口。羊妖老奸巨猾,他一眼就看出,此物乃是上上之品,若真要去買,恐怕一萬兩銀子都不成。他一直認為,雲鴻是外行,所以不知此物價值。

生怕雲鴻反悔,急忙拍拍胸膛笑道:“你們放心,本羊雖然修為不高,但資曆深,深得大王器重。以後在天妖宗,本羊會罩你們!誰要是敢對你們耍橫,直接報我的名字。”

雲鴻急忙謝道:“如此多謝管事。對了,小的還有一事……”

“什麽事,盡管說來。”

因為雲鴻送硯之舉,羊妖已對他十分信任。

雲鴻“嘿嘿”一笑,道:“方才管事帶我們進來,我看府中結界甚多,小的自小記性不好,一路走來,已經忘了大半。生怕誤闖了結界,觸發機關,不知管事有沒有辦法避免。”

雲鴻沒有直接索要令牌,而是間接提出問題,免得對方懷疑。

此時,羊妖已經昏了頭,他現在一心隻想找個僻靜之地,把玩這硯台,見雲鴻提問,二話不說掏出了令牌,道:“這都是小事!這令牌你拿著。你們是新人,對府中的機關不熟也是正常。有了這令牌,府中機關結界都可以直接通過,你先熟悉熟悉,過幾天再還給我。”

雲鴻接過令牌,沒想到這羊妖這麽輕易就被自己蒙騙,趕忙又說了幾句客套話。

心道:人之所以成為萬物靈長,關鍵不在武力,還是在智商。

羊妖不知道,他早被雲鴻耍的團團轉,心中還是美滋滋的。拍了拍胸膛,逞能道:“兄弟!這都不是事兒!以後有什麽問題,直接來找我!要有什麽新鮮玩意,也別忘了找我!”

把令牌給他後,羊妖急切著把玩硯台,不願再做逗留,匆忙離開了。

雲鴻客氣相送,一直把他送出了校場,這才回頭。

淡淡一笑,掂量了手中的令牌,朝眾人一看,說道:“東西到手,準備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