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九章 查探心髒

在無數大臣的議論聲中,太監宣布退朝。

離開太極殿,雲鴻隻覺得天格外的藍,風格外的暖,在寬敞的漢白玉大道上漫步,竟是一種極為愜意的享受。若這次變法成功,大幽王朝將會改頭換麵,百姓生活也能煥然一新。

回想起前世,在赤煊皇帝黑暗的統治中,世風日下,道德淪亡,貪官猖獗,百姓疾苦,天下到處爆發戰亂。而今,在自己的努力下,世界逐漸趨於美好,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

仁義之風盛行,便是儒道崛起的開端。

有了治理人界的基礎,日後麵對無量量劫,雲鴻也多了一分把握。

正想著,上官百裏僵著臉,上前拍了他一下。

見他一臉愁苦,雲鴻笑道:“未來的駙馬爺?受了封賞還不高興?”

“還駙馬爺!”上官百裏瞪著他,沒好氣道:“這事這麽嚴重,我都沒跟清月商量就擅作主張了,等會回去,八成是要跪搓衣板!都是你,給我使眼色,等會要跪我也拉著你!”

雲鴻白了他一眼,心想:你堂堂“禦林軍大統領”,竟然懼妻如虎。又想到雲清月,在雲鴻的印象中,她是個溫柔的姑娘,骨子裏透著江南閨秀獨有的氣質,想不到在管教夫君這個方麵,竟然手段頗高。自言自語道:“看來,以後要少讓靜萱跟月兒在一起,免得……”

“你說什麽?!”

雲鴻聳了聳肩:“我說,月兒從小尊重我,她可沒這麽大膽子。”

上官百裏一臉無奈,他的話中之意便是:你跪的時候,我就搬個椅子在旁邊曬太陽。

“嫂子不管你,你就無法無天了。”上官百裏歎聲道。

雲鴻哈哈一笑,忽然話鋒一轉,正色道:“說正事,從現在開始,上官府要收斂一點。”

“此話怎講?”上官百裏不解。

雲鴻搖了搖頭,將赤煊皇帝招他為駙馬的背後原因,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一遍。最後說道:“百裏,不是我嚇你。據我所知,上官府如果再不收斂行為,明年或有滅頂之災。”

見雲鴻不像是開玩笑,上官百裏也嚴肅起來。

“為什麽這麽說?”

雲鴻頓了一下,重生的事情他還不想公之於眾,便道:“從天機寶鑒中得知。”

上官百裏一怔,天機寶鑒的能力,在捉拿羅生門時已得到驗證,雲鴻絕非危言聳聽。背後流下一陣冷汗。他知道父親常年貪汙,罪狀遲早要敗露:“好,我這就回去轉告父親。”

將要走出太極廣場時,身側花蔭小道中,忽然竄出一位宮女,將雲鴻攔了下來。

“大元帥,公主請你到靜蘭殿一敘。”

雲鴻怔了一下,他認得這個宮女,正是幽若身邊的侍女茜兒。

“公主?幽若?”

“是的,公主請元帥務必過去。”茜兒一臉誠懇。

雲鴻眼咕嚕一轉,西寧城一戰,他有太多的疑問,正想去靜蘭殿找她,當麵問清楚,這樣一個邀請,來的恰到時機。讓上官百裏先回去,自己跟茜兒去了**。

一路穿梭,很快來到靜蘭殿。

踏入殿門的一瞬間,耳邊傳來一陣悠揚的琴聲。

雲鴻彈奏大聖遺音已久,對琴道漸入佳境,細細一聽,竟是一曲《高山流水》。

在茜兒的帶領下,雲鴻走進一處別致的雅苑。

初夏時節,生機盎然,到處綠意濃濃。然而這座雅苑中卻隻種了兩種植物。一是四季常青的竹,二是淡黃色的萱草。雲鴻呼吸一窒,這個場景,似與腦海深處的一些畫麵重疊。

“公主在裏麵,元帥請。”茜兒隨意招呼兩句便退下了。

偌大的雅苑中杳無人跡,穿過一條廊道,隻見花竹之外,建有一個不大的荷花塘。此刻荷花未開,蓮葉卻已鋪滿水麵。一排浮石破開綠海,漸次沒入池心,那裏是一棟雙層水榭。

水榭二樓,翻飛的紗簾半遮案幾,其後女子素手揮弦,正專心致誌的彈奏。

雲鴻沒有上樓,隻是站在浮石上,遠遠望她,靜靜傾聽。

曲終,餘音不絕,雲鴻忍不住拍起手來。

“高山流水覓知音,公主的《高山流水》曲調優柔,不知所尋的知音何在?”

點水一躍,飄然穿過紗簾,飛上二樓。

幽若撫平琴弦,平心靜氣道:“本宮沒有伯牙那般挑剔,賞我琴者,皆為知音。”

雲鴻附和一笑,說道:“這麽說來,公主的知音便有很多了。人一多,事情就多,公主身份尊貴,貴人多忘事,難免把一些老朋友給忘了。”雲鴻的意思很清楚:你幽若在終南山不辭而別,數月前我來拜訪,你卻故意不見,還讓侍女送上一封筆墨未幹的信忽悠人。

你當我是知音,還是朋友?

還是……朋友也算不上?

幽若聽出弦外之音,抬起美目望著他,挑逗道:“怎麽?你是嫉妒,還是吃醋?”

似乎是說到了雲鴻心裏,一時竟無言以對

雲鴻發現,幽若這丫頭伶牙俐齒的,跟她比口才,自己竟略遜一籌。見案幾前有一張小凳,懶得答她,順勢坐了下來。問道:“叫我來幹嘛?你不可能隻是想彈琴給我聽吧?”

“自然不是。”

幽若緩緩站起身,繞過案幾,朝雲鴻走來。

香風撲麵,是幽若身上特有的味道,淡淡的,有如蘭花,味香卻不濃膩。

幾個月不見,幽若變得更加嫵媚,身材也更好了。

顧盼生情,即便是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是一道誘人的風景。

雲鴻咽了口口水,不知為何,麵對她,心髒總是加速跳動。眼前映出終南之考時,兩人齊心協力,通過考核的一些片段。尤其是在明心試煉中,那一晚,自己在熟睡中吻了她。

唇舌的甘甜,至今仍有回味。

幻想中,鼻尖香氣忽濃,雲鴻一怔,仿佛看到了她撲麵而來的唇,下意識側身閃躲。

“你幹什麽?”見雲鴻反應很大,幽若不解。

“啊?!我……”

這時雲鴻這才回過神來,見幽若手中拿著一個香囊,所謂的“體香”,正是從這香囊上發出的。細細一看,香囊上繡著“蓮花魚池”圖案,是那天晚上她給自己看過的東西。

“浮生忘憂?”雲鴻想起了香囊的名字。

“我還以為你忘了。”

隻聽她說道:“今天叫你來,也沒別的事,就是想把香囊給你。紫萱花收集到後,製作香囊就隻差一味春鵑。春鵑是江南特有的物種,上個月去江南采集到,便把香囊做成了。”

這香囊的製作經曆極為坎坷,緣起於冥界的“鴛鴦錦”。

鴛鴦錦是冥土特產,據說男女穿上此布織物,便可如鴛鴦般百年好合,即便輪回轉世也斷不了因緣。香料的材料也是講究至極,取的是二十四節氣中,共七十二種花,混合而成。

而百花中,那一株難得一見的紫萱,便是來自百草秘境的雲英萱草。

鴛鴦錦寓意姻緣不斷,萱草寓意忘記憂愁。

兩者相配,寓意著夫妻百年好合,沒有爭吵,沒有悲愁,隻有甜蜜。

加上錦囊表麵刺繡的“蓮花遊魚”圖案,幽若此舉,不得不讓雲鴻浮想聯翩。

其實,自天水河上初見,雲鴻便對她“一見鍾情”了。

兩世以來,除了靜萱,雲鴻沒有愛上任何一個女人。但對幽若,雲鴻是出於內心深處的情感。不單因為那驚為天人的容貌,更因為那種獨特的冰霜氣質,總能調動雲鴻的征服欲。

如果說靜萱是一顆香草,那幽若,一定是一株帶刺的玫瑰。

“幽若……”

雲鴻正想著,是否要說些感謝之言,卻忽然聽到她冰冷的聲音。

“你還不走?”

“什麽?”雲鴻有些不明所以。

“天色不早,難道你要賴在我這裏吃午飯?”

“額……”

這話就好似一盆冷水撲在頭上,雲鴻的熱情頓時沒了。

她這是在下逐客令啊!

抬頭對上她的眼睛,發現她的目光有些偏移,似乎在刻意躲避什麽。刹那之間,雲鴻捕捉到了一絲異樣。幽若的眼神,和紫蝶使如此相似!這一刻,他終於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

心念一動,運起浩然正氣,站起身子。

“幽若,我問你一個問題。”

不給她喘息的時間,直接道:“你老實告訴我,我出征的這段時間,你人在哪裏?”

幽若淡眉一舒,反問道:“不是說了嗎?我去江南采花了。”

“江南采花?你確定嗎?”雲鴻的語氣格外嚴肅,直接撕破臉皮,問道:“可為什麽那一天,茜兒給我的書信,上麵的筆跡還沒幹?那天你分明就在宮中,書信也是剛剛寫的!”

幽若目光一震,被雲鴻的眸光鎖住,渾身不自在。

急忙低下頭,裝作不知:“筆跡未幹?你是不是看錯了?這怎麽可能?”

“你覺得一介地仙,視力會差到看錯?”

“嗬……”

幽若發出一聲嗤笑,撫了撫發絲,不再爭辯,而是睜大眼睛,與他對視。

“雲鴻,你不信我?”

聽到這句話,雲鴻一時間怔住了。

在百草秘境中,幽若也問過同樣的問題,當時,自己沒有思考,直接給出答案。

但這一次,他不能。

因為他真的懷疑,幽若就是紫蝶使。

“信任並非憑空而來,你不騙我,我自會信你,幽若,告訴我實話!”

“嗬嗬,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了。”幽若笑了笑,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自言自語道:“當日在百草秘境,你說過你信我。男人,總是嘴上一套,行動一套,沒一個靠得住的。”

感受到幽若失望的情緒,雲鴻歎息一聲。

他很想說,我信你,不管怎麽樣,我都信你……

但這件事,事關九幽教,事關天下眾生,雲鴻不能任性而斷,必須要徹查。

驀地想到那天晚上,在客棧刺入紫蝶使心髒的一劍。心傷很難愈合,就算愈合,也一定留有傷疤。如果幽若的心髒上有傷痕,那她一定就是紫蝶使!念及此處,雲鴻目光一震。

“幽若,得罪了!”

話音未落,雲鴻已祭起墨魂硯,閃身至幽若身前。

殺機奔湧,幽若不料雲鴻對自己動手,潛意識裏後退。手中紫氣一閃,法寶幽山紫蘭飛馳而出。七朵炫彩花瓣有如利刃,朝迎麵而來的雲鴻擊去。令人震驚的是,麵對七片帶有死亡氣息的花瓣,雲鴻沒有絲毫閃躲的動作。幽若目光一震,急忙偏轉攻勢,豈料背後一涼。

眼前的雲鴻仿佛鏡中花、水中月,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碎裂,潰散,消失……

背後一道涼氣直透皮膚,瞬間滲入胸膛,逼向心髒。

“雲鴻,你用墨魂硯騙我!”幽若大怒。

雲鴻抱歉道:“幽若,對不起,有些事,我一定要證實!”

指尖發力,浩然正氣**,瞬間攻入幽若的心髒地帶。在雲鴻的腦海中,仿佛看到了密密麻麻的血管之間,一顆鮮紅的心髒“撲通撲通”的跳著,散發著無窮的生機與活力。

然而,令他吃驚的是:幽若的心髒,完好無損!

“這怎麽可能?!”

雖已眼見為實,但雲鴻還是不敢相信。

人的信任建立與一念之間,對於幽若,他已經徹徹底底的產生了懷疑。

就在這時,水榭外傳來一聲大喝:“陛下駕到!”